一气呵成。
语毕, 后腰温热感抽离, 傅琛已收回了手, 淡淡瞥了眼傻了半响得贺南嘉, 转身欲离。
专门为了此事而来?
脚步快速追上,绕到了傅琛前方, 用身子拦住了去路,贺南嘉酝酿却夭折的话给岔气了, 只好先迎他:“会的。”
傅琛敛眸不再瞧她, 掩去眸中躁意, 克制不再询问那词儿何意, 尽管已猜出了些许。
却闻:“话本子流传了许久,加之梁茹毙命,城中关乎我的非议已是津津乐道,什么……”
“世人多糊涂愚钝,你不必介怀!”傅琛急于打断。
不知不觉中,二人舍了名、你我相称,两颗心又近了咫尺。
贺南嘉没停之意,澄澈的杏眸明亮胜过夜空点点繁星,坦荡荡、磊落落,樱红的唇瓣微微翘了翘,继续道:“例如,说你在侯府的时候,我就与你不清不楚、妄图勾搭你;甚至为了追逐你,不惜不顾女儿家名声只身去了渭阳;还言我插足你与县主之间,毁了她的大好姻缘。”
淡定叙说那些不入流非议妄言,就像从前陈述案情似的,没有半点儿难过或是忿恨,可越是如此,傅琛就越焦灼,世上哪有女子不在乎名节的?她的性子他是知晓的,方才既没掐断,便是她有心要说下去。
“……甚至编排我于你私相授受了,为的便是攀龙附凤,不少人笑话我必会竹打蓝水一场空,而此时,长公主以长辈的身份来侯府下聘,不但恰好好处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更是叫那些话再不能现世,于我于侯府都是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现代人思维不在意流言蜚语,可有人为你将那些扫荡一空,让期待她笑话的人吃了一记闷闷的耳光,连不满的都狠狠吞了回去。
真假于世人而言根本不重要,他们只会记得,贺南嘉即将是傅氏的新妇,他们若想活的好好的,绝不可亦不敢再言语造次。
酒色挠人,滋冷的桃花眸看似醉了几分,实则此时此刻,傅琛尤为清醒,有许多惊异,更多的是狐疑不确定。
“跃过了提亲,看似你们皇族不容商榷,但是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看见的。”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婚事定下后,房姗一席话叫她领悟了彻底。
京中人都觉是贺南嘉恬不知耻地勾搭傅琛,彼时,傅氏向贺氏提亲,难免会被说贺氏急于嫁女断了那些风流混账话,总而言之怎样都是贺氏低上一等的结论。
可傅氏却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放在一日做完了,礼节面面俱到,不遗漏一处,更用上了飙凌卫送聘礼,此等场面怕是公主出嫁都不曾见过,更全了贺氏的颜面。
外人只会好奇、佩服多过拈酸,这贺南嘉到底有几分能耐,能让飙凌将军、皇上的亲侄子如此珍重爱戴。
是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论贺南嘉走在何处,深阁里的贵女也好,还是当朝轻重官员也罢,谁不是抱以“这女的可以啊”的眼神打量与琢磨。
抿成冷线的薄唇缓缓松出原有的弧度,幽深桃花眸里映着她诚挚热切的丽容。想过某一日她知晓,是惊喜难抑还是感动涕零,这般冷静的分析道来,傅琛焦灼虽淡却了,但更茫愕了几分。
贺南嘉同样忙愕,可不阻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敢说能以十分的方式回待你,但定是真心实意。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瞬息万变。后宅里再多尔虞是非,我也能全身完好无损。是以,今日在法医府外那席话,是我的态度,绝非要当下就向你主导后宅之权,只不过想用自己方式,让你轻松卸甲归来、再无顾念的驭甲疆场之上。”
夜风习习,掠过略带颤抖的尾音,贺南嘉并非因傅琛这个人而颤,而是为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至高无上的皇权而颤。
好一会儿。
想了再想,斟酌了再斟酌,傅琛大致是理清二人症结所在,可又没把握,只道:“我本无后宅……”
有了你才动了念头。
“……啊?”敞开心扉这般久,傅琛丢了这么几个字,还说一半留一半、不上不下的,贺南嘉只觉脑瓜疼。
话到嘴边,终是变成:“瞧见那些情诗,当真不吃味儿?”
说完傅琛就觉可笑,她都要好好打理后宅了,何须多次一问。
分明,贺南嘉感觉出傅琛有别的话,怎么又问起这个话题了?杠上了是吗?心扉打开不易,交流更难,前路还长,这般你言我猜的过下去,不嫌累的慌?
既然要捅破窗户纸,不如一次性叫傅琛看清楚也好,不仗着被喜欢的时候直抒胸臆,难不成要等热情褪去、只留柴米油盐的平淡再有恃无恐?那多傻!!
这份气馁,叫她生出豁出去的冲动,猛地拔高了嗓门:“你若对她们动情、或者起了恻隐之心,我就收了真情实意,也别指望我待你如初,你都移情别恋了,还指望对你掏心掏肺那不能够!”
说出来真爽。
听的人也挺爽。
头回见贺南嘉如同炸毛的小兽,就差挥舞起一双小爪子,似乎提前抗|议着不听话,就利爪锋齿教训的模样,想想都觉可爱,不知不觉,傅琛薄唇弯起,还露了一小排雪白的上齿,唇边泛起的小括弧若隐若现。
贺南嘉错愕一瞬,终是安了一颗心。
微风掠来,乱了鬓发,带了一缕垂至眼前,遮了眼前俊逸无霜的男子,她抬起手却被包拢进一只宽大有着薄薄皮茧的掌心,手背轻柔缱绻的摩挲感,寸寸麻麻之意,涌上心头骨血。风大之时,她听见爽朗一声笑,之后便是:“我的后宅比心还小,只容得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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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梦后起床,果然收到宫里的懿旨。
张华殿门前,贺南嘉身着官服,直立门槛之内位置。此处非常微妙,既晒不着太阳,还能吹着风,委实想的周到!!依着总管太监的传话,她卯时就到此候着了,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
昨日傅琛多有提醒,张贵妃多半不会直接为难她,也不会变着法子来寻她错处好责罚,但磨人的法子还是有的。比如现在,让她干巴巴的站着吹冷风,就连龚房也不让去!!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晨起就少喝水,卸去了身上的繁重之物,换了双舒适宜脚的靴。这靴是好闺蜜房姗特地做的,靴底比旁的软,不知里头有何玄机,竟做出了后世鞋大卖点“踩屎感”。
且这具身体跟着傅琛习武多日,早就不似一年前那般孱弱了,别说站一个时辰了,就是跑上一个时辰,也没什么问题!
暗戳戳鼓着一股锐气,蕴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士气之时,女官来传话,“娘娘要出去逛逛,贺法医还请随行。”
出去逛逛?
不做月子的吗??吹了风、受了寒可别怪我!!
一盏茶功夫后,贺南嘉跟在步辇之后,走在铺满了鹅卵石的小径上。
那步辇从上而下盖着厚实的华丽富贵的锦缎罩幔,上头绣着白子贺桃图腾,能确保贵妃娘娘吹不到风。这座步辇也比寻常的要大上许多,不仅仅可以坐着,还足够一个人躺下也非常充裕。
前后十二人抬着走,脚下的鹅卵石虽膈的慌,可抬步辇的力却稳如泰山,动中有静。
贺南嘉就没那么能忍了,脚上的靴子底较软,走在平地上舒适得就如按|摩似的,可走在这鹅卵石的小径上,脚板能切身感受到凸起的石头扎进来似的,有的会疼,有的不稳。
不远处的高台,昭帝远远注视这幕。
身后的总管太监都不敢看,生怕露出一丝对贵妃不满的神情,那抬着步辇的小太监里头,有一个恰好是他的干儿子呢。
“贺法医可别同上回一样,迷路了。”
前面的步辇传来张贵妃生意,能听得出她尚未恢复,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态,就不知是生孩子惹的,还是因为嫡亲妹妹亡故难过的。
“回娘娘,下官紧紧跟着呢。”张贵妃说完,贺南嘉身边就多了一个位宫女,用脚趾头也知道,是防止她开溜的,所以想着洋装走错路解脱怕是行不通,那该如何?要么按照傅琛说的,装晕倒?
念头也很快被掐灭,这一大片的鹅卵石小路,晕倒是假的,可躺下去就是真的,身上定然会搁着疼。万一张贵妃故意不让宫人来抬她,亦或者吩咐点花招,做样子抬再故意摔一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贺大人,上前来,本宫有话同你说。”
彼时,步辇停了,宫人缓缓放下,贺南嘉深一脚、浅一脚的踩上前,直到步辇的侧方,仍不见贵妃。被锦缎三百六十度的围罩起来,也不怕闷出抑郁症来?再者,他们能有什么话可聊?恩怨情长吗?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心里虽小小的谩骂了几句,嘴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回话:“娘娘,下官在此。”
忽然,她的手被狠狠拽了进去,“你这只手纤纤玉洁、肤白凝脂,却破得一手秒案,怪不得这般惹傅将军疼爱,只是比起我阿妹、昭仁县主还是差上了一大截!”
贺南嘉稍稍一愣,有些震惊地看向锦缎里看不见的人,手却被一股大力再推了出来,心里装着千疑万惑,脚上便失了重心,往身后的灌木花丛跌了过去,手触及地面时赶紧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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