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自知生得不如沉鱼,却也自问是长安城里数得上的好相貌,听她这样说,脸色一沉,道:“你说什么!”
傅慎之一急,想要上前来,却被傅言之死死攥住了手腕。
“二哥,你干什么?”傅慎之道。
傅言之没说话,只紧抿着唇,他手上的力道极大,傅慎之竟挣脱不了,只能“哎,哎”的叫,出了一头的汗。
沉鱼却浑然没注意到这边,她懒得与陈沅废话,只想抽身离开。
陈沅却不依不饶,道:“当年你仗着有太子殿下撑腰,是如何对我的?”
沉鱼听她骤然提起傅恒之,顿时眼底一冷,道:“陈娘子当初就吃了亏,如今却还敢来招惹我,岂不是记性太差,把在大庭广众之下受罚之事都浑忘了?”
“你……”陈沅气得脸皮涨红,咬牙切齿道:“我招惹你?太子殿下待你那样好,你却把他害死了!如今没了他护着你,你以为我还怕你吗?”
“啪!”
只听一记响亮的耳光,陈沅被打在了地上。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朝着这里看过来,整个地方静得只能听见山泉水声。
陈沅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沉鱼,道:“你敢打我?”
沉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若再敢提他,便不是这一个巴掌的事了。”
她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提他,你不配!”
陈沅咬着唇,恨恨的看着她,却不敢开口。姜沉鱼一贯说得出做得到,更何况她身后还有薄太后撑腰,薄太后一向护短,不是她或者区区丞相府能得罪得起的。
傅慎之拼命挣脱了傅言之的禁锢,一个箭步冲到沉鱼面前,道:“姜沉鱼,你敢打阿沅!你……”
看着沉鱼冷峻的目光,他咽了口口水,将后面的话憋到了肚子里。
沉鱼淡淡道:“我连你都打过,有什么好怕的?怎么,当初我饶了你一次没去告状,这次是要齐齐补上吗?”
傅慎之一愣,道:“你威胁我?”
沉鱼嗤笑一声,道:“对你?犯不上。”
陈沅恨铁不成钢道:“三殿下,你何必怕她?你可是陛下亲子,太后亲孙,难不成陛下和太后还会护着她吗?”
傅慎之解释道:“阿沅,你不懂,她……”
他说着,叹了口气,看向沉鱼,哄她道:“沉鱼,你别生气,阿沅她就是这个性子,她没坏心。”
“没坏心就可以口无遮拦吗?”沉鱼的声音更冷。
傅慎之急了一头的汗,赶忙看向一旁悠然扇着扇子的贺兰止,道:“贺兰大人,你看这……”
贺兰止道:“三殿下,此事的确是陈娘子口出恶言在先,姜二娘子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不妥之处。”
“贺兰大人,这……”傅慎之急道。
贺兰止看向陈沅,道:“陈娘子,姜二娘子原也不必谁护着,你可明白?”
他这话说得虽轻巧,语气也不重,可那眼底的寒意却直达心底,刺得陈沅说不出话来,几乎忍不住要哭了。
沉鱼嫌恶的看了傅慎之和陈沅一眼,道:“只不过来日入宫,我倒要好好和外祖母说道一番,似陈娘子这般泼辣霸道,也许并不适合做皇子妃。”
傅慎之恼怒道:“姜沉鱼,你太过分了!”
陈沅呆在原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沉鱼冷声道:“我一贯如此,三殿下第一天知道吗?”
傅慎之听她如此说,不觉慌了神,正要上前一步,却见沉鱼皱了皱眉,道:“离我远点。还有她。”
言罢,不等傅慎之再说,她便转身离开了。
卫不疑看向傅维昭,道:“殿下,若有人敢欺侮你,我一定卸掉他一只胳膊!”
傅维昭笑笑,道:“不疑最好了。”
傅慎之听着,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赶忙拉着陈沅,自去旁的地方说话了。
傅灵和傅博之正好目睹了这一切,傅灵调笑着道:“哥哥,你以后可不能得罪了姜落雁,她虽是个木头美人,她妹妹可不是好相与的呢。”
傅博之舔了舔嘴唇,道:“有点意思。”
傅灵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深。
*
经过此事,沉鱼倒也不好直接走了,只得留了下来。左右她只与姜落雁、傅维昭等人在一处说话玩乐,倒也别有些趣味。
周姒款款站起身来,走到傅言之身边,怯声道:“二殿下,姜二娘子她……只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傅言之没看她,只抿了口酒,视线凝在沉鱼的笑脸上。
半晌,他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酒盏,道:“既不好相与,你便不要招惹她。”
“我明白,只是……”周姒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如今为了殿下,我什么都能忍,可将来呢?若是将来殿下得以继承大统,那时姜二娘子便没什么用处了,到时候……”
傅言之神色一凛,眼底的阴鸷吓得周姒呼吸都忘了。
“她会是皇后,永远都是。”他郑重道。
周姒心底一沉,却见他没有半分迟疑的意思,只得顺从道:“是。”
傅言之没再理她,只大步朝着沉鱼的方向走去。
周姒怔在原地,泪水几乎忍不住要夺眶而出。她不甘心……不甘心付出了一切,却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姜沉鱼,总有一天,我会是这大汉的皇后!
*
傅博之见傅言之来了,忙在身旁让出一个位置来,道:“二殿下快请坐。”
傅言之微微颔首,依言坐了下来,却见沉鱼倏尔住了口,脸上再无笑意,连头都没抬。
姜子彦见他朝沉鱼看着,只当是他责怪沉鱼的无理,忙起身将沉鱼挡在身后,道:“二殿下,我敬你一杯。”
傅言之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多谢子彦表兄。”
姜子彦笑笑,道:“如今殿下事忙,能抽空出来走走也好。”
“也不算什么,不过是蒙父皇不弃,尽尽孝心罢了。”
他说着,又看向傅行之,道:“还是六弟这样好,快意自在。”
傅行之尴尬一笑,道:“二哥说好便是好吧。”
傅博之和傅灵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大致能知道些现如今的朝堂局势。原本傅恒之既是长子又是嫡出,是当之无愧的皇位继承人,只可惜他早亡,现如今这朝堂之上就数二殿下傅言之最为出挑,也最得陛下看重,只是他身份低微,生母不详,养母王美人出身亦不高,因此这太子之位到现在也还是未知数罢了。
傅言之不动声色的看向沉鱼,只见她秀眉微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兰止在她身旁坐着,不时帮她添些茶水,显得颇为闲适自在。
傅言之看着,眉心突地跳了跳。
姜子彦见他盯着沉鱼看,忙打岔道:“这些日子边境不稳,听闻如今的匈奴单于是个极厉害的人物,短短几年便统一了匈奴各部,如今野心倒越发大了。”
姜子默恨道:“若非我大汉边境空虚,也不能让这竖子占了便宜!”
傅言之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酒,他本不愿说什么,却见沉鱼似乎来了些兴致,她眸子晶亮亮的,里面不知藏着什么东西,让他看不透。
做了半世夫妻,他倒不知道她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傅言之想着,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睛,道:“战况虽激烈,却也不必担忧。苏建是个老将,有他在,定可保大汉无虞。”
“苏建?”傅行之嗤之以鼻,道:“他从前能打赢胜仗,不过是仰赖卫伉大将军,我倒是听说边境有个年轻的将军,带领军士们打了不少胜仗,人们都说他颇有卫伉大将军的风范呢……”
“六弟,慎言。”傅言之告诫道。
傅行之自知失言,便悻悻的住了口,小声道:“我又没说错……”
傅言之道:“无论如何,卫伉都是罪人,即便他有些功绩,也不必再提了。”
“是啊,”傅灵巧笑着道:“何必为了个罪人伤了和气?不过是一介武夫,即便有些战绩,也没什么要紧的。”
傅博之悠然的举着酒盏,道:“我大汉能人辈出,少了个卫伉,还有张伉、李伉,左右少不了我们的酒,怕什么?”
他斜睨着天光,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直看得姜落雁皱紧了眉头。
傅维昭担忧的看向卫不疑,他果然已紧抿了唇,眼底皆是恨意。
她赶忙攥住他握着剑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卫不疑望着她,手上虽未动,喉头却微微的滚动着,像是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呵。”
沉鱼嗤笑一声,道:“卫伉十余岁领兵,对阵匈奴数十年,大小战事数不胜数,却未尝一败,打得匈奴退居三十里,十年不敢挺进半步。在他之前,是我大汉想都想不到的事。若这样的战绩都没什么要紧不足一提,那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功绩是可提的了。”
她淡淡扫过在场众人的脸,道:“也许诸位皆是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那我便拭目以待了。只怕到最后,连卫伉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不过是仗着自己出身好些,才能白过这奢靡日子罢了。”
傅博之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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