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鹿从小就跟着君吾,君吾一路来因为这温吞怯懦的性子在外面吃了多少亏,他都是亲眼看见的!
连孙梅香那个一看便知是品行不端、一肚子打算的女人他都觉得人家是极好的,还一口一个“孙娘”地叫......如今他看哥哥看那个什么祈王的眼神,简直是深深陷进去了!
君鹿又快速地看了楚御琴一眼,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祈王的确姿容不凡,宛如谪仙一般,可他也深知,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便越会骗人!
他那傻哥哥怎么就不想想,祈王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非要他这样一个乡下来的男人呢?
最后被骗了身心都是好的,别受尽屈辱,连命都丢了!
君鹿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了,可楚御琴还是一眼就从他的眼神中品出敌意来,她心中啧啧两声,暗道无怪乎此,谁让君鹿头回睁开眼看见她,就被她强塞了一颗迷药进去呢?
让人白白多躺了两三日,怎么能不心生敌意呢?
君吾见君鹿脸色一直怏怏的,还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轻声询问:“脚上的伤还疼吗?”
君吾低声道:“走路的时候就会疼,别的时候还好。”
“大夫说了你不可多走动的!”君吾说着就抱起君鹿,想带着他回小院去,刚转过身,君鹿突然一个激灵,感觉到背上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回头一眼,那祈王盯着他的眼神好似厉鬼一般,好像下一瞬便会来将他掐死。
君鹿差点尖叫出声来。
他忙埋进君吾怀里,君吾不解地回头看了看,然而楚御琴瞬间便如沐春风地对他笑了笑。
君吾红着脸回过了头,唯有君鹿捏紧双拳。
她太会骗人了!她定然存着别的心思!她定不是好人!
怎么办怎么办,哥哥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他绝对不能让哥哥被这恶人欺负了去!
回小院的一路上,君鹿心事重重,等进了屋子他才埋在君吾耳边悄声道:“哥哥,那个祈王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能草草嫁给这样一个人呢!你不知道,我本来早在几日前就醒了,是她硬生生给我塞了颗不知是什么的药,我才又昏了过去!”
君吾听得一惊,“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啊哥哥!”君鹿一脸紧张,“我们还是找机会跑吧!”
君吾敛着眉心,略思了一瞬又慢慢摇了摇头,“殿下这么做一定是有缘由的,这些话你可不能对别人说,祈王府处处都是殿下的耳目,若是惹怒了殿下,哥哥也护不住你!”
君吾故意将话说重了几分,为的是让君鹿赶紧消了心思,可他走出小院却是心事重重。
殿下喂小鹿吃的是什么药呢?又为什么要喂给小鹿那样的药?
君吾眼下想不明白,可他明白一件事,他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可让殿下图谋的了。
只有他欠殿下的数不清的恩情。
下午渐起飘雪,天气阴沉沉的,正是个睡觉的好时候。
楚御琴沐浴后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将穿着雪白小衣的君吾揽在怀里,满足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她好似在把着一件玩物,轻抚摸揉过君吾每一根手指,还要缓慢啄吻过君吾每一寸肌肤,只看着君吾在她怀中阖目轻颤便有了无限兴味。
下雪使得外面格外安静,虽然平日里的祈王府,就算不下雪也是安安静静的。
她见君吾分明受不住,还要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支支吾吾的声音收不住。
楚御琴低笑一声,声音暧昧又亲昵。
“今日教你认得那几个字,可都记得?”
君吾连忙点点头。
“是吗?”楚御琴声音怀疑,“本殿来考考你。”
君吾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睁开眼看着殿下,不知殿下怎么进行到一半,突然想考他这个了,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殿下解得松松散散跟没穿似的,若没答上岂不是更加尴尬......
不及君吾紧张完,楚御琴便伸手拨开了他的衣襟,落指在君吾心口写起字来。
她写得极慢,力道还重,弄得君吾浑身发痒,到最后什么也没记住。
“这是何字?”楚御琴懒声询问。
君吾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楚御琴冷哼一声,“本殿整日辛苦教你习字,你竟半点都未放在心上,都不知温习吗?”
君吾见她生气了,紧张地就要起身,却又被按住了。
“再给你写一遍,这回答不上,本殿可要罚你了。”楚御琴开口,一双凤目噙满慈悲,仿佛宽恕他一般。
君吾立刻点头,认真地感受起来。
楚御琴便又重新写了一遍,这次她的力道更加微妙,还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令君吾身心发颤,手下的肌肤好似绸缎一般柔滑,令人爱不释手。
一遍写完,君吾已然涨红了脸,他还是没感觉出来那是个什么字。
楚御琴理所当然发起怒来,“平日便是这般上课的吗?”
君吾万分紧张,“是我错了......我没记住。但是我都有好好学的,我有认真的,是我太笨了。”
看着他惶急认错的模样,楚御琴忽然觉着一阵心软,突然就不舍得再继续后面的惩罚了。
她真是坏,这样欺负自己老实本分的小爹,他笨得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楚御琴微叹一声,轻捏了一把君吾的鼻尖,“是本殿骗你的,那个字不曾教过你,你一点也不笨。”
君吾抬眼,“真的吗?”
“真的。”楚御琴拍拍他的小脸,伏首在君吾耳畔亲了一下,才又将人紧紧搂住。
屋里地龙烧得暖和,楚御琴没多时便睡去了,只是君吾睁着一双眼睛满怀心事。
自从君家那日后,君吾一直都不敢跟楚御琴问父亲的状况,他知道殿下是把人关了起来,却不知预备如何处置。
小鹿的话也一直印在君吾脑海中,接连又勾起了那日孙梅香对他说过的话,他心中并无自信殿下真的会爱慕他到何种地步,只是每每被殿下温柔对待时,他自己也忍不住会陷进去。
他心里知道殿下的喜欢迟早都会散去,可知道是一回事,不去在意又是一回事。
你是来报恩的,君吾。
他于心中反复这样对自己说着,只要把欠殿下尽你所能还给殿下就好了。
至于那些虚幻缥缈的情爱,于他这样卑微平凡的人,本就是一种奢侈。
第40章
眼看到了年下, 青鸾帝的意思是毕竟是她亲自赐婚,自要先办了定亲宴,把该过的礼节都过了,等到宫宴上楚御琴直接把人带来给大家看看, 至于何时正式成婚都看楚御琴自己的意思。
楚御琴并无异议, 她自然希望越快越好,隔日就带君吾登门淮阳侯府认亲了。
淮阳侯李敏乃太女楚明珊的舅母, 年轻时曾追随青鸾帝征战, 立下过赫赫战功,煊赫一时, 但也只是做到将军。
后来太女的父君难产去世, 青鸾帝为表哀伤才封了李家侯爵身份,一跃成为京中勋贵,荣华至此。
人人都知青鸾帝此举是对祈王十分看重,才牵了这样一道线, 等同是将祈王与太女绑在了一起, 所以今日太女亦会在淮阳侯府。
从祈王府出发的一路上, 君吾紧张得身子都在发抖,活像一只在雪地里踯躅偷生的小雀, 楚御琴看他一眼, 握住他的手道:“本殿就在你身边, 不必怕。”
君吾也知自己不能这样, 可他这辈子头一回要见那么多贵人, 更有当今太女, 那不就是将来的陛下吗?
他实在无法不去紧张忧心。
好在下马车的时候, 君吾终于不发抖了。
淮阳侯夫谢氏早已迎在门前等候, 他生得端庄而大气, 一双多情的桃花目中轻易可窥当年美貌,带笑的眼角虽有几条细纹,但也衬得他更加慈祥亲善。
楚御琴带着君吾往前走,察觉到身侧之人的退缩之意,她愈发紧地握住了君吾的腕子,大步将人带至谢氏面前,抱礼称道:“见过尊夫。”
以楚御琴的身份并不用给谢氏行礼,可今日君吾认亲之后,淮阳侯妇夫便是君吾的长辈,便也是楚御琴的长辈,未免多事不如还是恭谦些好。
谢氏受宠若惊,抬眼打量了楚御琴一眼。
她今日特意换了身新衣,虽还是沉沉的乌色,可楚御琴本就面如雪玉,半点都不叫人觉得压抑,谢氏难掩满目惊艳之色,半晌才回神将目光错向她身侧的君吾身上。
两相对比,这夫郎竟不如祈王令人惊艳,不过也只碧玉之姿罢了。
谢氏心中不由泛起一点惋惜,但他面上依旧笑得温和,亲切地握住君吾一手,笑着对楚御琴道:“快入府罢。”
他拉着君吾先迈出了一步,楚御琴一步之差,目光落在谢氏抓着君吾的手上眼神微暗,终究是移开双目进了侯府。
太女与淮阳侯早已在前庭等候,待人一来便起身相迎,楚御琴不动声色将君吾重新拉进了自己怀里,对太女拜下道:“见过太女殿下。”
君吾便也慌张地跟着跪下,淮阳侯觑了君吾一眼,目光生出几分嫌弃。
楚明珊早在母皇那里听过数次楚御琴的名字,作为同龄人,时常被拿来比较,她本就对这个祈王十分排斥,一直躲着不见,今日托推不掉只能来了,面上也不见得多欣喜,平淡道:“起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