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握住君吾的手指,君吾却像触电似的猛地抽回,随即又不敢动了,老老实实让她握着。
楚御琴眸色一暗,“疼?”
君吾紧张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君吾。”楚御琴的手指缓缓摩挲过君吾指节上红肿起来的地方,这是冻伤,她曾经也有过。
可是并不曾这般严重。
“疼。”君吾只好老实回答。
他只是夜里站在外面等了等,一双手就变成了这样,什么时候就这样娇弱了,明明在家的时候,衣服也洗得、饭也做得。
楚御琴自然已经想明他的冻伤是如何发作的,她想君吾一定在府门等了许久,说不定从君逸走了之后,就已经站在那儿等了。
真是蠢笨。
连做做样子都不会。
她托起君吾的手背,低头在他的指节上亲了亲,感觉着君吾因为她的亲吻手指微微蜷起,又缓慢展开,仿佛含羞草一般。
“从明日起,便什么活都不要做了。”楚御琴以命令的口吻道,“饭不用你做,衣服也不用洗。”
君吾惶恐地睁开眼,“衣服不洗...就没得穿了。”
楚御琴眸色阴沉,“那本殿给你洗?”
“这使不得!”君吾惊得坐了起来,可须臾他便知道是自己反应太大了,想也知道这些事殿下不会亲自动手的。
他又安静下来,柔顺的墨发就这样铺在他后背,楚御琴绕起一缕别在他耳后,眸中笑意渐深。
“行了,明日本殿给你买个伺候的人回来,从此不可再自己动手做事,也不可碰冷水,你若忤逆我,便将你那个阿弟扔到井里去。”
她威胁完了人,如愿看到君吾抖了一下,然后乖乖点头。
真乖,真是乖巧。
楚御琴拿捏着君吾的那只手,手指渐渐往上,探进他略有宽大的袖中,露出君吾臂上那颗朱痣来。
在她第一次看见这颗痣的时候,就想摸一摸它了,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神奇的东西,等她要了君吾之后,这颗痣就真的会消失吗?
那是那一瞬间就会消失,还是过了一夜才会消失?
楚御琴发自内心地好奇着,然后手下碾磨的力道也愈发大起来,让君吾觉得有些痒。
他正想问殿下是否还要继续,就见殿下低头,在他那颗朱痣上轻轻舔了一下。
君吾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猛然别开脸,佯作没看见。
那里明明没什么味道,殿下却抬眼对他道:“甜的。”
君吾浑身又发起热来,他觉得这张床太软了,这主殿也太热了,他如坐针毡,怎么都不舒服。
“殿下......”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本就是来献给殿下予取予求的,还能退到哪里去?
只是今夜与君吾想的不一样,他以为会很快就疼起来。
可他现在却更像是被殿下......
“本殿想珍惜你。”楚御琴忽然出声,吻在君吾光洁的额上,“今夜你只需睡在本殿身侧,带着你的朱痣一起,如何?”
君吾倏然睁大双眼,胸腔中隐匿的心跳狠狠一颤。
第33章
这张床是君吾这辈子睡过最好、最舒适的, 可他躺在上面,却怎么也来不了睡意,他听见殿下浅浅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身后,而他整个人被殿下护在一臂之中, 明明留给他的位置足够大了, 一点也不觉得挤,可他还是睡不着。
须臾, 一点温热的吻贴在君吾后颈上, 他还是本能地为之一颤,便听见殿下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为何不睡?”
君吾抿着唇, 声音轻微:“吵到殿下了吗?”
楚御琴笑了笑, 他一声不吭,如何能吵到她?只是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会这样说。
“是。”楚御琴不光要这样说,还要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是不喜与本殿待在一处, 所以才这般不安吗?”
“不是的!”君吾连忙否认, “殿下芝兰之姿,我怎会不喜与殿下一处。”
“哦, 那就是喜欢了。”楚御琴短促地笑了一声。
饶是君吾这样的笨蛋, 也反应过来殿下是在故意逗弄他了, 他红着耳根, 既不辩驳又不承认, 悄悄躺在殿下怀里。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总让君吾有种身在梦境的错觉, 可周身一切无比真实的感受又让他明白自己并非身在梦中。
他曾是怀王的侍夫, 被十两银子买来给病重的怀王冲喜, 他的正经妻主只是在回光返照之时看了他一眼,连他的边都没有碰到,然而此刻他却在自己妻主的女儿怀里酣睡。
如此有悖常伦的事,倘若传之出去,他简直是要被浸猪笼的。
这件事也千万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如今大哥早已与家中断了联系,小鹿醒后,他便也想方设法养在身边,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他如今得了这样美好的日子,都是因为有殿下在,倘若没有殿下,他会在怀王身死的时候就被拉去陪葬,即便被人救下,那些人也是存了亵玩的心思,他或许又会不得好死。
倘若没有殿下,小鹿就会以那样凄惨的方式死在蒋宅......
那日的场景始终萦绕在君吾心头挥之不去,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有时真是庆幸自己主动来给殿下守夜,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守着殿下还是殿下守着他,每晚在殿中,他听见殿下的声音、知晓殿下就在此处,便会觉得无比安心。
倘若让他一个人住在小院子里,他还真是不知要被吓得几晚睡不着觉。
“好好地睡着觉,你抖什么?”楚御琴不禁发问,这殿内足够温暖了,决计不可能再冷。
她一边问,还一边在君吾臀瓣上托了一把,就感觉到君吾一下子绷紧了身子。
他可真像一只小雀,可如今不再是灰扑扑的,反而雪白一只,让楚御琴几度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
君吾听见她的话,立刻控制着自己不再抖了,他问:“殿下,我们还是明日便成亲吗?”
“是。”楚御琴道,“越快越好。”
翌日天未亮,楚御琴便起身去上早朝,这次因为睡得近,君吾心里又一直惦记着,所以楚御琴刚一起身他便也跟着醒了。
“做什么?”楚御琴瞥他一眼。
“我应服侍殿下更衣的。”君吾起身,将一双脚藏在被子里,带着初醒后的懵然呆呆望着楚御琴。
楚御琴情不自禁,弯下身便在他额上亲了亲,哄着人又躺下来,“本殿的衣服你不会穿,继续睡着。”
他一向格外听话,听见这声便又重新躺进被子里,双目却渐渐精神起来。
殿下每日都醒得这样早,一定很辛苦罢?也不知那上朝究竟是去做些什么。
该不会是去给皇帝做苦力罢?君吾一下子揪心起来,他的殿下这样金贵的人,怎么能去给别人做苦力呢?
之前殿下还说王府里入不敷出,殿下连个荷包都买不起,还要用他做坏的那个......现在想想他真是太对不起殿下了。
今日他定要重新给殿下做个好的。
在君吾神思游离这段功夫里,楚御琴已然穿好了衣服,她伸出手在君吾脸颊上摸了摸,才转身离开了主殿。
等人走后,君吾浑身像是一下子轻松过来,卸了力道略显放肆地躺在被子里,鼻息间全是殿下身上的幽香。
他眨着眼,用身上的被子裹紧自己,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一双脚却伸出被子外,轻轻踢了踢。
殿下亲他了。
他被殿下亲了,而且是在嘴上。
君吾像是才从昨夜那两个绵长的吻中回过神来,整张脸都烧着。
两个月以来,朝中头回传来捷报,姬明镜大败敌军,终于将自己的女儿从敌军手中救了出来,青鸾帝头回睡了一个安稳觉,在翌日的早朝上精神明显好转不少。
她正式称赞了楚御琴与悯王办事有功,又宣布了今后令楚御琴掌管刑狱司一事,一时间旁人只见这位祈王风光无限、声名大振,难说不会是下一个宠臣。
于是下朝之后,那些原本对楚御琴退避三舍的官员都纷纷上前来恭喜道贺,原本不会递交到楚御琴手中的请帖也交到了她的手里。
“明日我女儿大婚,还请祈王殿下一定要赏脸来。”
楚御琴没伸手去接,反而想,她女儿成亲与自己有什么干系,为何要请她?
“大婚都要宴请宾客吗?”楚御琴问。
前来相邀的大臣一愣,立马道:“这是自然,办得越风光越好,请的人多,那才热闹,喜气才盛呢。”
楚御琴抿唇,她本欲今日与君吾成亲,只她们两人的。
本来君吾的大哥也有机会观礼,可他人已经走了,楚御琴便不想再费力将人又抓回来。
就她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好?楚御琴觉得刚刚好,这些闲杂人等,她一个也不想瞧见。
可君吾呢?
她的小笨鸟是极爱钱的,怎会不爱风光大办?
今日便大婚,会否有些太过仓促了?楚御琴思量着,可这一切原本都该她说了算,何时需要过问君吾的意见了?
他即便做了王府的主子,那也做不了她的主。
可当楚御琴想起君吾一高兴起来那双噙着微光的眸子和动人的神态,她便忍不住想要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