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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偏执独爱我 完结+番外 (三月蜜糖)


  容祀斜靠在软枕上,幽幽的目光逡巡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于傅鸿怀身后的一群将士中,窥到一个陌生面孔,那人低着头,清雅文弱的模样。
  应当是秦元洲无疑了。
  傅将军,在那愣着作甚,速速过来接驾…”
  话音刚落,在场的数人无不虎躯一震,然只是片刻的错愕,紧接着便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车内人,几乎半边身子挂在傅鸿怀身上,被搀扶着,从车内下来。
  俊美无俦的面上横亘着一条伤痕,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矜贵,白皙如玉的脸,轻描淡写地靠着傅鸿怀,若不是衣裳外头渗出的血,将士们只以为他生来便是如此姿态,而非因着伤势才会步履维艰。
  军营之中,饶是软塌,也硌的厉害。
  容祀倚着垫了软枕的床头,由着宓乌絮絮叨叨半晌,终于诊完了周身,宓乌将衾被一扯,背过身一面调药一面愤愤嗤道,“自以为是,咎由自取,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竟敢孤身去…”
  宓先生,孤是跟赵淳一起去的,并非孤身一人。”
  容祀慢悠悠点出他语中的漏洞,一抬眼,宓乌径直站起来,将湿帕子往水里一甩,黑青着脸没好气地冷笑:“关键时候,她是能打还是能挡…”
  能挡。”
  宓乌被他堵了话,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示弱的对视着,外头将士操/练的声音绵延不断,傅鸿怀带秦元洲等人候在布防营帐,因着容祀伤势严重,宓乌一下马便将他挪到此处,悉心查验。
  这样锥心的痛,上一回还是多年前给北襄王妃除服后,再度回到幽州,看到被袁氏虐待的容祀。
  他从没想过,由自己照料的容祀,有朝一日还会落得如此惨烈。
  眼睛一红,他抖了抖唇,最终还是先行别开眼去,声音哑然地哼哼:“你别一脸痴笑,跟变了个人似的,叫我觉得有些…”
  恶心二字没出口,宓乌便去收拾药箱。
  宓先生,你是不是也觉得孤甚是恶心?”
  宓乌颤了颤肩膀,嘴角勾起来点头道:“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孤也觉得自己极为恶心。”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帐顶,面色颇为惆怅,然只是片刻的光景,那唇竟微不可查的弯了弯,连眼尾都沁出一股娇/娆的喜色,好似恶心说的不是他,更或者说,这恶心于他而言更像是褒奖。
  褒奖他什么,褒奖他此时跟个痴汉似的浮想联翩?
  容祀将在山上的事情与宓乌去头去尾说了个大概,避重就轻讲了自己如何英勇无敌地护着赵荣华,又是如何以一敌百血战陈景的手下,在说到赵荣华为他奋不顾身挡了一鞭的时候,他的眼里似闪着星辰,目光灼灼的望着帐顶,笑的愈发放/荡起来。
  宓乌捏着下颌,坐在塌前的圆凳上,伸手覆在他额头,又往自己额上贴了贴,自言自语道:“没病,倒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师姐真是个闲散惯的人,当初便应该死活让她留下,给你医好身子,你瞧瞧今日,怕是不大好,跟说梦话一样,哪还有你容祀的冷厉,倒有点像容…”
  容忌的忌字没说完,宓乌下意识的住了口。
  容祀烦恶容忌,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到那个在他看来窝囊的废物。
  可事实是,今日的容祀,神情语态带了容忌的温和,虽只是冰山一角,放在从前,容忌断不会说出这番软话。
  容祀长睫微垂,手指摩挲着虎口。
  两人来到布防营帐时,便见秦元洲急的站在座前,根本没心思落座,一见容祀挑帘进来,他脸上登时放出光,也顾不得傅鸿怀的阻拦,急急跪下,拱手一抱:“殿下,我有要事要报,迫在眉睫,十万火急,殿下我…”ζΘν€荳看書“坐。”
  容祀摆摆手,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不着痕迹的拦了秦元洲的说辞。
  在容祀坐下后,其余人才纷纷回到位子,等他发话。
  秦元洲只得压下心中的焦急,然两眼盯着容祀,唯恐今日事态不能如自己所愿,那他们秦家,想要趁势从龙,怕要生出事端。
  良机不可待,秦元洲手中握着的,不只是一个消息,更是秦家的前程。
  他根本就是坐立难安。
  容祀偏不问他,反而将帐中其他人挨个询问了一遍,最后,才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咦了声,“秦家同史家之间,还未结亲吗?”
  秦元洲一愣,当即便想起那夜的荒唐,忍不住结巴了声,“回殿下,史家门楣高立,我们…我们秦家小门小户,恐招人嫌弃,故而…”
  秦家跟史家比,的确是小门小户,不过你都睡了前太子妃,也没什么可以瞻前顾后的,左右你得娶了史莹,不是?”
  这话一落,秦元洲的膝盖兀的一软,咣当一声跪下,憋了一肚子的话立即咽了下去。
  容祀这番点拨,状不经心,实则透露出三层意思:其一是你秦家低贱户睡了孤的太子妃,冒犯天威。其二便是虽你对不起孤,孤却宽宏大量,允你跟史家结亲。其三,也正是此番秦元洲来营地的目的,虽史家按兵不动,容祀却并不会降罪与史家,那些想要试探的大可不必费尽心机,史家是旧的世族,非罪无可赦,容祀不想动其根本。
  秦元洲手里握着的,亦是史家与前朝小皇帝还有安帝之间的龃龉证据。
  容祀借这番话告诫秦元洲:要想从龙有功,需得拿出更大的诚意来。
  待孤成事后,会给你们秦家攀得上史家的恩赏。”
  秦元洲不禁脑中一热,郑重叩下身去:“秦家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
  夜里收到北襄王的回信,容祀秉烛与营中几位大将商讨了许久,待计划定下时,帐中只剩下胥策与胥临,两人为容祀备了热水巾帕,以及宓乌吩咐要换涂的药膏。
  事情落定后,绷着的弦稍稍松开,便觉得浑身上下挣裂了似的,伤口密密匝匝的疼了起来,他面目紧蹙,痛苦地嘶了声,胥策正在洗帕子的手骤然停住,与胥临双双回头,紧张地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去…叫她过来。”
  他说的自然是赵荣华,只是眼下已是子时过半,赵荣华一个时辰前便熄了灯,早早歇下了。
  胥策为难道:“殿下,我跟胥临伺候您吧,你瞧,这药膏都上手了。”
  容祀睨了眼,解开外衣,脱得只剩下黏在身上的中衣后,“粗手粗脚,孤怕你们磨了孤的身子…”
  不会,最近我们用的都是宓先生新调制的嫩肤膏,手脚都跟褪了好几层皮,嫩的很,殿下你瞧…”
  胥策讪笑着伸出手,还未走近,便被容祀淬毒地目光逼了出去。
  他摸着后脑勺,赶忙一掀帘子,出了帐子疾步来到赵荣华帐前,红着脸闷声叫道:“赵小姐,殿下唤你过去。”
  赵荣华这几日疲惫的厉害,加之胥策轻声轻语,此地又是京郊,故而她仍沉浸在梦境之中,压在脸下的手指葱白细嫩,微微动了下,虫鸣声催着她翻了个身,抱紧了胸口的被衾,睡得更为憨甜。
  胥策叫了半晌,嗓子眼都痒了,却还是没听到回音,不禁着急的跺了跺脚,细着一缕声线把手扩到嘴边,“赵小姐,赵小姐你醒醒,殿下的伤药还没换,你…”
  肩膀被人一拍,胥策冷不丁心脏蹦到嗓子眼,惊魂未定间,便见容祀轻薄地扫他一眼,随即落下一句话,径直掀了帘子走进帐内。
  你可真聒噪。”
  胥策瞪着眼睛,心道:他做了什么,怎就成了聒噪的一个?
  胥临抱着药箱,同情地看他一眼,便随后进去,将药箱安置在小案上。
  余光一瞥,漆黑的光影中,容祀蹑手蹑脚到了塌前,像是怕惊动那人的安眠,几乎没有一丝动静。
  他赶紧低头,匆匆忙忙走出去,跟胥策吩咐了守帐的将士,便折返回另一处营帐。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容祀隐约看清了榻上人的面容,她侧着身子,两手攥着被角拥在胸口,唇微微启着,长睫在秀挺的鼻梁落下影来,巴掌小脸一半陷入枕中,一半被发丝掩着,靠近些,那股清甜的香气便扑进鼻间。
  容祀的腿抽了抽,神经性地疼痛叫他拧紧了眉心,然却不敢发出一声响动,只是伏下身去,坐在地上后一手抬起搭在塌沿,一手压在膝上。
  她的腿横在衾被上,光洁的小脚丫抵着被面,薄软的裤子斜斜勾了上去,露出一截细嫩的脚踝,连带着无一丝赘肉的小腿肚。
  凹下去的小腰细若柳枝,堪堪被薄衾遮了些许,小衣松垮的贴在身上,十足的美人相。
  容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难得安静。
  忽然,赵荣华将腿往外一横,若不是容祀反应迅速,当真要被她踹上一脚。
  他心有余悸的倒吸了口气,复又往前挪了挪,突然就想起与她初见时的的情形。
  当初意气风发,所向披靡,攻占皇城后便得了信,率人快马追至城门口,将诈死的她连带着棺材抢回宫中,打的旗号自然是为姚鸿出口恶气。
  其实姚鸿对他只不过无意间帮扶过一把,于情于理,他合该给他烧个美人过去,何况这人曾险些同他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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