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牛接着奉上一个信封,“这是洪驹埋葬的位置,主子让您找个靠近幽城,让人好发现的位置。”
“洪驹!”风夜雪皱眉,前段时间幽城的形式大好,小钦差洪驹的诸多措施传出来,不少人颂扬皇帝英明有魄力,敢为人先,慧眼识人,将十五岁的状元派到了幽城。
谁曾想,在幽城的状元早就换了人。
“行吧!”风夜雪深吸一口气,感觉后脑勺还是疼,见耿牛还站在那里,顿时没好气道:“快滚!”
他现在是恨屋及乌,看到他就想起给自己找事的人。
耿牛拱手,迅速离开。
江波瞅着风夜雪手中的信,“主子,真要去幽城修坟啊!”
风夜雪一脸哀怨,“你以为我想啊!那是小师叔!”
江波:……
……
青霄有些惊讶,这人怎么了?怎么才出去一刻钟,好似三魂没了七魄。
青霄:“你,没事吧。”
风夜雪瘫在桌子上,似笑若哭,“我要回去给人修坟,哈呵呵!”
小师叔还威胁不能将这事告知其他人,既然要保密,何必摧残他,难道就因为辈分小,就要受折磨,左睿不是在幽城吗?为什么不让他干这事。
青霄见他状态有些疯魔,以为伤心狠了,说道:“节哀!生死本是天命。”
“我节什么哀!”风夜雪瞪了他一眼,而后坐直,重新冲泡了一壶茶,给二人倒了一杯,说道:“我要去幽城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青霄眼皮低垂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风夜雪情绪恢复了一些,浅笑道:“我马上吩咐人准备行礼。”
天青城距离幽城只有五百里,大概两三天就能赶到,他想速战速决。
……
不止他,虞朝夕也接到了二长老的信,他当时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二长老在信中说,虞汐璇伪装成钦差进入幽城,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问他要不要给她收尸。
虞朝夕只能暂时转向,同时给骆飞鹤送了信,他就不信,听到这消息,那家伙还带着夏萱往缥缈宗跑。
然后日夜兼程到了幽城,二长老看到他后,为了宽慰他的“慈父”之心,将事情告知了他,人没出事,他写信的时候,不小心露了一张。
虞朝夕:……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
主要是他将自己的小舅子也喊了过来,十有八九夏萱也会跟来。
等到骆飞鹤赶来时,就看到虞朝夕和二长老打架。
虞朝夕看到骆飞鹤后,立刻住了手,然后将锅推到二长老身上。
骆飞鹤环臂冷哼一声,“所以,人没事!”
二长老惊讶看着骆飞鹤:“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这个“他”不言而喻。
然后二长老就大意被“他”一脚横扫,还好躲得及时,只是身上多了一个鞋印。
骆飞鹤斜靠在柱子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瞟了瞟一旁站立的司明,“他是故意的。”
以虞朝夕的脑子,怎么会看不出冷烨的手段。
司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您误会了,主子只是担心小主子,加上夫人的原因,所以才提醒您。”
司明心中也是暗自吐槽,就是您听到了消息,明知道事情有异,还是过来了,谁也别说谁。
骆飞鹤:“那她人呢!”
司明:“左睿公子说,早就走了,现在路程应该到了一半。”
骆飞鹤得到答复,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少谷主!”司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人拦都拦不住,他转身看着仍然交手的两人,欲哭无泪,骆少谷主,你走之前,就不能说一下夫人的消息吗?
等到虞朝夕和二长老打完架,只看到司明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二长老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幸灾乐祸道:“虞朝夕,人家不理你了。”
骆夏萱醒来的事情师门已经知道了,当然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们也知晓,现在骆夏萱娘家人过来了,虞朝夕在骆夏萱那里,压根讨不到什么好。
虞朝夕:“……他走之前说什么没有。”
司明默默摇头。
虞朝夕:……
小舅子和媳妇跑了,他也没和二长老折腾下去,只是警告他不要在幽城闹得太厉害,否则太行长老肯定不会放过他。
二长老对此倒是毫无压力,他的脾气师父知道。
不过眼看汐璇、虞朝夕、骆夏萱、骆飞鹤就要齐聚宗门,若是不回去看热闹,总觉得亏了!
……
虞汐璇在接到耿牛的准信,同时确定孙庙快到幽城后,就带着苍梧和蓝笙离开了,压根不知道二长老他们之间的事情。
幽城这两天最热闹的消息就是讨论洪驹的生死,不止百姓,也有不少武林人士也帮忙寻找,大家沿着洪河两岸寻找,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到河岸两边隐约的灯光,有人担心钦差坚持不到他们找到人,所以制作了小木船,里面盛了食物、水和保暖的衣服。
虞汐璇骑马离开洛州时,曾经捡过一个,一开始还以为遇上了电视剧中弃婴的片段,弄到来才看清里面的东西,也就将东西放回去了。
苍梧看出那个时候的主子似乎很高兴。
……
幽城的人们一直找了三天,三天后的傍晚,城门再次出现了从京城来的马车。
孙庙在书童的搀扶下下车,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洪驹出事了,赶紧快马加鞭赶路,一路上他也沿途见过不少寻人的百姓,直到来到幽城,看到城门口井然有序的安置点,百姓虽然面色消瘦,可是不见麻木凄惶,甚至旁边的棚屋中,还有先生正在上课,稚童摇头晃脑地诵读……想起失踪的洪驹,他更加惋惜了。
实在是可惜了!
仍旧是老捕快带着孙庙入城,等到他们离开后,城门口有人喃喃道:“又来一个钦差!”
其他人反应过来。
“啥!难道是来抢功的!”
“说不准啊!我听人说,当初小钦差就是在京城惹了人,所以才过来的。”
“不可能吧!我看小钦差那样子,不像会被欺负的人。”
“不管怎么样,总之不能让那个老头将小钦差的功劳抢了,我们幽城人只认一个钦差。”
“说的没错,我去号召大家弄万民伞,如果那个老头弄虚作假,我就请那些江湖人将东西送到京城。”
“对!对!就这样做。”
“你们说什么胡话,现在找人要紧。”
其他人也是连连赞同,但是不少人心里已经不做期待了,都找了那么多日子,他们确实在洪河里打捞了一些尸体,每次遇到年龄相似的,大家都十分紧张,后来证明不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可是现在洪河都梳理了两遍,还是没找到人。
洪驹,洪河,状元钦差难道命中注定要在洪河安家吗?
……
孙庙来到县衙,他这次随行调派了一支官兵,防止百姓因为洪驹出事做出过激事情。
在他到来后,留守县衙的代理师爷将虞汐璇留下的东西交给他,包括老捕快上交的书袋,里面放着洪驹的印信、书信以及那封写给族叔的遗书。
进入之前虞汐璇的院子,打开房门,书桌上放着已经规整好的笔记,将她在幽城做的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详细到,似乎这人知道自己会出事一般。
角落里钱县令第一次提交给她盛放赈灾账簿的箱子仍然贴着封条,它的下方多出了两个箱子,打开发现里面也是一堆账簿,已经被人规整好,还罗列了账单。
孙庙晃悠悠地起身,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抬头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最终深深叹了口气。
可惜啊!
……
七月初一,接连晴了十多天的老天爷又开始闹情绪了,从早上开始就阴着脸,上午时,乌云遮蔽了天空,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雨。
不少百姓聚集在城外五里处的宋家坡,洪驹的坟就在那里。
孙庙带着人领头祭拜,看着墓碑上洪驹的名字,听着身后有百姓发出的啜泣声,心头发酸。
细雨落在鼻翼上,有些沁凉,听着梭梭的雨声,好像老天爷也在伤心一般。
孙庙持香最后一拜,心道,宋孟等牵扯进的豪绅官员都被拿下,钱县令等一众也认罪伏法,他也根据信中乞求,将钱县令夫人和女儿送出去,官仓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一切真相都公布出来。
祭拜完毕回到县衙,孙庙开始给朝廷写奏本,现在洪驹生死已定,不管他的死亡是意外还是预谋,都要给幽城百姓、给朝廷一个交代。
孙庙想起洪驹留下的那个关于下游河堤炸药埋藏地点图,还有钱县令的口供,不管如何,宋孟两家势必要承担这事,承担百姓的怒火。
想到这里,孙庙嘴角露出一个嘲讽,比起宋孟两家那些人之前的勾当,谋害钦差也没有多大胆,毕竟前面还死了三个前辈。
孙庙的奏本和证据送回京城后,宣武帝震怒,相关人员下狱的下狱,吃瓜落的吃瓜落,同时给洪驹追封了爵位,还让人在幽城给他树碑立传。
洪驹作为寒门子弟,又因为梦境被宣武帝选为状元,这件事既然传出来了,估计后世会作为一则野史逸闻,现在幽城的事情证明洪驹的能力和魄力,想起对方才十五岁的年纪,之前那些略微死板的劝谏行为都变成了优点,宣武帝大手一挥,让底下人多宣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