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愿,我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他有些无措地解释,“只是你我同榻而眠,我情难自禁。”
自从她长大之后,他们最为亲密的举动便是亲吻,不过他每次最多亲到她的锁骨,然后便会克制地放开她,生怕自己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可是今日,他们同榻这么久,温香软玉近在眼前,他若是克制得了,便是圣人了,头脑一热便直接抱住了她,没有顾及她的想法。
不过不管是何缘故,都是他的错,他再次诚恳地道歉。
姜如愿抿了抿唇,没有理他。
盛景也沉默了一会儿,猛然发觉现在他留在这里似乎更为不妥,于是商量道:“我先出去,等你穿戴整齐之后我们再谈,好不好?”
“你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这样想。”姜如愿小声嘟囔。
见她愿意说话了,盛景悄悄松了口气,立刻解释道:“我以为你会很快起床,没想到……”
姜如愿怒目而视:“你的意思是我赖床了?”
虽然是事实,但盛景权衡了一会儿,违心道:“没有,是我业务不熟练,耽搁你起床了。”
她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只是语气依然不高兴:“你先出去吧。”
盛景抬脚便要走,姜如愿忙喊住他:“你的鞋还在床底呢!”
他愣了下,显然已经忘了这回事,复又折返,蹲下找鞋,拿到手之后,他请求道:“愿愿,我能坐下穿吗?”
姜如愿往里面挪了挪,无声地同意了。
只是被窝里属于他的气息还在,稍稍一动便有清冽好闻的气息钻入鼻息,像雨后破土而出的嫩芽,沾着湿润的雨露,混着泥土的清香,全然地裹挟了她。
她忽然想起方才他拥着她的时候,有力的臂膀与坚实的胸膛让她透不过气,却又有着十足的安全感。
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她想更紧密地贴着他。
更不想承认的是,她生气的原因有三分之一是因为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她是大家闺秀,自幼通读诗书恪守礼仪,怎么可以涌现出这样荒谬的念头呢?
“愿愿,我先走了?”
盛景已经穿戴整齐,见她似乎在发呆,便提醒了一句。
姜如愿回神,轻缓地眨了下眼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样无辜地望着他,看得他心中发软。
“景哥哥,”她慢吞吞地开口,“为什么你想抱我亲我的时候,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口呢?”
小时候她是会毫无顾忌地让他抱的,可是越长大越矜持,她明明也是想亲近他的,他的拥抱、亲吻与抚摸,她都喜欢,却不敢表现出来,甚至羞于启齿。
盛景思索了一会儿,为她解惑:“因为世间对女子的桎梏太多,女子听得多了,便会为自己上一道无形的枷锁,言行举止自然格外矜持。”
顿了顿,他又道:“愿愿,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如此,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不会嘲笑你,更不会禁锢你。”
他说:“你有表达自我的权利。”
姜如愿认真地沉思了片刻,问:“真的说什么都可以吗?你都会答应吗?”
盛景颔首。
“那……”她紧张地舔了下唇,轻声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话音刚落,半掩的窗牖处钻进一丝微弱的光,紧接着又泄出几寸,渐渐爬满整个寮房。
姜如愿想看的日出,到底还是迟了。
只不过日出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脸上没有一丝遗憾,静静地凝视着对方,像是要透过眼睛,直直地望进彼此的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息或是一刻,盛景掀开被子,半个身子钻进温热的被窝,右手不甚熟练地穿过她的青丝,慢慢地、坚定地环住她的肩。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他吻了下她的额头,不掺杂任何欲.念,却让姜如愿禁不住嘤咛一声,浑身酥麻。
冷静了一会儿,她试图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景哥哥,我觉得你这样抱着我很有安全感,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
“等成亲之后,我每天都会这样抱着你,”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披散着的长发,“就算你与我吵架,我也不和你分房睡,就算你赶我走,我也赖着不走。”
他何尝不喜欢这样的拥抱,呼吸相缠,心跳一致,她近在咫尺,想将她融进骨血,想与她时刻相连。
姜如愿闻言却甚是不满,气哼哼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吵架都是我先挑起来的不成?”
明明重点不是这个,她的脑回路却奇奇怪怪地绕到了这里。
盛景失笑:“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的错,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吵架。”
他胸腔震动,连带着姜如愿也颤了几下,乱了心曲。
“今日的日出是看不成了,”他遥望着窗外的灿阳,“过段时日我再带你过来。”
姜如愿好奇:“什么时候?”
“自然是成亲之后,”他又笑,空闲的那只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傻不傻?”
她故作嗔怒着抬眸,他满目柔情地垂眼。
相拥之后的第一次对视。
原因无他,一个怕自己会害羞,一个怕自己控制不住,眼睛都没闲着,四处乱瞧,就是不看彼此。
猝不及防对视,却再也移不开了。
“愿愿,告诉我,”他喉结滚动,“你想让我亲你吗?”
姜如愿没有回答,臻首微抬,主动献上香吻。
作者有话说:
阳了之后写文一直没状态,但是这章写得很开心,简直就是一气呵成,不过和我预想的情节一点都不一样emmm但是爽就完事了!
今天是 9999990 999999 999999年的最后一天啦,祝大家不留遗憾,事事如愿(愿愿举着两个黄澄澄的柿子如此说道
63、心跳
从宝华寺回来之后, 姜如愿便不像从前那样闲了,婚期临近,她要开始绣嫁衣了。
本朝女子出嫁之时极少买嫁衣, 通常是母亲绣嫁衣,即将出阁的女儿绣上自己喜欢的纹饰, 许姝母女自然也不例外。
这是个耗费心力的大工程, 自姜如愿十岁开始,许姝便断断续续地开始绣了, 对女儿的爱全部倾注到嫁衣中, 是以一直修修改改, 力求完美,去年终于绣好了。
女儿定亲之后, 她便将嫁衣交给了姜如愿,随她如何发挥, 做母亲的不会干涉。
姜如愿犹豫了很久也没绣一针, 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女红没自信,而是不知道该绣什么,凤凰、牡丹之流虽雍容华贵,女儿家也喜欢绣,但是她不想泯然众人矣。
所以从七月到今日,嫁衣一直放在箱笼里。
但是这次出去玩,倒是给了她不少灵感,姜如愿已经知晓自己要绣什么了。
不过她没急着绣, 而是花了整整三日画了幅画, 又花了两日功夫改画, 终于满意了。
焚香沐浴之后, 她神色虔诚地绣下第一针,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每日都要耗费至少两三个时辰绣嫁衣,瞧着用时很长,其实嫁衣繁琐,到了生辰那日,她也只绣了四分之一而已。
用午膳的时候,许姝柔声劝道:“愿愿,今日给自己放个假吧,还有半年呢,肯定能绣好。”
姜如愿也是这样想的,一年只有这一次生辰,若是劳心劳神,还有什么意思,于是用过膳便跑到盛府串门去了。
她先去拜访了盛爷爷,卧床休养这么久,他的气色甚是不错,看姜如愿的目光也愈发和蔼,简直要将她当成亲孙女疼,连送的生辰贺礼都是一块小金砖,打首饰还是换成银子都随她。
姜如愿见到金光闪闪的东西便走不动路,更何况这是货真价实的金砖,她一边握在手里一边佯怒道:“好像我来看您就是为了讨要生辰礼物似的,明年我可不敢来了。”
盛老将军笑眯眯道:“你不来,那我便亲自送到你手上,反正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嫁过来咯!”
他毫不掩饰对这门婚事的满意,隔三差五便要提一句,姜如愿刚开始还会脸红害羞,听得多了,神色便变成了遮掩不住的甜蜜。
这是她未来的家人,在盛爷爷面前,她不用不好意思。
“您怎么又调侃愿愿。”
远远地便听到了林嫣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帘子传来,依然清晰可闻。
她挑开帘子进来,姜如愿迎上前,甜甜地唤了一声“伯母”。
“愿愿用过膳了吗?”林嫣自然而然地关心道,“若是还没吃,我便让厨房给你做。”
她简单地回应了两句,林嫣拉着她的手坐下,忽然又皱了眉,道:“手有些凉了,平儿,去拿汤婆子来,可不能冻着了。”
与汤婆子一同送来的,还有许姝的礼物。
“这是我和你伯父的一点心意,”她笑着打开匣子,“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索性便送你银票了,想买什么便去买。”
粗略一数,得有十张。
姜如愿咽了下口水,盛爷爷和盛伯母也太财大气粗了吧?
长辈赠礼,不能不收,她揣进怀里,心里美滋滋,还未出嫁,小金库里便拥有了这么多银子!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盛景姗姗来迟。
今年冷得出奇,十月末便下了雪,十一月已然很冷了,饶是常年习武的盛景也有些扛不住,披着一件墨狐大氅过来,掀帘进来的时候,姜如愿刚好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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