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几个字,下方的太子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楚王下意识地看了太子一眼,声音弱了好几分:“儿臣,儿臣不敢说。”
他这态度反而更加惹得众臣更加好奇狐疑。
“说,朕在这儿,有何不敢说?”延平帝怒瞪着他。
楚王这才为难地说:“就是松州旁边的越州一村庄在河边打井取水,挖到几丈深的时候挖出了一只很古朴的匣子,听说匣子里有一张白绢。”
“那匣子呢?”延平帝又问。
太子明白自己没法逃了,扑通跪下:“父皇,那匣子已被儿臣烧毁。上面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说什么前星不修,祸及天下,荒谬,鱼肚藏书这种老伎俩也敢弄出来忽悠百姓。未免不知情的百姓被蛊惑,因此儿臣烧了这匣子,命人填了那口井,并下了封口令。”
他这话算是洗清了徐云川的嫌疑,徐云川对陈重山的事并不知情,那说他勾结陈重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陈重山就不成立。
但徐云川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话题越来越偏,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井底宝匣案,谁还记得今日朝会的初衷?
就连原本还跟他站在同一立场的太子也自顾不暇,忙着去向皇帝表忠心去了。
果然,接下来朝上的走势完全偏了,延平帝询问了井底宝匣案,又问了陈重山是何须人。
楚王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了一番兄弟情:“父皇,儿臣到了江南后,无意中听说了这个传言,便知道肯定是有宵小作祟,故意陷害二哥,因此儿臣立即安排人彻查此事。后来便查到了陈重山身上,他的身份甚是可疑,但儿臣想此事既已被二哥压下了,儿臣也不便再提,就准备处置了陈重山,哪知徐大人不识其身份,还以为他是蒙冤入狱,因此才造成了今天的误会。”
这番话一出,延平帝的神色都和缓了不少。
重视兄弟情谊,做事果决,虽说狠辣了些,可对于反贼,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
太子听到这番话,心里差点气得吐血,但还不得不咬牙承了这份兄弟情,以在延平帝面前留个好印象:“多谢五弟替我着想。”
徐云川心情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泛起了苦涩的笑,他知道,自己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替那些蒙受冤屈的百姓一个公道,如今成了一纸空谈。
果不其然,当天延平帝并没有处理此事。
而且接下来几日,都没见徐云川。
直到五天后,一张圣旨送到了徐云川面前。
徐云川不辨忠奸,差点诬陷楚王,念其不知情,从轻处罚,发配南越,任高州通判一职。
从繁华的松州到偏远流放之地的高州,从四品的知府到六品的通判,徐云川这次降职不是一点点。他本来就是个地方官员,没多少圣宠,这一去高州,陛下恐怕一辈子都想不起他了,他也就别想回来了。
当然,除此之外,皇帝还对楚王下了一道圣旨,先是斥责其为救灾,手段过于激烈,后半段又念其是为了大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因此从轻处罚,禁足三个月,罚薪半年。
这点惩罚于楚王来说不痛不痒的。
唯一令徐云川欣慰的是,延平帝下旨将他奏折中所罗列的五州八县牢狱里关押的这些反贼同伙免除死刑,流放至西北、西南和南越。
但这也是让徐云川更加的失望。
因为这说明,延平帝也知道那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无辜的。
但为了斩草除根,为了大景所谓的江山社稷,为了震慑江南百姓,也为了他的儿子,延平帝并没有放过这些人。
心灰意冷的徐云川接了圣旨,连几个好友都没见,就收拾包袱,带着东西出了京城。
听说徐云川黯然离开了京城,正禁足在王府中的楚王搂着一个娇俏的美人,举起酒杯,冲对面的吴王哈哈大笑:“畅快,六弟我敬你一杯。”
吴王举起酒杯:“当我敬五哥才是。南越那地方,听说夏天热死个人,蛇虫鼠蚁甚多,徐老头去了那地方吃得消吗?”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七弟不是去了南越吗?他很久没音讯了。”提起南越,楚王想起了久违的兄弟。
吴王笑了笑:“谁知道呢。估计是那地方不好过吧,依我说啊,他跟父皇认个错,诉诉苦,父皇心疼他,就把他召回来了,何苦在那等地方受苦呢。”
楚王仔细想了想,这都差不多两年了,老七确实没个音讯。
吴王不一定清楚,但他母后身为后宫之主,逢年过节父皇母后生辰这些重要的日子,老七在南越肯定也是要进献贺礼的。他想回来,肯定要好好讨好父皇母后,那必定的送些珍奇之物回来。
但一直没听母后说起过,料想应该是送的礼物很普通,半点都不起眼,连他母后都没注意到。
也不知道是南越那等荒僻之地,没什么好东西,又或是老七带的银子花光了,弄不到好东西进献给父皇挣表现,只能苦兮兮地在南越熬着。
不过是个最没存在感的兄弟罢了,估摸着连父皇都忘记了还有这一号儿子,楚王也懒得再提他,举起酒杯说:“应该是,不提他了。倒是有个人我挺感兴趣的,就是那就卖白糖的池家,六弟听说过吗?”
吴王怎么没听说过?他将脑袋凑过去,兴致勃勃地说:“池家不是也跟那些反贼搅到了一块儿吗?那他们家的白糖生意怎么办?”
提起这个,楚王就扫兴:“别提了,我还以为这白糖生意是池家的,结果池家仓库里一斤白糖都没有,听说他们的白糖都来自更南边,好像是广州那边的一个叫什么刘记的商行吧,双方早断了合作。”
吴王眸光动了动:“断了合作?那这眼瞅着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他们的白糖不卖到京城吗?”
“谁知道呢,应该会吧。估计是那个所谓的刘记不想让池家赚钱,想自己做这门生意吧。”楚王猜测道。不然他也想不通,好好的,这两家怎么分开了。
吴王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过年有白糖吃就行,其他咱也别管了。五哥喝酒,喝酒。”
阿嚏,阿嚏……
刘子岳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旁边的冉文清连忙让人取了一件披风过来,递给刘子岳说:“公子,天气变凉了,得多穿些衣服,小心着凉。”
刘子岳摸了摸鼻子,总感觉鼻子还有些痒,但要说冷吧,又不至于,他手热乎乎的呢。
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跟冉文清掰扯,刘子岳说:“时间差不多了,让队伍继续吧。”
他带着池三爷一行去兴泰。
汤勇他们没来。走了两回后,汤勇就再也不想受这种罪了,反正最后的交接公凭回给他,他还不如安心在客栈好吃好喝地等着,歇几天直接回松州复命就是,何必自找苦吃。
因此这次他们照样没来,队伍只有刘子岳的人马和其他流放的数百百姓。
这些人中老弱病小都有,出了城走进荒山野岭没人看见后,刘子岳就让人卸了他们的镣铐,让老人小孩和身体不好的坐马车,其他人走路。
只是这样一来,队伍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一天估计到不了,还要在荒郊野外过一夜。
为了让那些年纪大的有马车坐,冉文清将自己的车让了出来,跑到刘子岳车上蹭位置。
刘子岳嘴上嫌他烦,回头却让人拿出了棋盘。古代赶路真是太无聊了,没有手机可以玩,也不能看电视,至于风景,外面的风景都差不多,看了几十遍,早看腻了,有冉文清来陪他聊天时间还能过得快一点。
冉文清接过棋盘一边摆位置,一边慢悠悠地说:“公子,明日您的身份就藏不住了,要不要将他们安顿在别的地方?”
随着人手的增多,今年开垦的土地更多,已经新开出了两万多亩地,这些地方离兴泰都还有一段距离,完全可以将这些流放的人安排在外面。
刘子岳摆手:“不用了,交通本就不便,若还弄得分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你担心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对我不利?不用担心,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他们能离开南越?即便回到松州,那也是逃犯,还要东躲西藏的,这些人也不可能找到京中权贵,跟我作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属下也知道,但咱们兴泰的人不是越来越多了吗?臣有些担心。”冉文清缓缓说。
没办法,他家殿下现在太有钱了,今年的甘蔗、棉布又能卖个好几十万两银子。这么大的肥羊,若是被其他几位皇子知道了,怎么可能放过他家殿下。
刘子岳笑眯眯地说:“你若是担心,就让鲍全注意点,让咱们的人盯着,有不轨的详查,若真打算对咱们不利,那杀了就是。”
“好。”冉文清点头,将一颗棋子放下,这才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公子,鲍典军手里的人是不是少了点?以往咱们就上千人,两百侍卫足以震慑,可随着兴泰的人员越来越多,而且人员组成也越来越复杂,两百人的侍卫若真遇到点什么,完全不够用。”
刘子岳正要放棋子的手收了回来,抬头看着他,先静静听了听外面的马蹄声和风声,这才低声开了口:“冉长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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