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过是他那些哥哥们今天谁又给谁挖坑了,大臣们又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站队了,又或者是他父皇又添了儿子。
左右不过是为了名利权势。
于子林将信递给了他:“殿下请过目,这是老师前日给臣送来的信。”
刘子岳没有迟疑,打开了信。
信是陈怀义写来的,在信中骂了一通。
自从过完年没多久,朝廷就开始了大乱斗,今天这个参奏那个,明天那个参奏这个,连皇后娘娘的娘家钱家的姻亲申国公府都被挖出了收受贿赂,强抢民女这种恶事。还有韩侍郎去督造运河北边延伸段时,克扣朝廷下发给服役百姓的口粮……
这些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莫须有被人陷害的。
但现在几乎三两天就有人被参奏,还言之凿凿,都来不及查到底是真是假,刑部和大理寺累积了一堆的案子,还有不少官员被拉下马入狱。
当然,陈怀义这种官场老人,自然从中察觉到了不寻常。
他在信中感叹,有时候都怀念在连州时的清贫简单生活,每日处理衙门公务,休沐时,与三两好友出城爬山玩水,品尝当地特产,充实而又单纯。
刘子岳看完信只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用说,这又是他们在玩权力斗争的游戏。
他再一次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这回闹这么凶,肯定有哥哥牵涉其中,最后又要他去背这口黑锅。只是不知道他跑了,哪个倒霉蛋又会沦为他们的替罪羊。
第43章
倒霉蛋远不止一个。
五月中旬,南越已进入了盛夏,天气炎热,知了不知疲倦地在枝头从早叫到晚,叫得人心烦时,刘子岳收到了于子林的来信。
京城这场混乱的斗争终于结束了,但结果也是惨烈的。
太子被禁足一个月,罚薪三个月,钱家的姻亲申国公被撸去了爵位,贬为庶民。
此外还有一群大臣倒了大霉,运气好点被流放黄州等地,运气差点的被流放南越,最惨的直接流放到瞻州去了。
总计有十几个官员被流放,其中最显赫的乃是右相公孙夏。
而且他就被流放到了离广州和连州都不是很远的高州。
看到公孙夏都被流放了,刘子岳讶异地挑了挑眉。
公孙夏是延平元年的状元,彼时,延平帝刚登基,雄心勃勃,在金銮殿上见了这位年轻的才子,君臣一见如故。
后来公孙夏的前途也是一帆风顺,先是去翰林院做了几年官,然后又外放做了几年知府,回京后便平步青云,一路高升,三十岁出头就成为了万万人之上的右相。
他有多得圣心,由此可见一斑。
也不知公孙夏到底做了何事触怒了皇帝,竟然将他这位爱卿都流放了。
刘子岳继续往下看,信末,于子林表示,等公孙夏到高州后,他准备去拜访公孙夏,因为公孙夏与其老师陈怀义关系不错。
陈怀义担心这位老朋友到了高州落差太大,受不了,也适应不了南越炎热酷暑的气候,因此托于子林帮忙照应照应这位老友。
当然,同时也是给于子林拉拢人脉和关系。
公孙夏只有没犯特别严重的错误,等皇帝气消了,肯定会开始怀念起这位用了二十几年,用得极为顺手的老伙计,尤其是在遇到一些事的时候。
正所谓远香近臭这种事有时候也适用于君臣,人在跟前的时候气得要死,都走远了吧,又要想对方。
因此公孙夏启复是迟早的事,他必然会回京。
于子林这时候去看望他,雪中送炭,岂不顺理成章地跟这位老相爷搭上了关系。
于子林是真把刘子岳当朋友,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高州玩玩。
刘子岳想想还是拒绝了,一是天气太热,他不想动,二来他不想跟这些心眼多得跟筛子的权臣扯上关系。
公孙夏给人的印象是纯臣,不站队,只忠于皇帝。
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这样?
刘子岳以前只远远地看到过这位声名显赫的相爷几次,连话都没搭上一句,没有任何的交情,也不了解对方的为人。
贸然找上去,对方误以为自己想拉拢他就不好了。万一对方是他哪个哥哥的人,回头还不得又记上他。
所以还是算了吧。
刘子岳以最近事务太忙,抽不开身为由,婉拒了于子林的好意。
这话也不是完全的借口,刘子岳最近还真的有事要忙。
经过小半年的努力,兴泰的织坊已经初具规模。目前总共有六百多人,负责纺纱、织造、染整三道大的工序,这三道大工序又分为好几十道小工序,非常复杂,难怪古代一个妇人在家中一个月起早贪黑也不过织几匹布补贴点家用罢了。
当然,织坊的效率要高很多,因为将这些工序细分了,每个人只需负责自己对应的工序即可。比如去籽的多是半大的孩子或是老人,这项活比较简单,不费什么力气,轧棉弹花的多是力气比较大的男子,纺线又是其他人。
每个人只负责自己的工序最大的好处就是上手快,熟能生巧,而且中间不用换其他的工具,能节省不少时间。
至于缺点嘛,做时间长了枯燥乏味,这就跟现代流水线上的工人是一个道理。
但就目前来说,这么做是利大于弊的,极大地提高了纺织的效率,目前织坊每天能生产四百多匹。
几个月下来,目前已经累积了两万多匹棉布。
棉布吸水透气柔软易染色,花色多,好看又舒适,非常适合南越的夏季。
因此刘子岳打算将这批棉布推出市场。
当然好东西,尤其是第一批,拿来送礼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刘子岳先让人给黎知府这些官员一人送了十匹,又给交好的商人各送出五匹,然后在刘记白糖的正对面开了一家“刘记棉布”,正式开始对外销售棉布。
棉布的价格定得不便宜,每匹三贯钱,而市面上的麻布只需几百文钱一匹。
刘子岳之所以将价格定得这么高是因为现在棉布稀少,物以稀为贵,棉花的价格自然便宜不到哪儿去。
而且目前会穿棉布的多是权贵富绅。因为棉布会缩水,不够结实,被树枝灶台刮擦一下就坏了,平民百姓整天都要干活,忙忙碌碌,衣服被刮破还不得心疼死,哪怕棉布降到跟麻布差不多的价格,除了贴身的衣服,很多百姓还是会选择穿麻布,耐穿省钱。
左右是卖给有钱人的,干嘛不卖贵点。
而且这个价格比绢布便宜多了,下等的绢布也要两三贯一匹,中等的得到小十贯去了,就更别提上好的绢布了,一般人这辈子碰都不可能碰一下。
果然棉布店铺一开,广受城内有钱人的欢迎,每日都能卖出去几百匹。
介于目前棉纺的产量还没上来,而且所剩的棉花不多了,等到新的棉花能够采摘还有一段时间,刘子岳婉拒了周掌柜他们拿货的要求,养了个铺子,弄两三个伙计,慢慢卖,争取持续到新的棉花上市,无缝衔接。
等到六月中旬,苗掌柜的船终于从南洋回来了。
但同时也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这次去的四十名船员,其中一人因为严重的水土不服,到了南洋后一直拉肚子,吃什么吐什么,没几天就病死了。
至于到底是什么病,因为船上也没有大夫,大家不得而知。
黄思严将这人的骨灰带了回来。
刘子岳听闻此事后,叹息一声,将其骨灰交给了家人安葬,并给了其父母、妻儿各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金,又将其妻和其长子安排去了织坊做事,让管事多照应他的家人。
除了这人,余下的三十九名船员状态都还比较好,除了黑了一些,瘦了一些,看起来身体都还康健。
不过刘子岳不放心,让冉文清安排了大夫给这些人把了脉,开了一些温补的方子,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安置好了这些人,刘子岳单独见了黄思严,询问其南洋的情况。
黄思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公子,南洋的人跟咱们交易都是用银子、金子、珍珠或是珊瑚都奇珍,又或是胡椒等珍贵的香料,一斤白糖换一斤胡椒,苗掌柜真是赚大发了,难怪去南洋这么远,又是异国他乡,他还坚持跑这条线路呢。”
胡椒非常昂贵,比之白糖更甚,几贯钱才能买一两。前朝有权臣宰相贪了八百石胡椒,不但该宰相被砍了脑袋,连其祖坟都被刨了。
有朝代甚至用胡椒给大臣发俸禄的,由此可见胡椒的价格有多高,几乎堪比金银。
这次苗掌柜应该赚了不少。
刘子岳倒不嫉妒,风险与收益成正比,人家冒着风险辛苦挣的银子,有什么好不平衡?若是羡慕,自己也组船队上啊。
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你们最远到达了哪里?线路可记住了?”
黄思严认真点头:“公子放心,小的都记下了。我们沿途共停留了四次,第一次是一个叫汾府的地方,最后一站去的是一个叫百花的岛屿。苗掌柜说,这次携带的货物比较好卖,因此只去了四个地方,不然若是按照他们往年的路线,恐怕还要往南去两个地方,才能将货卖完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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