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建明很清楚拿人手软的道理,连忙拒了:“珍珠就不用了。至于引荐,我帮你们问问吧,但我不敢保证。”
杨管事忙道:“多谢容老板,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容建明点点头,不欲跟他们多说,勉力应付了几句,将人送走。
上了马车,李老板的脸就拉了下来:“给脸不要脸!”
这个容建明什么东西,要不是忌惮刘七,还想回广州,他上次就要弄这家伙。
杨管事忙劝道:“老爷没必要跟他生气,这个容建明就是迂腐得很,做事一板一眼的,不知变通,成不了事。”
李老板点头:“派个人在容家和他铺子上盯着,找出给他提供白糖的人。”
容建明以为不说,他就没办法了吗?他们总要来往,总要送白糖到店铺,蹲个几日就知道了。
不用几日,第二天李老板的人就顺着送白糖的马车查到了货来自码头上。
接到消息后,李老板当即动身前往码头。
“确定就是这一艘船?”看着面前崭新陌生的船,李老板眯了眯眼,询问,“知道这艘船是打哪儿来的吗?”
盯梢的人摇头:“不清楚,只听说是从南边来的。”
李老板抬了抬下巴,对杨管事说:“你去。”
杨管事刚要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马儿停在了他们后面。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瞧,便看到池三爷带着几个仆从过来。
瞧见李老板,他挑了挑眉:“好巧啊,李老板。”
李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真够巧的,池三爷消息够灵通啊。”
他刚找到,这池三爷也找过来了,冤家路窄,真是晦气。
池三爷看李老板防备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容,上前几步,拱手对船上的人说:“池某应你家管事之邀,前来拜访。”
李老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一个被人请,一个不请自来,高下立判。
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又不愿在池三爷面前落了下风,直接上前拱手道:“松州李记商行的李安和来拜访贵船主人,还请通报一声。”
话音刚落,黄思严的身影出现在了甲板上。
李老板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地往他背后看去。
黄思严捕捉到他的眼神,笑问:“怎么?找我家公子啊,李老板,我家公子没来。”
说罢让人放下了艞板:“池三爷,请!”
完全没搭理李老板的意思。
李老板被晾在一边,尴尬又恼怒,但又舍不得走。
他怎么都没想到,白糖竟也是刘七的。
若是知道刘七还有这种独一份的好东西,当初说什么他都不会为了棉花的那点钱跟刘七交恶。
杨管事见他不肯走,也不开口就明白他是不甘心放弃白糖,但又拉不下脸去贴黄思严的冷屁股,这时候就轮到自己出面了。
他拱手笑道:“原来是黄老弟,真巧啊,咱们又遇上了,缘分啊。不如请咱们进去坐坐?我家老爷是非常诚心的想购买你们家的白糖,至于价格嘛,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要真是商场老油条,又或是特别看重利益的,可能就真的答应了。
但黄思严是军旅出身,虽然跟着刘子岳转行干起了买卖,但到底时间短,身上还保持着一定的血性和较真。
他听到这话,完全不为所动,而且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家的白糖,卖谁都不会卖给你们李家,你死了这条心吧。”
池三爷看到李老板吃瘪,心里畅快,笑盈盈地说:“黄管事,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价格方面你放心,别人出得起我也出得起,不会让七公子吃了亏。”
他说这话,一是为了还击李家,二嘛也是给黄思严表个态。
刘七短短时间就弄了这么多好东西,跟他交好很有必要。而且黄思严来了松州好几天,先将白糖的热度炒了起来再找他,也说明了刘七的态度。
估计刘七是不放心让黄思严直接来找他,怕他压价,所以先让黄思严在松州将白糖推广开来,这时候他若再压价那就没诚意了。
别说,若不是市场上八十文一两的白糖都卖得很火热,现在这个价格他也不敢接。倒不是刻意压价,而是担心白糖太贵,卖不出去砸自己手里。
这毕竟是个新的东西,没试过谁也不知道销路如何。
黄思严故意说:“池三爷是个实诚人,不像某些人喜欢耍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相信你,三爷请,咱们到船上谈。”
李老板到底是要脸的,这么被两人一唱一和地奚落,面子上挂不住,也不愿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黄思严看到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将池三爷迎进了船舱里,然后先取出一封信递给了他:“这是三夫人给三爷的家书,正好我要来一趟,便顺带捎了过来。”
妹妹去了南越就一直没消息,虽说有刘七承诺照顾,但父亲还是很不放心,整日念叨着她,如今总算是有了音讯,池三爷迫不及待地拆开信。
信里,谭三夫人将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事都说了,还讲了他们到南越的生活,最后留了一段很奇怪的话:爹,三哥,七公子是个好人,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有他庇护,在南越没人敢欺负我们,你们就放宽心吧。
池三爷的目光落到了“有他庇护,在南越没人敢欺负我们”这行字上,心里有了些想法,看来是他低估了刘七的来头。
也是,李老板在南越好些年,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跑了回来,现在都还不敢去南越呢。
收起信,他抱拳感激地说:“黄管事,代我谢谢七公子,若非他庇护,我妹妹一家还不知要遭受多少罪,能不能平安到达南越都不好说,这份大恩我池家没齿难忘,以后七公子若有用得着我池家的地方,但讲无妨!”
黄思严被他这郑重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说:“池三爷的话我一定带到。咱们先谈买卖吧。”
“好,不知这次黄管事带了多少白糖过来?”池三爷直接说,“我想都拿下,价格方面,你放心,你们在松州府卖八十文一两,我也出这个价!”
黄思严原本准备好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他本来打算开价七十文的,批发怎么也要比散卖便宜点,不然人家赚什么,哪晓得池三爷这么阔气,开口就是八十文。
见他不说话,池三爷继而道:“黄管事若是不满意,咱们还可以谈。只是白糖到底是新的东西,从松州运去京城到底能卖多少钱还不好说。”
而且这一路的运费,后续的售卖等,都需要成本。粗略估计,到了京城,卖一百文钱一两他也就勉勉强强不赔钱,因此他也不敢将价格一下子开得太高。
黄思严连忙说:“满意,池三爷真是个爽快人,这个价我没意见。”
池三爷松了口气:“好,这一批就定这个价,若是去了京城价格很好,下一批货咱们再提价。”
为了能够稳定这个货源,他也是下了血本。
毕竟到目前为止,也没听说除了刘七这里,谁还能拿出大批量的白糖。
双方在价格方面没什么分歧,当天就谈拢了。
这次黄思严总共带了五万斤白糖,五万斤海货,匀了五千斤白糖给容建明卖,其他的都打包给了池三爷,总共收取了五万多两银子,再加上容建明那里还有三千多两银子,最后到手六万余两银子。
扣除掉各项成本,这一趟净利润大概也有四万两左右。
白糖真赚钱啊,还是公子有远见。
黄思严乐滋滋的。
池三爷也很高兴,他觉得白糖在北边也一定会很畅销,因此临分别时,他对黄思严说:“黄管事,你们还有白糖吗?”
黄思严点头:“有的,我走了这么久,应该又加工出一批白糖了吧。”
池三爷说道:“南越人少,白糖价高,能买得起的人有限。因此白糖在江南,在京城的销路应该会更好,若还有白糖,我建议你回去之后立马装船,继续北上。若是我在北边顺利,我会派人到码头这边等你们,咱们的船不用靠松州,直接北上,去京城。”
这样可以少缴纳一次税金,又能省一大笔钱,而且还节省时间。
黄思严也知道,白糖在江南能卖八十文一两,若是在南越肯定不行。因为南越的人口比较少,富人权贵也比不上江南和京城。
这么贵的糖,也只有这些人才买得起,舍得吃,普通百姓肯定是舍不得的。
八十文钱都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过几天了。
“池三爷的话我会转告我家公子的。三爷要亲自去京城?”黄思严问。
池三爷点头:“对,这批白糖很贵重,我得亲自去一趟。若是下次你们来,我还没回来,你们直接去我家就是,我会给管家交代清楚。”
“好。那我就祝三爷一路顺利了。”黄思严笑着拱手跟他道别。
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黄思严心里很不安,怕出事,所以送走池三爷后,他就在码头采购了一些食物,当天便出发,离开了松州,赶回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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