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掌柜他们看着面前这碗澄澈的白开水,一个个都有些狐疑,指着水说:“龙老板,你,你不会是耍咱们吧?这不就是什么都没放的白开水吗?”
龙天禄笑了笑:“诸位尝一尝便知。”
陶掌柜将信将疑地端起碗抿了一小口,紧跟着又喝了一口。
对面盯着他的老板急了:“我说老陶,你别一个劲儿地自己喝啊,你倒是跟咱们说说这什么味道啊。”
陶掌柜一口气将糖水喝完,放下碗,先说了一句:“还有没有,再来一碗?”
然后才对着其他掌柜的翻了个白眼:“不好喝我还能喝完啊?甜的,你们喝一口不就知道了吗?”
老板们纷纷端起了碗,这一尝不得了。
“还真是甜的,跟白开水差不多啊,龙老板,你这怎么做到的?”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龙老板让人端来一碗白开水,还有一小碟白糖,指着说:“那,这就是白糖,你们可以尝一下,碗里是白开水,加了糖之后就变甜了。”
陶掌柜先尝了尝水,然后将白糖撒进去,用调羹搅拌了一下,再尝,味道真的变了。他拍手赞道:“真是绝了,难怪叫白糖呢,雪白雪白的,又甜又好看。”
大家总算是明白夫人小姐们为何会尝过白糖之后就再也不想吃黑砂糖了。
陶掌柜热切地看着龙天禄:“龙老板,你跟咱们透个底,刘七公子前几天出发的那条船是不是装着白糖?”
龙天禄耸了耸肩:“诸位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哎呀,刘七公子干嘛舍近求远呢,直接卖给咱们不就好了吗?”陶掌柜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龙天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七公子以前也是想多照顾自己人啊,可惜……棉花的事大家都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嘛,七公子这也是没办法,大家多谅解。”
陶掌柜几个的声音立马弱了下来。
其他没参与过棉花这事的人当场表态:“龙老板,咱们可不是那等黑心肝的人,一定给七公子一个公道的价格。你帮咱们给七公子捎句话吧,这样也不用七公子大老远运糖去外地卖了。”
龙天禄有些为难的样子,但对上大家热切的眼神之后,他无奈地说:“哎,苗掌柜还是我们家船厂的大客户,您开了这个口,我不能不答应啊。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这事我可不敢保证啊,实不相瞒,现在船厂的大东家都是七公子,我可做不了他的主,顶多帮你们说说情。”
大家早有猜测,听到龙天禄亲口承认还是有些惊讶。
心思更活络的已经品出了龙天禄的意思。
龙天禄特意单独点苗掌柜的名,还说是因为对方是大客户,所以帮忙。那是不是自己以后改在龙江船厂订购船只才能从刘记商行拿到货?
不过这都还是没影子的事,先观望观望吧。
送走了这些心思各异的掌柜,龙天禄高兴地折身返回,写了一封信,交给亲信:“送去刘府给冉管事。”
第38章
冬月的最后一天,广州城东街,距易场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小店。
说是小店一点都不夸张,这个店铺只有十几平米的样子,一个半人高的柜台横放在店铺门口,将里面的光景给挡住了大半,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还是店铺上方“刘记白糖”四个字的招牌让人知道这家店铺是售卖什么的。
不过白糖是什么?
普通百姓听都没听说过,不过都有个糖字,估计跟黑砂糖差不多。这玩意儿死贵,非年非节的,可没几个人会买,估计生意好不到哪儿去。
相邻几个店铺也这么觉得的。
果然, 第一天,连个询问的客人都没有。
第二天,还是没人,眼看太阳就要落山,要关店了,一辆马车经过,走出一段距离,忽地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丫鬟从车里下来,拎着钱袋子返身欣喜地跑进了这家店铺中。
不多时,人出来了,手里抱着一个纸袋,纸袋上印着大大的“刘记”二字。
那丫鬟如获至宝地捧着手里的纸袋,生怕摔了的样子,高兴地掀开帘子,对着车里说了什么,然后爬了进去,马车驶离。
这本是一桩很不起眼的买卖。
但第二日大清早,附近的几个商家打开门就发现刘记白糖门口排起了十几个人的队伍,似乎是天没亮就来等着了。
路人经过免不了好奇,有自来熟的拉着队伍里看起来面善好说话的询问:“兄弟,大清早的排队买啥呢?”
那年轻小伙指着刘记的招牌说:“不都写了吗?买白糖,我家老爷喜欢。”
“白糖是什么?跟黑砂糖有区别吗?”路人追问。
小伙说:“就是白色的糖啊,很贵的,比黑砂糖还贵。”
“不都是糖吗?又贵又还要排队,多不划算,我说兄弟,你干脆买黑砂糖得了,我有个表哥家铺子里就卖黑砂糖,我带你去,给你便宜点。”路人热心地说。
小伙却不吃他这一套,挣开了他的手:“我家老爷指名买白糖,你就别为难我了。”
说罢再也不搭理那人。
那人见小伙儿不搭理自己,又找年轻小姑娘,小姑娘们也是那句话:“我家小姐就认准了白糖,若买了不对路的糖回去,婢子少不得要挨一顿训。”
说完也不理这人,踮着脚看前面的队伍。
好在这时候店铺开门了。
排在最前面的姑娘连忙拿着钱袋子上前说:“掌柜的,我家小姐说了,买十斤白糖。”
看热闹的路人听到这话纷纷吸了一口凉气。
黑砂糖都得二三十文一两,这白糖更贵,买十斤岂不是得花好几两银子?
范炎笑了笑:“姑娘,不好意思,咱们这白糖数量不多,一人限购五斤。”
那姑娘有些失望,倒是没为难他,痛快地说:“五斤就五斤,多少钱?”
范炎说:“四十文钱一两,五斤就是两贯钱。”
姑娘掏出两串铜钱,递给了伙计,然后拎着糖走了。
下一个人赶紧上去:“我也来五斤。”
于是隔壁店铺的人就发现,这些来买白糖的似乎都是有钱人家的仆役,张口就是五斤,十几个人,只有一个买了两斤,其他都是满额购买。
若不限购五斤,估计这些人还要买更多。
这个白糖究竟吃什么玩意儿?这么贵,还这么多人买?
旁边开酱油铺子的蒋老板很好奇,摸着下巴,上前询问:“哥们,你们这白糖到底是什么啊?”
范炎也大方,从里面取出了一盒子小袋装的白糖,挨家挨户发了一小袋:“这是我们卖的白糖,都是街坊邻居的,大家尝尝。”
要是前两天,看到这还没巴掌大的小纸袋,轻飘飘的一点东西,大家肯定会嫌少,觉得这家也未免太抠门了。
但今早亲眼看到对方的白糖值多少钱的。这么一小袋估计有一两,得值四十文呢。
所以他们占便宜了,有些厚道的拿了自己店里的东西作为回礼给对方。
友爱了邻居后没多久,新一批的客人又来了,还是来购买白糖的,而且都是一次购买五斤。
这次人特别多,源源不断的,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看得周遭的店铺老板们眼红不已。
到中午,店铺就提前关门了,还挂了一个招牌,上面写着一行字“今日白糖已售罄,明日辰时开门,限购五斤”!
得到消息比较晚的赶来时,只能望着招牌干瞪眼。
第二天排队的人更多,还不到辰时,刘记白糖门口就排了长长的队伍,粗略一数有上百人,更夸张的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跑过来排队。
今天收工更早了,距午时还有两刻就售罄了。
而且队伍后面还有很多排队的人没有买到,纷纷嚷着,让刘记商铺再多上点白糖。
范炎打着哈哈哈,拱手赔礼,表示会向东家请示这个事。
然后便去了刘府向刘子岳说明了情况:“公子,咱们的白糖广受好评,一千斤压根儿不够卖,很多人嚷着让咱们多上些货,要增加供给吗?”
刘子岳轻轻摇头,说了个跟他预料中截然相反的答案:“不,以后改为每人每天限购半斤,城中官宦人家若是有需要的,可留下地址和定钱,我们会在两日内将白糖送上门,一个月可供十斤给他们。”
范炎不解:“公子,为何这么麻烦?”
明明能轻松赚钱,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刘子岳轻轻敲击着桌子说:“这三日来买白糖的是不是基本上都是一次性购买五斤?”
“没错,绝大部分都是购买五斤的,鲜少有购买一两二两的。”范炎点头道。
刘子岳轻哼一声:“这就对了,广州城哪有这么多排队一个时辰都要买五斤白糖的?也不怕甜死他们。这些人中恐怕有不少是其他商家花钱请来排队的。”
白糖这么贵,小富之家也舍不得一口气买这么多。几两几两的买才是零售的常态,也是普通百姓能够接受的价格。
黑砂糖到年关都快三十文钱一两,他的白糖四十文一两,价格算是很便宜的了。
刘子岳之所以定这个价,也是希望普通百姓在过年的时候也能买个一二两回家尝尝,而不是让这些商家转手去卖暴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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