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让人送来热水,洗去一身的酒味,换上整齐的袍服,戴上玉冠,这才出发,急急进宫。
一进入紫宸殿,行完了礼,燕王就察觉朝堂上的气氛不是很好,他心里打起了鼓,这好像跟他想的不大一样。
但广家都倒下了,他也没做其他触怒父皇的事,应牵连不到他身上才是。
忐忑不安地行完了礼,他就听到上面传来延平帝不怒自威的声音:“燕王,你可认得冯天瑞?”
燕王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是冯天瑞那边出了事?可冯天瑞一个中年文人,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惹到父皇跟前?
见燕王没说话,延平帝直接将刘子岳的奏折砸在了其脑袋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儿臣确实认得一个叫冯天瑞的人,不知他做了什么事触怒了父皇?”燕王察觉到延平帝的心情很不好,连忙开了口,但话只说了一半。
延平帝冷笑,指着燕王跟前的奏折怒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看!”
燕王赶紧爬过去捡起奏折颤抖着翻开。
等看完之后,他真是又气又恨,好个老七,竟也来落井下石,还有冯天瑞那个蠢物,也不知变通,事情不可为就放弃啊,非得去怂恿老七那个蠢蛋干什么?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广正初这事上都没翻车,最后却因为冯天瑞这个废物栽了。
燕王不认命,赶紧狡辩:“父皇,冤枉啊,儿臣不知,这都是冯天瑞自作主张,儿臣实在是不知情,请父皇明鉴!”
“你不知情?”延平帝气笑了,对邬川说,“给他看看。”
邬川同情地瞥了燕王一眼,将信拿了过去:“燕王殿下,请过目。”
燕王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当初为了取信于刘子岳写的信,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好个老七,都几个月前的信了还保存着干什么?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延平帝食指隔空愤怒地指着燕王,“燕王,朕是短了你的,还是缺了你的,眼皮子这么浅,几千里外一个商贾的家业都被你盯上了,你可真能啊!”
他前脚才在朝堂上表彰了刘记商行,结果后脚他的好儿子就要对刘记商行下黑手,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本来延平帝前头的气就没消,现在又发现了燕王在觊觎南越,新火旧火一起涌上心头,连同上次的账一块儿算:“逆子,好大的胆子,一只眼睛盯着人西北,一只眼睛盯着南越,雷衡你不放过,老七是你的亲兄弟,你也不放过,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贪心又狠毒的东西!”
“父皇,没有的事,儿臣,儿臣只是府中人多,开销比较紧,才盯上了刘记想找点财路,儿臣完全没针对七弟的意思啊。”燕王一边磕头一边澄清。
作为皇子,他贪心盯上一个商人不是多大的事,父皇发脾气惩罚他一顿就完了,但要是被扣上一口对亲兄弟下手的帽子,父皇绝对会严惩他。
太子和晋王看到这一幕,心下衡量了一番,赶紧站出来落井下石。老三也是个不老实的,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给彻底摁下去,大家都少个竞争对手,而且也不用担心他们往南越派探子的事暴露了。
于是太子和晋王前后脚跑出来拱火。
“父皇,想必三弟也是一时糊涂,请父皇息怒。”太子假惺惺地替燕王说话。
晋王则叹了口气,说道:“父皇,儿臣曾听说,七弟身边有个佳人特别像燕王妃身边的得力丫鬟,当时儿臣还以为是搞错了,这几千里外的,现在想来,咱们兄弟几个当中,还是三弟最关心七弟啊!”
关心?关心到往老七身边送人,关心到派人整天盯着老七的行踪,关心到怂恿老七对一介商贾下手?
这种包藏祸心的关心也就老三干得出来。
延平帝的心火越烧越旺,都不给燕王辩解的机会,怒道:“燕王刘子瑜德行不佳,恶迹斑斑,不堪为亲王位,现降为庸郡王,永世不得在朝为官,闭门思过一年!”
燕王差点昏厥。
陛下诸子,即便是最不受宠的也封了个亲王,但他现在却破天荒地降为了郡王,而且封号还是一个极难听的“庸”字,以后还不让他当差,除非是他这一二十个兄弟都死绝了,不然他这辈子势必与皇位无缘了。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只是一时糊涂,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燕王痛哭道。
但现在延平帝已经厌恶他到了极点,直接一挥袖:“将庸郡王带下去,无诏不得进宫!”
两个侍卫上前将燕王拖了出去。
燕王身为皇子的颜面丢了个一干二净,想必就是前面偷偷投效他的大臣这会儿也知道这棵树靠不住,恐怕已经在心里思考怎么撇清干系或是另攀更合适的高枝了。
处理了燕王,这下轮到平王了。
延平帝皱起眉头:“平王糊涂,贪心不足……”
他话还没说完,太子和晋王都先后站出来替刘子岳说话。
“父皇,七弟年纪小,十几岁就去了南越,身边那么一大帮子人需要养,他手头紧,被三弟蛊惑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好在七弟最后迷途知返,并未做出任何实质性的错事,请父皇念在其年纪小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晋王最近在装乖,这番话很符合他爱护弟弟们的大哥形象。
太子也不落人后,拱手道:“父皇,大哥说得是,七弟统领南越水师,又要养王府那一大帮子人,手里不宽裕,此事实在是怪不得他。儿臣回去就修书一封给七弟,他手里若是紧,以后尽管来信就是,儿臣手里挪一些给他。”
两人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刘子岳说话,也是被刘子岳这么突然跳出来咬燕王这一口给吓了一跳。
谁知道老七这个混不吝的手里有没有他们的把柄,事发突然,他们还是谨慎点,替老七说说情,回头要是老七再向父皇告他们,父皇怕也是不会信老七的。毕竟他们可是贴心的好哥哥。
而且他们也知道延平帝的性格,老七在这事上犯的错那简直就是毛毛雨,微不足道,而且他最后还“知错能改”,亲自向父皇承认了这事。
父皇不会太生他的气的。反正父皇也不会严惩老七,他们说两句好话,既能卖老七一个人情,也能博父皇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延平帝确实没怎么生刘子岳的气。
毕竟是他的儿子,只是心里动了点念头,又没付诸行动,算不得什么大事。
看到太子和晋王都给老七说话,他心情略微好转,轻哼了一声:“怎么,朕是短了他不成?”
太子和晋王连忙摇头:“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关心老七,一时说错了话,请父皇莫怪。”
延平帝摆了摆手,宣布退朝,留下了黎丞单独问话。
等没人了,他皱起眉头问:“老七……平王手里头很紧吗?”眼皮子这么浅,老三派个人去就答应了。
黎丞斟酌了一下,含糊地说:“回陛下,这……微臣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微臣在广州这些年不曾见过京城的船只来找平王殿下。”
这是在暗示延平帝,发配到南越这些年,平王可是没任何俸禄的。
延平帝眯起眼,仔细想了会儿,当初平王离京应是带了一笔银子的,带多少他记不住了。但料想也不过几万十来万两银子就顶天了,这都七八年过去了,估计也没剩几个子了,难怪跟老三的人一拍即合呢。
延平帝抬了抬下巴:“那平王这些年就没想过弄点银子花?”
黎丞摇头:“这……微臣在广州,不曾听说过平王殿下仗势欺人的行为。”
这倒是,连老三都惦记上的刘记商行,这么多年,平王不也不曾动过其分毫?
这么一想,延平帝倒觉得老七确实是个难得的老实人,胆小的,缺钱都缺成这样子了,也没敢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你认为平王如何?”延平帝突然问道。
黎丞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这,微臣与平王不过见过数次,实,实不了解平王的为人,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平王殿下就是较真了点,这次的事,微臣原是想写奏折向陛下您禀明此事的,但……平王殿下非要让微臣进京面圣。”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延平帝听出来了,哼道:“怎么,你很有怨言?”
黎丞赶紧摇头:“微臣不敢,微臣就是年纪比较大了,长时间坐船身子骨有些吃不消……微臣不该向陛下抱怨此等小事的,请陛下责罚。”
延平帝摆手:“得了,动不动就让朕责罚,当朕是昏君暴君吗?”
“微臣不敢,陛下可是难得的圣明仁慈之君!”黎丞赶紧跪下认罪,并顺势拍了延平帝一记马屁。
延平帝瞧实在是从他这问不出什么来了,摆摆手让他下去,然后问邬川:“你说朕是不是对平王太过忽略了点?”
邬川听到这话就知道延平帝的慈父心肠又起来了。
延平帝的慈父心肠总是一阵一阵的,他都习惯了。而且远香近臭这个道理放在哪都适用,平王离京数年,陛下想起他时,估计想不出平王几件事,这不更得加重延平帝的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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