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臣子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这乃是臣应尽之职!”
冉文清看着刘子岳几句话便让这些留下的属官对他感恩戴德,诧异的同时又庆幸。
冉文清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厌恶了官场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他性子直在官场也不得志,不如跟着平王。平王府虽说没什么大的前途,但平王和善公正,是个不错的去处,过去一年他这个长史当得很轻松。
现在看来,平王也长进了不少了,说话做事有条不紊,还懂得收拢人心,以后的日子想必会比他期待的更好,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刘子岳可不知道冉文清想了这么多,他单独留下了冉文清和鲍全:“两位大人愿意跟随我去南越,我感激不尽,若有什么要求,但讲无妨。”
刘子岳敞开天窗说亮话,对比郭诚五人,冉文清和鲍全算得上是人才了,对于不同的人自然要给与不同的待遇。
鲍全是武将,说话直接:“王爷客气了,臣得罪了人,只有王爷这出肯收留臣,离了王爷,臣没有其他去处。”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刘子岳了然,含笑道:“好,不管鲍大人是自愿还是没得选,如今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出行的安排还要劳烦鲍大人费心。此去南越,路途遥远,很是辛苦,所有侍卫都多发一个月的薪俸,如果有实在不愿意去,想离开平王府的,也不用勉强。”
“是。”鲍全应下。
刘子岳又看向冉文清:“冉长史可还有话说?”
冉文清放下茶杯,轻声道:“没有,王府清净,臣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作为,殿下不嫌弃,臣愿意追随殿下左右。”
刘子岳听懂了,冉文清跟他是同道中人,都想躺啊。
确实,平王府长史事少钱多自由还是正式编制,这要搁后世,肯定数万人报考这一个岗位。
“好,前院的事就交由冉长史了。”刘子岳淡定地笑道。
正说着话,陶余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冲刘子岳挤眼色。
刘子岳明白他有事要汇报,便道:“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吧,若是府中的属官不够,两位大人可酌情提拔,先用着,等到了南越,我再正式任命。”
“是,殿下。”两人相携而出。
走到前院,鲍全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冉文清说:“冉长史,你发现没,殿下最近变化有些大啊!”
“是吗?”冉文清不置可否。
鲍全嘟囔道:“而且对府中的下人,还有侍卫都太心慈手软了,还让他们自个儿选择去留。”
冉文清不认同,真心慈手软怎么可能从几位皇子那里弄来两万多两银子,真胆小怕事又怎么敢私自任命王府属官?依他看,王爷倒像是有意将有二心的人踢出府,只留下对平王府忠心耿耿的。
书房内,陶余有些担忧地说:“殿下,曹公公又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您,若您不肯见他,他就赖在府上不走了。”
刘子岳好笑,不走就不走,难道他还怕了不成?
“他喜欢等,那就让他等吧。”
看谁熬得过谁。
曹公公在平王府的候客厅里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刚开始陶余还露了个面,后来就连陶余都不出现了,只有两个一问三不知的丫鬟守在门口。
曹公公不蠢,刘子岳是故意晾着他。
他心里恼极了。
他可是舒妃娘娘身边的大红人,过去十几年,平王哪次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最近几日却接连让他吃闭门羹,岂止是不给他面子,这是在打舒妃娘娘的脸。
娘娘说的没错,如今平王的翅膀长硬了。
曹公公气归气,但还没完成舒妃交代的任务,也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可干等下去,瞧这样子,怕是等到天黑,他也见不到平王,更别提将人带进宫了。
思来想去,曹公公叫来随身伺候的小太监,让他去请另外一个人过来。
一个时辰后,白胖胖的舒二爷来了,说要见刘子岳。
曹公公寻思着,舒二爷是平王的准岳父,这个面子平王总要给吧。
谁料刘子岳还是没现身,陶余出来说:“殿下身体不适,昨晚膝盖痛一夜未眠,如今好不容易睡下,大夫说要好好休养,不宜打扰,舒二爷和曹公公还是改日再来吧。”
“陶公公,你出宫一年,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曹公公锐利地盯着陶余,眼神带着威胁。
陶余确实有些怕,过去十几年,他和殿下一直小心翼翼,看舒妃的脸色行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殿下变得有主见,而且准备离开京城了,曹公公这威胁没什么威力。
陶余皮笑肉不笑地说:“曹公公说得是,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还请曹公公体谅体谅小的。”
“你……”曹公公算是明白了,他今天别想见到平王了,“好,好,好个……陶余……”
说罢,拂袖而去。
舒二爷瞧他走了,又看看陶余,犹豫片刻,连忙追了出去:“曹公公,曹公公,这……娘娘吩咐您办什么事?可否说给我听听,兴许我能帮上忙。”
曹公公停下脚步,审视地打量舒二爷一番,虽不觉得他能说服平王,但左右是个借口,回头娘娘那儿也能有个交代。
“娘娘召平王进宫,你若是能说服平王速速进宫,娘娘必会更加器重你。”
舒二爷拍着胸口保证:“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你让娘娘等我的好消息吧。”
曹公公点点头,先走了。他已经出宫好几个时辰了,娘娘在宫里肯定等急了。
他走后,舒二爷又跑了回去,要求见刘子岳。
这次陶余面都没露,随意派了个仆人去应付舒二爷,舒二爷不走他们也不管。舒二爷这一等就到了天黑,还是连刘子岳的影子都没见到。
被准女婿下了面子,舒二爷面上无光,很是生气,吵嚷着要见刘子岳,不顾奴仆的阻拦,非要往里面闯。
陶余听说后,直接让人将他丢了出去。
舒妃虽然不知道自家兄长被人赶出门的事,但看曹公公一个人回来,便知道他事情没办成,又怒又恨:“这些年本宫看走了眼,本以为这小子是只乖顺的羊,没想到是只狼。什么跟陛下怄气,都是糊弄本宫的,想本宫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竟被这小子耍了。”
曹公公心里也泛起了苦笑,可不是,不光娘娘,这玉芙宫上下哪个没看走眼?
气着骂咧了一会儿,舒妃仍不解气,怒道:“他想去南越,本宫偏不如他的意,明日本宫就去见皇上,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第8章
冬月初五,天气严寒,卯时一刻,宫门口已经站满了排队的大臣们,因为又到了上朝的日子。
古代皇帝上朝的频率完全取决皇帝本人,有勤勉的天天早朝,也有懒散的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上朝。
延平帝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实行五日一小朝,十日一大朝的规定。小朝会四品以上的官员参加即可,大朝会则不同,凡是在京城的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紫宸殿内站不下,就站外面的广场上。
而且上朝的时间也没那么死板,若是夏日,卯时就开始早朝了,到了冬天,早朝则推迟半个时辰。
虽说这已经比较人性化了,但大臣们都住在离皇宫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起床更衣洗漱再坐马车赶到宫门口,怎么也得半个时辰以上。也就是说,早晨三四点就得起床,高中生都没这么苦逼。
刘子岳坐在马车里,无比庆幸自己要跑路了,不然每五天就来这么一遭,真是受罪啊!
看到他的马车出现,晋王大步过来,有些意外:“七弟怎么来了?你的膝盖可好了?”
“多谢大哥关心,已经好了许多。”刘子岳拢了拢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哈了口气说,“大哥,这冬天真冷啊!”
根据他上辈子的经验,现在的气温估计在零下一二十度之间,不过没温度计,没法测出准确的气温。
晋王看刘子岳浑身裹得跟个球似的,赖在马车上迟迟不肯下来,有些好笑。这个七弟自从上次在紫宸殿偏殿昏迷了一夜醒来后,人似乎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娇气多了,胆子也大了不少。
“七弟的伤还未痊愈,还是在车上歇着吧,一会儿到点了大哥叫你。”晋王极有大哥风范地说道。
刘子岳乐了,高兴地说:“多谢大哥,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
不远处的太子听到二人的对话,冷冷地撇了撇嘴,这老七怕是个傻子,真当晋王是为他好?也不想想,朝中重臣,还有他们这些龙子龙孙都规规矩矩地排队候在宫门外,连须发皆白背都驼了两朝元老都不例外,他拿乔坐在马车里等,多大的面子啊?
这事回头传到父皇耳朵里,有他好受的!若是被御史参一本,一顿训诫少不掉。
诸位大臣虽没说什么,但也感觉平王够傻的,难怪不受宠,也难怪会自请跑去南越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等到卯时二刻,钟声响起,厚重的宫门缓缓从里打开,大臣们连忙整了整衣冠,准备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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