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宁急道:“四哥还在等着你的消息,你不知道,在马场上四哥没抓住你,急的脸都变了。”
四哥平常总是笑嘻嘻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惊慌,“后来六叔不准他跟去,他就一直等在马场,又让我来营帐这等,说是一有消息就去告诉他。”
云意想起他拼命追赶马匹来救自己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她对季舒宁道:“你去告诉他我没事,让他不用担心。”
*
季砚的营帐外,何安听完部下汇报,脸色沉的像锅底,他将手一挥,“你先下去,等我回禀大人。”
帘帐被挑开,季砚坐在案后抬眸,“如何?”
何安道:“姑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摔伤,没有伤着筋骨。”
季砚颔首:“马找到了?”
何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在后山的一处山坳找到的,周围有马车压过的痕迹,属下已经让人审问过马夫,有一批马是专门经过训练,这匹就是,原本这些马是不用做比赛的,但不知怎么就混了厩,被牵了出来。”
季砚拨着手里的佛珠,缓缓问:“出事时候,哪些人不在马场,又有哪些人是在我们回营地后回来的。”
他从不相信巧合,是有人故意为之,冲他只怕还没人有这个胆子,冲云意,会是谁?
何安回忆道:“不在马场的有不少,但离开营地的只有带队去狩猎的高统领和承德侯。”
高誉是三千营的人,还没有这个胆子背叛他,至于贺霆,胆气不大,但色心却是不小,季砚从来不显喜怒的眸中迸出冷意,“去查贺霆有没有见过云意。”
何安心头一惊,“大人是怀疑承德候。”
季砚没有作声,眸色冷峻,何安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下去。
消息很快传来,何安不敢去觎季砚的神色,“承德侯虽见过姑娘,但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就是他做的,或许真是巧合也未尝不可。”
而且姑娘半路从马上跌下,即便承德侯真的打什么主意,未成之事,他完全可以推的干干净净。
季砚晦深的眸子凌厉寒凉,将手里的佛珠抛到桌上,意味不明道:“若是我断错,那就只能算他是的无妄之灾。”
若是贺霆做的,那他该死,若不是,他既敢把那双不干不净的招子往云意身上落,也已是错。
何安一凛,大人的意思是,哪怕不是承德侯做的,他也不会饶恕。
大人是彻底动怒了。
*
云意在帐中休息,宝月进来收拾东西,她动作放的很轻,云意却还是醒了,她本来还不觉得摔的有多疼,睡了一觉后感觉浑身骨头都跟散了似得。
迷迷糊糊睁开眼,又听外头也是嘈杂的声音不断,云意疑惑问道:“外面怎么了?”
宝月见她醒了,上前扶她起身,解释道:“是皇上下令结束围猎,即刻拔营。”
她皱起眉:“围猎不是要三日,怎么今日就结束了。”
宝月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脸色微微发白道:“姑娘睡着不知道,方才贺侯爷进林子围猎,不甚跌落山崖,一条腿被树杆贯穿,伤得极重。”
贺侯爷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左腿被一根小臂粗的树干对穿,血肉模糊,可怖的模样看得她心跳都险些停了。
云意闻言骇然僵住目光,光是想象那画面就让她心惊。
宝月给她拿来衣衫替她穿上,继续说:“皇上这才下令回宫。”
“奴婢先收拾,姑娘在休息一会儿。”
云意点点头,没来由的觉得心神不宁。
皇上和宫妃由禁军护送先行回宫,季砚给云意安排了更为宽敞的马车,里面置有软榻,好让她路上不至于颠簸。
直到启程也没有见到季砚,云意失落的以为他一定不会与她同乘,所以当季砚撩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她还愣了许久。
“大人。”云意欣喜的唤他。
季砚看着她唇畔嫣然的笑意眸光,眸中闪过一瞬的复杂,片刻才柔和的“嗯”了声。
云意眉眼弯弯笑得让人心头发软,季砚问:“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云意理所当然道:“和大人在一起我自然高兴了。”
小姑娘一惯嘴甜,过去他只觉得听了舒心,如今却有一种违背他理智和原则的情愫,在以极快的速度滋生。
季砚目光滑过她新桃初绽的娇丽面庞,若是自己当年早早娶妻生子,孩子也该有她这般大。
这个认知,让季砚将现下还能克制的心绪一把掐灭。
季砚淡淡道:“不看着你,怕你又出什么乱子。”
云意赧然的咬住唇,目光直直看着季砚,讨巧地说:“那大人要一直看着我才行。”
季砚好看的唇线微抿,抬眸睇了她一眼,清淡的口吻分不清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我只会死在你前面,如何一直看着你。”
季砚的话让云意重重拧起了眉,她只觉得心口一揪一揪的泛着疼,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那我就陪大人……”
季砚沉声打断她,“不要说傻话。”
他幽邃的黑眸注视着云意,暗含严厉的警告,云意眸光一颤,不敢再说。
季砚移开目光,“路还长,休息一会儿。”
说完便不再看她。
*
西山之上,众人还在陆续等马夫牵来马车好离开,季舒宁见还要一会儿才能走,便在扎营处散步。
正走着,依稀听见面前的两个女子口中提到六叔,似在编排什么,她皱眉走过去,想要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季舒宁,还在悄声说着——
“我觉得你说的有理。”
“自然是了,季大人这样的地位身份,却迟迟不娶妻,偏养了这么个姑娘在府上,若说清白,谁信?”
“只怕是当童养媳在养。”
季舒宁听清她们在说什么,立时火冒三丈,呵斥道:“你们胡说什么呢!”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止住声,回头看是季舒宁更是脸色发白,懊恼的对视了一眼,还没等做声,季舒宁已经气势汹汹的走上前去,“你们说谁是童养媳,我六叔也敢编排,看来是要你们父亲好好管教你们。”
季舒宁怒不可遏,狠狠瞪着两人,胸口剧烈起伏,谁都不能如此诋毁六叔。
其中一人自诩父亲是二品大员,被季舒宁这样指着鼻子教训,不服气道:“那日在秦老将军府的寿宴上,有人亲眼看到季大人抱着陆姑娘出去。”
季舒宁气愤道:“你还敢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去问啊。”女子微哼了一声,“男女授受不清,若不是关系亲密,季大人又怎么会抱她。”
季舒宁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另一个女子怕惹事,扯着身旁的人道:“快别说了。”
两人拉扯着快速走了,留季舒宁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她不怀疑方才那人说得话,因为她亲眼看到六叔背云意。
可是,那六叔只是疼爱云意罢了,绝不会是她们说得那样,绝不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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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季舒宁坐立难安, 围猎回来的第二天就赶去了东水巷,云意让宝月给她上了茶,微笑道:“我没什么大碍了, 五姐姐怎么又专程赶来。”
季舒宁端着茶盏的手不住捏紧,反复抿着唇, 她心里有无数的问题,却不知该怎么开口问, 她不相信六叔真的和云意有什么,可昨日那两人说得不错, 六叔与云意的关系确实过分亲密了。
云意来京城的时候年纪还小,她早就把她当成了人家, 也习惯六叔对她的偏宠,可她忘了他们并没有血亲关系。
她相信六叔和云意是清清白白,可外人瞧起来, 就是未婚男女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么会不多想。
流言蜚语能把人淹死, 她听到的就已经这样难听, 背后更是不知会怎么议论六叔,云意的名声也会受损。
现在唯有让云意离开,才能堵外人的嘴。
季舒宁心里乱糟糟,她最不擅长掩藏情绪,云意又尤其懂察言观色,一眼便看出她有心事。
季舒宁力道不清的搁了茶盏, 像是为了给自己添底气,否则对着云意惹人怜惜的脸, 有些话她真说不出来。
云意看着震了一下的茶盖微愣, 看来事情还不小。
季舒宁张了张檀口, 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太直接她怕云意伤心,毕竟云意日日“五姐姐、五姐姐”的叫自己,又对自己那么依赖。
季舒宁眸光闪动,“没大碍就好,那你身伤的旧疾呢,可好全了。”
云意略微诧异,季舒宁怎么忽然问起她的旧疾,她在心里思索了一下,想着季舒宁性子跳脱,时常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于是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季舒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是急性子,做不来迂回,再绕下去她会更不知道怎么说好,干脆一鼓作气道:“既然好了,你就回徐州去吧。”
云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心口微沉,季舒宁今日来,竟是来赶她走的,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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