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里,水汽弥漫,狭小的空间里带着淡淡的麝香味。
盛姝从前总是极力克制,不敢推拒也不忍伤到萧霁瑾,然而这次行将崩溃之际,却在萧霁瑾的手臂上留下数道血痕。
萧霁瑾微顿,而后似乎更兴奋了,将她从浴桶边缘抱起,抵在了屏风之上。
戌时将过,萧霁瑾才将盛姝放回床榻上,抱着她一夜好眠。
此后几日,两人之间再无争吵,仿佛只是寻常恩爱夫妻。
萧霁瑾虽然依旧不许盛姝出门,但每日都会带回许多新奇物件,院子里的库房很快就堆满了。
一日黄昏,萧霁瑾去前厅接待外客,盛姝则端了汤去书房。
她神色如常,似乎对萧霁瑾不在之事毫不知情,侍奉的人自然不敢让她在外面等,直接放她进去了。
盛姝支走浣青,将汤放到桌子上,顺势扫了一眼上面摆放整齐的书卷。
她看到有一封没有落名的信,就轻声拿起来看。
里面是毫无特色的小楷字体,前面半部分写的前言不搭后语,但透过某些字眼,盛姝能猜出大抵是在密谋什么诬陷某人的事,怕被人发现,所以写的甚是隐晦。
至于后半部分,先提及主母嫡妻的重要性,又说夫妻不应分居诸如此类的话。
盛姝大抵能猜出,这信是从梁府来的,萧霁瑾因为某事想向梁府借力,梁相则提出要将梁语心接回……世子府。
盛姝指尖从“世子”二字划过,她竟不知,这日日居住的萧府何时换了名姓。
她心口隐隐透着寒意,却仍旧不死心,想亲眼看看萧霁瑾如何答复。
她将一本折子挪开,就看到一页空白的信纸,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可”。
手中信纸飘落在地,盛姝撑着桌角,既心酸又好笑地想:“不是都已经决心要离开了吗?又抱有什么期待呢?”
她将地上掉落的书信捡起,平静地折好放进信封,其实并没有那么伤心, 反而有种解脱之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浣青的声音里带着喜悦:“主君,夫人在里面,正等着您呢。”
萧霁瑾淡淡应了一声,看到浣青手里的披风,直接接过,而后推开了房门。
就见盛姝正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他的兵书,皱着眉头看着。
萧霁瑾轻声上前,抽走她手中的书:“看什么呢?这般入迷。”
盛姝抬起头,对他粲然一笑:“夫君,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萧霁瑾将书册放到一旁,抱着她笑道:“一点小事。”
盛姝并未在意,只是如往常一般,懵懂地唤着他夫君,仿佛对一切都全然不知。
又过了几日,萧霁瑾终于肯带她出门去见盛济了。
盛姝坐在马车里,一面想着该如何带二哥一同离开,一面又猜测,萧霁瑾大抵是因梁语心之事有愧于她,才肯带她去见二哥。
这么一说,她反倒该感激梁语心才是。
“在想什么?”萧霁瑾握住她的手,开口问道。
“没什么,”盛姝对他一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二哥。”
她和盛济毕竟才见过一面,上次二哥冒着危险来带她离开,她竟还舍不得走,如今想来,真是无颜面对二哥。
萧霁瑾宽慰道:“放心,我会陪着你。”
盛姝为难道:“夫君还是回避的好,我怕二哥看到你我在一起会更生气。”
萧霁瑾有些不悦,可想来盛姝说的也不算错,加之盛姝这段时日确实听话至极,最后便同意了。
盛姝刚进入大牢,就觉一阵阴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萧霁瑾连忙用披风将她裹住:“牢里湿冷,莫要待太久。”
盛姝点点头,快步走到那间牢房前才止步,当着狱卒的面,她踮起脚尖,掀开挡在面前的轻纱,在萧霁瑾脸上迅速亲了一口,低声道:“我会告诉二哥,我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你。”
萧霁瑾心中熨帖起来,笑道:“去吧。”
盛姝脸上带笑,脚步轻快地走向牢房,进去前还不忘再看一眼萧霁瑾。
萧霁瑾对她摆摆手,示意她放心去。
盛姝便推开牢门进去,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向牢房,大抵是萧霁瑾专门吩咐过,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被褥也都是干净厚实的,桌上甚至还摆着热茶。
而盛济,虽手脚带着镣铐,身着囚服,身上却不见伤,衣服脸颊上也不见污垢。
盛姝将帷帽摘下,含泪唤了一声:“二哥……”
盛济立即站起身,将她抱进怀里:“姝儿,你终于肯认我了。”
盛姝这些日子和萧霁瑾周旋,一直都表现得睿智而冷静,此时见到盛济,委屈却一股脑涌上来了,忍不住哽咽道:“对不起,二哥,上次是我不对,我应该毫不犹豫地和你离开的……”
盛济抚摸着她削瘦的肩背:“上次是我考虑不周,才功亏一篑,这次不会了。”
盛姝哭声止住,疑惑地看着他。
盛济抹掉她脸上的泪:“傻姑娘,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被抓住?”
盛姝原以为那次之后,二哥应该会再也不想见她了,没想到竟会为她再次涉险。
盛济知道时间不多,就先将正事交代了:“下月十五,你想办法去城西的普照寺,我带你走。”
盛姝没想到她苦恼许久的事这么快就有了着落,又担忧道:“二哥,那你怎么办?”
盛济唇角带着笑意:“我既然算好了进来找你,自然有办法出去。”
他说着看向牢房外,盛姝回头,只见一个狱卒正对她点头。
盛姝心中了然,上次危急关头,也是有人出面,二哥才能全身而退,盛家自祖上三代一直身处朝堂,自然会有一些相熟之人。
盛济道:“姝儿,你之前做的很好,之后也要想办法稳住萧霁瑾,千万别让他察觉出来。”
盛姝点点头:“二哥放心,我现在已经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了。”
因为不在乎了,所以不会再乱了心绪、失了方寸。
盛济笑着抚摸她的头,打趣道:“姝儿也能独当一面了,吾心甚慰。”
盛姝离近了,才看到他锁骨边有一道极淡的伤痕,有些心疼却也没多说什么:“二哥,我虽未全部记起,可我知道了,父兄是被冤枉的。”
盛济想起如今只剩他们两个,不由得心生悲凉,又想起当年家破人亡时,盛姝哭着将过错悉数揽到自己身上,以为她是记起了什么,就宽慰道:“姝儿,朝堂上本就尔虞我诈,他们只是想要找人开刀罢了,至于为何会从盛家下手,不关你的事,也不必多想。”
盛姝什么都未记起,只是敏锐地觉察到,父兄被构陷之事,只怕与她是有干系的。
他们只又说了会话,浣青就来催促道:“夫人,地牢里阴冷,您身子又弱,先回去吧。”
盛姝知道是萧霁瑾派她来的,只能不情不愿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告别。
她被浣青扶着出了牢房,刚走到拐角处,萧霁瑾就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这么凉,回去得喝点姜汤去去寒。”
盛姝刚经历过分别,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未多话。
出去后,萧霁瑾先将她送上马车,才道:“姝儿,我有件事未处理,你先在此等我,很快就回来。”
盛姝点点头,乖乖坐在马车里。
萧霁瑾回衙门后,径直去了牢房。
他来到最里面那间牢房前,就见盛济正盯着墙面发呆,神情有些落寞。
他冷声问:“你们都说了什么?”
“你又在怕什么?”盛济扫了他一眼,复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如今权势滔天,值此乱世,比我更能护姝儿周全。”
萧霁瑾没回答,只冷冷看着他,听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没错,姝儿同宋端青梅竹马,但其实更多是拿他当兄长,见你之前还好,见过你后,便决意要退亲。”
萧霁瑾听到这些,心中总算有了些波动。
盛济道:“你既知她心意,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她,别再伤害她。”
萧霁瑾道:“她是我的妻,我自会对她好。”
盛济心中冷笑,却还是只得道:“盛家败了,但好歹她还有我这个二哥,你若再敢负她,我拼死也不会放过你。”
萧霁瑾冷哼:“先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转身离去。
他今日心情很好,回去的路上顺便带着盛姝去街上逛了逛。
坊间平日最是热闹,最爱旁若无人地讨论什么宫闱秘事和权贵的风流事,然而今日被萧霁瑾眼风一扫,全都老老实实闭了嘴,更不敢去看他身旁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萧霁瑾来到一个小摊前:“这瓷娃娃做的不错,买几个如何?”
盛姝兴致缺缺:“都可。”
萧霁瑾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姝儿,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盛姝道:“我只想着牢中湿冷,如今又一日冷过一日,很怕二哥落下病根。”
“无妨,我命人送些炭盆和厚实的衣物进去,必不会让他生病。”萧霁瑾道,“你若有什么想送给他的,也让人一并送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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