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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 [强推] (遗珠)


  他唤道:“川连。”
  川连一怔,身体比心智先行:“属下在。”
  魏玘抬眸,对上他,凤眼凌厉、辉光似淬,声线平稳如初:“捉拿巫族祭司一事,倘若本王托付于你,你可愿领命?”
  川连闻言愕然,一时思绪纷涌。
  审问暗桩时,他也在场,知那巫族祭司将于两日后抵京。依照从前行事,他本该立时遣人追查,却因当下处境尴尬,不敢擅自动作。
  他从来不曾奢望,魏玘至今仍愿信他。
  “属下万死不辞。”
  言罢,川连抱拳作揖,旋身要走。
  岂料话语率先追来——
  “如果……”
  川连步伐一滞,不禁回身看去。
  视线所及,魏玘背月而立,面庞不落明光,纵有阿萝在旁,不减风骨峭峻、冷沉迫人。
  “如果,”他道,“没有誓言牵绊,不必抹去姓名……”
  “你只是你,会去做什么事?”
  川连愣住,竟觉喉头喑哑,溘然发不出声音。
  很快,他又笑了,想这问题虽不熟悉,但也并不陌生——在郑雁声表明心意的那夜,他推开了她,却也陷入类似的遐思。
  他不该想的,因那是触不可及的奢望,也是难解的枷锁与樊笼。
  可他确实想过:“殿下见笑了。”
  “我会盘下一间酒楼,做些美食,以烟火谋生。”
  “若能与三娘子相逢……我会追求她,守护她,与她儿女成群、相伴到老。”
  魏玘低首,不再看他。
  “知晓了。”
  阿萝位处他身侧,忽见寒光一闪。
  骇人的夜被撕作两半。这一半,映出分明的月,与遥对者滞怔的神色;另一半,照彻无波的眼,仿若锻铁,炼出决然万千。
  剑锋划破手掌,鲜血顺腕淌落。
  魏玘平静,话语掷地有声——
  “江阳宋氏,知恩报德,信感阴阳,诚动天地。至今四朝有余,忠贯日月,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
  “今,魏氏七世二子玘,以血为证,誓告祖先。”
  “风波过后,假使我命安在,定解前人之誓,许宋氏宽宥,允其名正言顺,子孙后代不受恩情所困,从心择业,行走光明!”
  作者有话说:
  章末有引用《三国志.吴书.吴主传二》与《昌黎集.卷十八.与孟尚书书》。猜到剧情的宝宝评论踢我一脚,我来发小红包!我记得有人猜到了!(尖叫)


第118章 破晓时
  字句抛落, 如玉振金声,惊得川连愕然怔立。
  他凝滞, 仿佛石像, 半晌才抬首,再度对上漆黑的眸瞳。
  那仍是狼似的、冷冽的双眼,稳如冰河,不露破绽, 内里森严赛雪欺霜, 几与从前别无二致。
  魏玘确实没有改变——破开雨夜的一缕天光, 在他眸底从未熄灭。
  川连如梦初醒,记起了暂忘的所有。
  面前之人居高临下、赫奕威仪, 却于他恩同再造,曾带走身骨支离的他,罔顾他家门不净, 容他安身康养, 予他衣食生计。
  除却自身受助,他更是亲身见证,魏玘扶寒门、救贫疾、平冤抑, 打破一道又一道枷锁。
  眼下, 情景再现。魏玘又一次解救了他。
  川连从来以为,他该是一把刀,侍奉今上如此,侍奉魏玘亦然。
  既是刀,生了锈, 就会被替换;伤了贵主, 就会被折断;又或不再锋利, 便以愧怍与誓言为砺石, 将他打磨得益加冷硬。
  独在此刻,魏玘告诉他,他是自由的、活生生的人。
  ——他宋川连,与所有同族,都是人。
  许是今夜有雨,温热徐徐淌下。
  川连沉默着,驻足雨幕之中,忽觉疼痛钻心,如藤般攫上左臂。
  那段曾经折过、早已痊愈的臂骨,于他亲口剖白、道出欺骗真相时,二度断裂两截;可在这一刻,它迅猛生发,长成了完好无损的肢体。
  是了,就是这样。骨断了,仍是能长出来的。
  “啪嗒。”血珠滴落。
  几是同时,川连两膝置地,向魏玘深深叩拜,如承千钧之重。
  没有任何言语。沉夜静寂悄然。
  孤月在上,泼洒雪似的辉华,衬着如锈的血气,裹往染血的剑锋,与离人挺拔的背影。
  魏玘无声注视,看川连渐行渐远。
  随后,他垂望掌心,盯那斜长、流红的刀痕。
  下一刻,柔白的小手轻轻裹来。
  魏玘抬目,撞进鹿般的杏眼,与阿萝相对而立,一时局促不安。
  “生我气吗?”因他割了伤自己。
  阿萝摇头:“不生气。”
  她出殿尚晚,未能旁观全程,只见魏玘以血为誓、川连潸然下拜。
  旧约作废,新盟既成。
  她不知内情与原委,却在誓言入耳的一瞬,忽见往事纷至沓来。
  也曾有一双月夜,魏玘拽住她,带她走到院围,为她指明逃脱的机会;又攥紧她手腕,将她拉出樊笼,沐浴于千里明光之下。
  阿萝能感觉到,那时与此刻是一样的。
  她的金龙跳出鲤池,鳞光烁烁,当空俯瞰下界疾苦,始终云行雨施、春风风人。
  对此,她自然不存怨恼,唯有钦慕与疼惜。
  “你的伤需要处理。”
  魏玘一怔,转而垂首,露出笑意。
  “放心。”他道。
  “我得去一趟禁军北衙。那里有军医,可以为我包扎。”
  阿萝闻言,长睫轻颤,没有立刻回话。
  饶是她少通权势、不识虎符用处,听见军字,多少也明白了越帝的旨意。
  前路凶险,她想与魏玘同行。可她心里清楚,魏玘不会答应,且她的存在难免惹他分心,非但毫无裨益,反会增添麻烦。
  她递出虎符,只道:“我该在何处等你?”
  魏玘道:“回府即可。”
  他眸里含笑,拢指圈她小手,又道:“待到本王归家,约莫正是天明。你为我煮些粥食,算作今晨早膳,好吗?”
  阿萝点点头,又动指,与他合缝相扣。
  五点蔻丹钻出指隙,压住瘦削的、青筋隐现的手背,竟像杜鹃盛开、点缀于松林石罅。
  “自然好。”
  魏玘莞尔,唇弧愈扬。他瞩目于她,锁住她萃星的眸子。
  “多放些鸡肉。”他道。
  “先前赠你那些鸡羊,尚且养在府中。数量很多,足够你我二人吃了。”
  听过这番话,阿萝睫帘一扇,雪颊染上绯赧。
  她没想到,魏玘还记得那碗粥,更不曾忘却她支支吾吾、目光闪躲的模样。
  ——原来是因为这个。
  无论钗钿、鸡羊,还是锦缎、藏书,均系他刻意而为,有心讨她喜欢。只是那时候,他太过傲慢,不知该怎样恰当地爱她。
  幸好,万水千山后,他们向彼此学到了许多。
  如今的她,确实不必再吝啬节省。他予她的一切,已然装满这天下、充盈她心房。
  阿萝抿着嘴,笑得有些羞怯。
  “好。我知晓了。”
  魏玘不再多言。他俯首,轻啄她眉眼,算作暂别:“去吧。”
  阿萝没有动,静静站立着。
  她掀眸,凝视眼前的爱人,终攀上他臂膀、牵他垂身,借力迎去极浅的一吻。
  “就这一下。”少女灵动而狡黠。
  “你还要多的、更好的,亦或是奇怪的,回府再管我讨。”
  ……
  回到肃王府时,众人正等候门口。
  杜松、陈敬、周文成、聂若山……相熟的面孔浮现阶前,有人踱步,有人伫立,无一缺席,像起伏的峰峦,在灯火里跌宕。
  许是川连提前知会,众人大多忧心忡忡。
  有别于众人,阿萝十分平静。
  向亲友报过平安,她便回谨德殿,接上等待的青蛇,又往良医所去——在那里,年迈的医者挑灯以待,欲同百姓休戚与共。
  于是,阿萝联合众良医,为助杏楼验蛊,制作淬药银针。
  药是苦的,散着褐黑,走过一枚枚指尖,浸染或苍迈、或青稚的肌肤,直至蜷缩、泡涨,乃至起了水皱,手中工序仍未停歇。
  今夜,冷月坐视,王府上下注定不眠。
  而在良医所外,青袍老翁负手默立,旁观内里动向。
  只见少女聚精会神,眉目凝定,专注于指间银针,与几名良医协同合作。偶尔地,她偏过颈去,解答旁人问题,耐心又真诚。
  瞧见如此景象,周文成放下心来。
  他依稀想起,初见阿萝时,她娇小、瘦弱,接过糖葫芦,如获至宝地举在手里。
  而今,她业已抽条,比从前更高、更稳重了。
  一路走来,他看她日渐生长,并非攀附的丝萝,而成坚韧、不折的劲草,与苍松并肩携手。
  这令他倍感欣慰,也叹魏玘何其有幸。
  及至淬针停歇,时辰已近寅正。
  阿萝净手,别过良医,与阿莱一道,前往寻香阁。
  自她那回走后,寻香阁不容人居,是僻静、黝黑的一方楼殿。鸡羊养在外头,受小篱围住,因是深夜,睡得昏昏沉沉。
  阿萝停了步,站在院墙外,视线描摹内里。
  之后,她走近小篱,左挑右拣,捉出一只金足白羽鸡,拎去典膳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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