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心沉了下去,可以有这种人,甚至可以绝大部分都是这种人,但不应该全部都是。
她突然意识到,修仙界或许还有别的底牌。
可若是有,为何不救归弦?
魏衍看着她面色突然变化,并不知晓她想到了什么,却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的。事已至此,他无力改变什么,只能根据情况做好准备。
他迈步朝长桥的方向走去,归心则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次日晚间。
归心坐在窗前桌案边,单手支着头垂首小寐,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过窗户时将凉意带进屋内,轻飘飘将她衣角掀起,将她面庞吹得发凉,没过多会儿便泛起一层红来。
她穿得单薄,收起了灵力,被凉风吹得周身都发凉才缓缓睁眼。
抬眼间却见有个人影在她院中站了不知道多久。
片刻后那人才出声叫她:“师姐。”
是谢长闲来了,归心起身开门,谢长闲还是站在院中没有动,她看不清楚他模样,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屋说话。
却见他摇了摇头,“不进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归心说着便反手关上门要送他回去。
谢长闲轻笑一声,看着归心的动作没有动,这夜间归心怎么送得了他?归心也想起这事,回屋取了披风出来,同他坐在院中石桌边上。
“恢复得如何了?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归心将披风递给他,又替他倒上一杯热茶放他面前。
谢长闲将那披风抱在手中没有披上,伸出一只手捧着那杯热茶,今夜无月,归心看不清他他却能看清归心。
“醒来听我娘说师姐前两日受了些伤便过来看看师姐。”他耸耸肩,语气有些失落,“师姐虽不来看我,我却不能不来看师姐。”
归心忍不住笑了。
“我去看过你,你没醒着便走了。”
谢长闲:“我方才来时师姐也没醒着,便在这等师姐醒来了。”
归心右手抬起撑住额头:“好,下次我在门外等你。”她无奈地朝谢长闲抬了抬下巴,像是想打住这个话题。
“不必。”谢长闲摇摇头,她身上有伤,便是没伤也没这个必要等他醒来,“只是这几日师姐不曾入梦来,还以为师姐是在躲着我。”
归心愣了下,前几日她与一众宗主长老都是接连好几日没有休息,如何入梦去?
她正要解释,便见谢长闲起身将披风披到她身上,认真替她系上带子,站在她身侧笑问她:“师姐收了灵力穿着单薄,是想吹风受寒吗?”
她必定是收了修为的,否则不至于他站了那般久她也没有察觉。
归心倒是不瞒着他,顺势点了点头,解开披风带子又重新递给谢长闲。
“羡鹤宫主出关了,马上要来十方宗,可我还不便见他,便想了托病这么个法子。”她说话间带着笑意,极其自然,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已经很习惯了。
谢长闲沉默了,他垂眸看着归心。
乍然风起吹得她猛地一哆嗦,她还倒深吸一口气装作无事发生。
“走吧师姐。”
归心抬头看他,“嗯?”
谢长闲重新替她披上披风,拉着她想解开的手将她带起来往屋子里走去,语气里意味不明,“进屋说,外面冷。”
没走两步,归心便停住脚,谢长闲回过头,见她视线落在他拉着她手的那只手上,声音有些清冷,“谢长闲。”
她叫他一声,“松手。”
谢长闲浑身都僵住,下意识松开手。
归心很快又抬起眼眸,含着浅浅一层笑意,声音也柔和了几分道:“早点回去歇着,有什么话等你好全了再说。”
可谢长闲听在耳朵里还是和方才那几个字一个语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还一边再次解开带子取下披风,进屋后随手搭在椅子上。
檐下灯亮,将一切都照得清晰可见,她转身关门时,看到谢长闲脸上挂着笑意,“以前师姐不也是这么拉着我走的吗?”
他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不认可,“师姐是只会让自己受伤这一个法子吗?”他没有细数之前的事情,但两人心中都清楚。
“不必故意受寒,若实在不想见羡鹤我有法子帮你拦住。”归心没有回话,他站在檐下,灯光将他脸照得清楚,有些苍白,“走了,师姐注意身体,没事就多来看我。”
说罢,他转身离去,高高抬起手背对着归心挥了挥手,看起来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归心双手放在门框上,外间的风扑面而来,吹得她头晕脸发烫。
这么下去受寒生病是迟早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呀,希望宝儿们能平安健康,顺顺遂遂~
第48章
一日后, 预料之内的事情发生——归心病了。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起不来身。
秦纤巧来问时,她也是半是清醒办事迷蒙地回答道:“前几日受了点伤,没注意便受凉了, 不碍事, 修仙之人休养两日便好了。”
“羡鹤宫主下晌便到, 你这般模样便算了吧,总归他已经出关, 往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 届时再言谢也不迟。”
秦纤巧替她掖了掖被子,安抚她重新睡去。
归心当真沉沉睡去,外间不知何时下起雨来,她再次醒来是被敲窗的声音吵醒。
她虚虚睁开眼看向窗户没有开口回话, 窗外的人或许以为她还睡着便悄声推门进来, 手上还拿着一只碗和一个小瓷瓶。
他在桌前将瓷瓶中的药取出,又倒了碗热水将那药化开,正等待时,归心忽地叫他:
“谢长闲?”
谢长闲回过头, “师姐醒着?”
他看眼面前的药水还未完全化好, “我找魏师兄拿的药,他听说你为了不见羡鹤让自己受寒的事也觉得荒谬, 特特拿了最好的药给我,说吃了一日便好, 不过早知你醒着我便不用水化开了。”
一日?
羡鹤怕是还没有离开十方宗, 归心轻轻摇头,脑子里面都是昏的, 因为知道小小风寒瞒不过秦纤巧, 只得来真的, 来狠的。
“不必,过两日就好。”
她话音落下之时,谢长闲转过身正面对着归心,抬手翻转间一道灵力落到归心身上。
归心对谢长闲毫无防备,下一瞬她便感觉很是困倦,上下眼皮不停想挨在一起分不开,很快她便闭上了双眼,耳边却还能听到谢长闲的声音,身体却昏昏沉沉动弹不得。
想开口喊谢长闲却叫不出口,谢长闲修为低于她,便是她毫无防备他又怎么能瞬间将她困住?
“我便知道你不会吃药的。”
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正巧,我与魏师兄也猜到了,他便教了我一个定身术,让我趁你不备时对你施法即可。正巧,我这周身灵力修为还未用过,今日便用它第一次。”
算是解释了一下。
他好似提了凳子在她床边坐下,归心听到了汤匙与瓷碗发出的清脆,瓷碗又与凳子碰撞出闷声。
很快,少数温热的汤药喂进她口中,谢长闲半匙半匙喂得很少,怕她被灵力困住吞咽不下。
归心脑子昏沉,又一直怕被发现所以封着修为,对谢长闲没有防备,被定身术困住后她连解开修为的能力都没有。
“昨日我便同你说过不用受寒,我有法子的,你偏不信我。”他说到后面尾调都下落,“后来我想起来每每你受伤不是与我有关,便是与归弦有关,所以这次也是为了归弦吗?”
从谢长闲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归心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后来想张口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无法说话。
“你喝了这药一日便好,他这次也不是冲着师姐来的,好了之后你便是继续接着受寒的借口不见人也可,可师姐偏不听我的。”
他半匙半匙地给归心喂药,小心翼翼地生怕漏洒了半点在归心身上。
正喂药时,外间传来鹤唳之声,羡鹤到了。
闻得此声谢长闲也未着急,他还有小半碗没有喂给归心,房间里不时有汤匙与瓷碗碰撞的叮当声,谢长闲不知在屋里放置了什么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屋子里越发暖和起来。
许久之后,谢长闲终于起身,他一手拿走瓷碗,一手将另一个东西放在床边。
“一炷香后便好,走了师姐,若是师姐得空便多睡觉休息。”
他脚步声渐远,开门关门的声音接连传来,屋子里又重归于安静。
约莫一炷香后,归心感觉周身的禁锢消失,睁开双眼缓了下,转头便见旁边摆着一包糖酥,口中苦涩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她只看了一眼没有拆开。
归心脑子发晕却并没有睡意,她坐起身望着窗户的方向。
她自是知晓羡鹤不是来找她的,可谢长闲一再同她强调是何意?她警觉起来,难不成羡鹤是来取回自己修为的?可前不久秦纤巧才同她讲过,现在时机未到,若是强行取回谢长闲恐有性命之忧。
她轻蹙眉头,不清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她从灵戒中取出通讯符,可魏衍或许并不方便,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归心心底有些不安,若真是来取修为的,她大概能猜到羡鹤是为马上可能面临的修仙界与魔域大战做准备,可谢松二人怎会不顾谢长闲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