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哑然,接着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将躺到在地,撞得七荤八素的礼部尚书搀扶起来。
姜昶说得没错,这个撞法看似惨烈,想死还是很难的,沈长林抱着手臂,非常贴心的说:“穆大人,要不您考虑一下其他法子,譬如白绫毒酒?”
礼部尚书穆大人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怒瞪着沈长林,然后咬牙切齿道:“圣上之所以如此,全被你等佞臣所蛊惑!”
沈长林翻了个白眼:“我听闻穆家有两位适龄女子,如今正在家中受宫规教诲,还是花大价钱请的宫里老人,另外,还请了平昌人教学平昌话,穆大人口口声声为皇上着想,我看,你是想为家族巩固富贵吧?不然,为何圣上还没点头纳妃,你就先一步培养起人选来了呢?”
“你!”穆大人扶着同仁的手勉强站起,“简直一派胡言!”
“哼。”沈长林轻蔑一笑,不再与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废话。
从宫里出来,沈长林蹭杨家的马车一起走。
杨敏然有些担忧道:“我们查到的证据还不够多,今日朝堂上你与他撕破脸皮,恐打草惊蛇啊。”
沈长林承认,自己确实性急了,但细思一番:“暗地里我们早已水火不容,早一日撕破脸和晚一日撕破脸,又有何区别?”
“也是。”杨敏然眉头紧锁,“他不顾体面逼着皇上纳妃,就是想将穆家女塞入后宫,来日产下男嗣立为太子,他们穆家便可长盛不衰啊。”
“没错。”沈长林也看破了这一层,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暗地里全是自私的算计。
陆清栩在宫里留了好些日子,奉命照顾产后虚弱的皇后。
一直待到小公主满月,她才从宫里出来。
姜昶是个特别感恩的人,陆清栩回宫的第二日,就下了道圣旨,封她为县主,沈长林现在依旧是海青县县令,只不过一直待在京城,姜昶想了想,给他封了正六品的翰林。
他本想将品级再拔高一些,但听说一甲进士若未入翰林,是会遭人耻笑,他方如此。
陆御史从没想过自家女儿有朝一日会成县主,当日就要入宫请皇上收回成命,陆御史认为赏高于功,受之不安。
沈长林倒是坦然,他这段时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晋升品级是合理范围,何况,按照惯例,状元本就是从六品翰林做起,他不过是重新站回了起跑线。
再说陆御史,进了宫没说几句,姜昶就要给他加封太师衔,理由是教女有方。
见新帝完全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反而想给陆家老少继续加封,陆御史赶紧出了宫。
这位性子温吞的新帝,骨子里有点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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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田青儿
◎皇后血崩而亡◎
算一算日子, 沈玉寿离开华京城已有两月,他的第一封信终于传回了华京城。
南方的情况非常的严重,比他们此前预计的至少严重两倍。
当地的官员害怕承担责任, 粉饰太平,瞒报谎报, 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要不是沈玉寿亲自去看,真实情况根本传不到华京。
沈玉寿还将在当地继续调查,搜集数据, 预计三个月后返京。
而至少在一个月以后, 朝廷就得拿出一大笔银子往南方去赈灾,修筑堤坝,否则恐怕会引发民愤,甚至是□□。
沈长林督促两司加大调查力度,陆续掌握很多关于世家犯罪的证据,人证物证逐渐充实,唯一的问题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由头挑破这件事。
这一晚,沈长林难得早归, 并和家人吃晚饭。
席间钱氏问沈长林:“玉寿还有多久归京?”
和叶家的婚事已经进行到请期这一步, 马上要确定婚期了。
沈长林想了想:“至少要到九月。”
钱氏点头, 心中有了主意:“以防万一,婚期就定在十月吧。”
说着往沈长林碗里夹了两个肉丸子, 犹豫着想问问他和那位陆小姐现在情形如何。
知道长林这些时日忙, 恐怕没有心思想那些儿女情长事, 钱氏怕自己问的唐突,犹豫了一会儿, 想找个自然的说辞。
也就是犹豫的这会儿功夫,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脚步声, 门被拍的碰碰响。
“”沈大人,小沈大人!”喊门声十分急促。
沈长林站起来拉开院门,眼前是几个面熟的御前军士兵。
他们来此,准是宫里出了事。
沈长林忙问道:“怎么了?”
士兵们急的额上满是汗珠,也顾不得犯忌讳:“皇后娘娘怕是不行了!”
“娘娘突发急症了?”
“是,前阵子陆县主在宫中,娘娘一切无虞,可是今日晌午娘娘突然就肚子疼,到了夜里血崩不止,御医们束手无策。”
沈长林一边牵马,一边吩咐士兵:“快去陆府请县主一同进京。”
说罢扭头对钱氏他们道:“宫中有急事,你们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他们方才的话,钱氏也听到了。
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直念叨阿弥陀佛:“愿皇后娘娘安康无事。”
另一边,接到消息的陆清栩也提上药箱出了家门,正好与沈长林半途相遇。
沈长林向她打听皇后娘娘从前的病情。
陆清栩竭力的回忆着皇后的所有症状。
“皇后娘娘身体康健,产子时大出血,如今一月有余,按理身体大有好转,不会突血崩,这次的急症,恐怕不是生产所致。”
沈长林紧锁着眉头,也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
他们快马加鞭,只用了平日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宫门前。
给侍卫看过腰牌后侍卫打开已经落锁的宫门,放他们进去。
待到皇后寝宫时,突见宫人将屋檐下的灯笼蒙上了白布,沈长林脑中轰隆一声,知他们来迟了。
二人赶紧急走两步进入内室,便建姜昶脸色苍白,紧握皇后的手,无声泪流不止。
再看床榻上的皇后娘娘,双目紧闭,面色灰白,已然没了气息,而她下的锦被已被鲜血染透。
他们终究来迟了。
右边跪了一地御医,御医们痛哭流涕:“曾等无能,未能救回皇后娘娘,请圣上赎罪,请圣上节哀。”
姜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视若罔闻。
沈长林对御前军侍卫道:“将诸位御医请下去,暂且看管在班房里。”
御医们闻言脸色大变:“沈翰林这是何意?皇上还未发话,难道你可替皇上做主吗?”
沈长林没有接他们的话,只重复对御前军侍卫道:“还不快带下去!”
御前侍卫统领乃黄一鸣,黄一鸣如今在为先帝守灵,但他的威严仍在,黄一鸣曾对手下授意,要求他们听圣上及圣上进臣的话,因此沈长林开口,在御前军中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不等那些御医再辨,人已被拖走,屋内瞬间安静了。
“皇上。”沈长林试探着唤了一声。
姜昶稍微有了一点点的反应,那双总带着笑意的纯粹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哀伤。
他望着沈长林喃喃道:“蓉娘睡着了。”
沈长林鼻子有些发酸,生死离别最是伤情。
他顺着姜昶的话:“娘娘只是睡着了。”
姜昶却摇头:“我知道,她死了。”
说罢一口气闷在心里,径直昏死过去。
幸好陆清栩在场,她赶紧拿出一粒急救的药丸,用茶水化开喂到姜昶的嘴里。
姜昶悠悠转醒,却不肯睁眼。
沈长林重重的叹了口气,吩咐宫人:“让圣上睡一会儿吧。”
让他再陪皇后娘娘一程。
皇后暴毙,那些请求选妃的人消停了一阵子,七期一过,便又用各种忠义大道理请圣上纳妃。
出人意料的是,姜昶这一次竟然同意了。
三日后他将按礼部择选的名单,隔着珠帘选妃。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我就说嘛,这男人呀,哪有不花心的,瞧瞧皇后娘娘才走了多久。就急纳妃了。”
“就是,当初说只要皇后娘娘一个人,我就不信那些鬼话,这男人的话要是能相信,猪都能上树!”
华京城的百姓议论起宫闱秘事,嘴舌相当辛辣。
沈长林恰好打马路过,将那些话听了满耳朵。
说闲话的几个人乍一看,有英俊的青年瞧自己,心里还挺高兴的,再见那人的眼神冰冰凉凉,不由得心里一惊。
乱议宫事,按律是要打板子。
沈长林方才听得心里恼火,本起了心,想叫人来将他们抓去教训一番。
转念叹了口气。往前继续走。
堵得了一人的嘴,堵不住千百人的嘴。
沈长林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同意选妃,他相信皇上的人品,他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即便他要纳新人,也不会这般快,快到引天下人非议。
直到正式选妃的前一日,皇后身边的宫人以及当职的御医和几个侍卫被抓,沈长林才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皇后娘娘近被身边的人里应外合,下了一味叫雪花散的药,才血崩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