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朕拭目以待!”
这番话说得龙心大悦,圣上越看林月贤越顺眼。
坐在稍远处的林太傅却脸色阴沉,乌云密布,林家人最恨的就是林月贤和舞姬歌姬沾染上关系,他们林家的好孙儿,就是被一个贱籍女子给毁了!
不仅林家长辈气恼,一些清流官员对林月贤此举也嗤笑不已。
清流官员们最厌恶的,便是林月贤这样奉承君主,巧舌如簧之人,一副谄臣之相,丢读书人的脸!
此后流言纷纷,言林月贤是借未婚妻采月郡主的光,才被点为探花,名不符实,是个靠钻女人裙底的小白脸,林月贤只轻笑而过,倒是林家文家人听见了,被气个半死。
自然,这都是后话。
琼林宴上酒过数巡,接着还有簪花、作诗等等环节,君臣举杯同欢,不知不觉至深夜方散。
圣上起驾回宫,文武百官也散去,诸新科进士们可留在琼林苑暂歇一宿,他们还有一事未毕,便是连夜写一份谢表,第二日入宫面圣致谢。
如此,殿试后续相关的一系列活动才算告一段落。
接下来便是等待吏部下发正式官职,进士乃人人有官做,且起步便是正七品,只是等待的日子各有长短,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
兄弟俩一边等待,一边悠闲过日子放松。
沈长林继续和姜无戈学武论政,偶尔参加士子间的各色聚会,而沈玉寿则迷上了研究《水经注》。
他幼时便极喜欢这套巨著,当时没钱买全套,后来是王巡检给送了套全的,但书是有了,时间上却不充裕,只能匆匆一览,直至今日,方能精心研究。
沈玉寿对书中记载的沿途工事十分感兴趣,尤其是写到如何分流、修筑水库、巩固沿途松软土地的法子感兴趣,他还记得当年和许先生游学,经过兴源县见民夫修筑水库的场景。
此前兴源县年年洪水倒灌,水库修筑完毕后,风调雨顺,百姓们收成好了,日子越过越顺遂,这全靠水库修的好,可见工事修筑妥当,于国于民大有利处。
不仅沈玉寿爱研究这些,华京城中还有一批同样热爱此道的士人,同类相吸,沈玉寿很快结交了一批同好,他们一起研读工书,还有人用水和泥,做微缩模型。
沈玉寿沉溺其中,乐得自在。
这日,沈长林又向师傅学了几招,临走前姜无戈突然道。
“长林,你拜我为师已有半年了,今日为师送你一份礼物。”
沈长林一愣,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袖中缠绕的软剑,自参加长公主生日宴前,姜无戈将此物交给他防身后,就一直放在他身上,莫非?师傅要将此物赠送给他?
见小徒眼神清亮,手不自觉的摸着手腕,姜无戈便猜到他的心思:“这柄软剑我早想赠给你,只是一直没说罢了,这柄剑是你的了,而我今日要送给你的,是另一件东西。”
说罢,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个长形盒子:“打开看看。”
沈长林捧着盒子,感到沉甸甸的,打开看里面是一柄木制折扇:“看起来是木质,却为何这般沉手?”
“做此扇的木料产自南洋,名为玄铁,数千年才成一株,比一般的铁器还要坚固,且质韧不易折断,因此十分沉手,扇子上有两个机关,扇骨可发射暗针,扇柄可弹出钢刀。”姜无戈说着向沈长林演示一番,“它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是防身的好物件。”
沈长林很喜欢,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多谢师傅。”
姜无戈微微一笑:“闲置之物,留在库中也是积灰,不如给你防身。”
这日,姜无戈是目送着徒儿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的,他凝望着徒儿,长长叹息一声。
小童子阿星上前道:“师傅,贵人来了。”
姜无戈脸色一沉,点点头:“派人将门户守好。”
说罢匆匆入内室,只见轩窗下,立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沈长林从姜无戈处离开,去酒楼买了一只烧鸡,几个烧饼,准备提回去和小兄一起做晚饭。
正拎着油纸包走在路上,突闻前方一片嘈杂,原来是一批钦犯被押解进京了。
沈长林好奇的望了一眼,只见一辆囚车从面前经过,里面蹲着个浑身脏污,瞧不清面容的男子。
男子颓败不已,却在见到沈长林时突然激动的站起来,支支吾吾,似有千言万语不能说出口。
沈长林微微蹙眉,这是……万永珺?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下专栏完结文,细水长流的种田经商文,古代背景~
《锦鲤娘子》
文案:
文案:
沈泽秋和寡母卖布讨生活,日子过得很难,村里人都觉得他这辈子也娶不上妻了。
直到有一天,他娘领回个伤了容貌的姑娘给他做媳妇。姑娘叫安宁,好胳膊好腿的,沈泽秋很知足。为了把小日子过的红火,他走街串巷卖布时更加卖力气了。
后来他发现,安宁能识文断字,脸上的伤也全养好了还没留疤,且如锦鲤转世般好运。
比如说她喂养的鸡鸭鹅又肥又大,还不爱生病;
她种的南瓜、番薯、玉米长势喜人,又甜产量又高;
再比如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好,他们在镇上开了铺子。铺子越开越多,从镇上到县里,从江南到江北,甚至开到了京城。
一路发家致富,小两口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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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焱火寺
◎史家案荷花红◎
沈长林无法确定, 因为眼前的男子形容枯槁,满身恶臭,和记忆中的万永珺判若两人。
唯一相似的, 大概是他们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神态。
“活该!呸!”
“这批人贩是从平昌押解来的,啧啧, 听说在当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围观的百姓们指点议论着,沈长林听得只言片语。
“不仅如此, 他们还勾结敌国乱贼, 走私货物沿运河出海。”
“竟如此大胆?”
囚车不止一架,后面还有许多,老少妇孺串在一起足足绵延了几百米。
路旁一对老夫妻并儿媳孙子似乎与他们有冤仇,拿出烂菜叶和土块往囚车上砸,一边砸一边愤怒咒骂。
“让你们鱼肉百姓,让你们杀人越货,今日遭报应了吧!”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做恶多端自有天收拾你们!”
言罢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哀叹老天有眼, 只可惜他儿子丢了性命,永远无法回家了。
周遭百姓见此情景, 忙问发生了何事。
老太太抽噎道:“我们乃平昌人, 家中靠打鱼为生, 一日我儿夜捕,无意间窥见了他们走私货物的场景, 他们恼羞成怒, 竟然将我儿摁在水中活活淹死了!人证物证俱全, 我们告到官府,反被打了板子赶出来,幸好乡邻仗义,资助银钱,让我等上京告御状,我们刚到京城,他们就被抓入京了,可见皇天有感,老天开眼!”
百姓们一听,这还了得,纷纷加入砸菜叶砸土块的大军中。
护送囚车的军士象征性的拦了拦,便没再管,哼,阶下囚就是这个下场。
沈长林目送着囚车远去,心里已确定了七八分,恐怕刚才那面容模糊的男子,就是万永珺无疑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史家的婚宴上,这位兄台一袭鲜红喜服,春风得意极了。
岂料凌云得志未及一载,就跌落云端摔成了烂泥,世事无常啊。
沈长林提着饭菜回到住处,恰好小兄也回来了,洗干净手正好坐下。
“来来来,开饭。”
打包带回来的烧鸡和饼还热乎着,将油纸包撕开,一股诱人的香味立刻钻了出来,喷香诱人。
兄弟俩在饭桌前坐下,一边吃鸡腿一边闲聊。
今日沈玉寿去找同好们读书,听说了一些消息,正是关于平昌城史家的。
原来秋闱结束后不久,即沈长林沈玉寿他们离开平昌城的同时,朝廷便派了一队钦差赴平昌调查史家。
钦差们四处收集线索证据,根据蛛丝马迹一路溯源,最终将史家翻了个底朝天,所获罪证加起来装满了四五车。
兹事体大,背后还牵涉了一批高官,于是史家全家被捕,直送京师,交由刑部审问。
“事发前,史家大公子似乎听到了风声,以赠送田地商铺为理由,哄骗万永珺签下了很多抵罪文书,然后毒坏他的喉咙,让他有口难辨,若非这次查史家的人背景过硬,还真可能让他们弄出替罪羊给糊弄过去。”
那只替罪羊,自然指的万永珺。
“史家小姐生的孩子呢?”
沈玉寿叹息一声:“病弱,没养住夭折了。”
没过几日,平昌城史家大案,就在华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史家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手下直接间接害死的人命以二位数计,华京城的每家茶楼酒楼,只要有闲人聚集的地方,都在议论这件大案。
这一日,沈长林沈玉寿同友人一起在酒楼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