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人为难她,不见她多在意。
他对此事表现得关心些反倒遭她的嫌弃。
赵崇多少受了点刺激。
然而云莺这会儿尚未开口回话,他不好直接表现出来,不得不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淡定。
“嫔妾只是不想拿些许小事扰了陛下的雅兴,还请陛下恕罪。”云莺将冰镇酸梅汤和糕点一一端上榻桌,抬眸笑吟吟看着赵崇,顺便将话题转移,“嫔妾让人备了几样家常小点,陛下尝尝?”
探听白天清竹阁发生的事这个初衷难以达成,赵崇一时也无意再听云莺那些胆大包天的话。
因而借坡下驴,同她一道用起宵夜。
不提那些,赵崇发现云莺内心恢复面上的镇静与温和。
于是他知情知趣一回,他们两个人之后便也相安无事直到安置。
服侍赵崇宽衣后,云莺如前一夜般乖巧躺着。
只是比起昨天的心平气和,她今天多暗暗告诫自己两回不能再睡着。
一旁的赵崇听她心里嘀嘀咕咕,嘴角微弯又心生感慨。
以他如今这般,如何安然做那事……
还是下回再说罢。
云莺状若乖巧等着赵崇行动,当被他揽入怀中时,她表现得更为乖巧,十分配合的双眼紧闭。却在下一刻听见头顶传来皇帝的声音,颇温柔的一句:“睡吧。”
云莺:?
疑惑一瞬,她便坦然接受皇帝今天不打算与她进行别样交流的事实。
甚至在皇帝怀里稍微调整了下姿势,以令自己可以趴得更舒服。
而后身心放松,安然入睡。
赵崇便未能捕捉到任何来自云莺的腹诽。
不多时,怀里温软的小娘子轻浅的呼吸声传来,他垂眸去看一刻钟不到已陷入睡梦之中的云莺,禁不住轻笑。
罢罢罢。
赵崇手指摸着云莺柔软的手掌,收回视线,重新闭眼寻找睡意。
云莺一场大觉照旧睡得十分香甜。
但她也恪守妃嫔本分,翌日随赵崇起身,服侍过他洗漱梳洗,又恭送他离开清竹阁去上朝。
而坐在御辇上的赵崇心情不错。
虽然云莺心下有不敬之言,但他不至于去计较这些,何况也不是什么恶毒怨毒的心思。
倘若认真计议,这两夜在清竹阁倒是比在别处有趣味。
“夏江。”
赵崇一开口,跟随在御辇左右的大太监夏江立时恭敬应声:“奴才在。”
“清竹阁云氏自入宫以来蕙质兰心,甚得朕意,今晋其为……”
略略停顿,赵崇道,“婕妤。”
夏江的性子一向沉稳。
但此刻听见赵崇的话也不免诧异,两日之间,又是赏赐又是晋封,可谓六宫之中独一份的恩宠。
“是。”
几息时间,夏江收敛起思绪,恭敬应声。
云莺由从五品的才人晋封为从四品婕妤的圣旨飞快便晓谕六宫。
琼华殿内各色瓷器也被砸碎一地。
姜贵嫔踏入琼华殿正殿时瞧见的便是一片乱糟糟景象。
坐在罗汉床上的德妃满面愠怒,显被气得不轻,这股怒火正因云莺而起。
“娘娘何苦为着一个小小的婕妤大动肝火,伤了自己的身子。”示意德妃的大宫女霜红让宫人将殿内清扫干净,又让众人先退下,姜贵嫔方缓缓走向德妃。
见姜贵嫔过来了,德妃陈雪珍面色稍缓。
可提起云莺依旧火大。
“一个小小的婕妤却让陛下连着两夜宿在清竹阁,昨日赏赐、今日晋封,这般手段,从前当真小瞧了她去。”德妃恨恨,原本她觉得皇帝陛下对云莺无非贪图一时新鲜,未想转眼会变成这般。
陛下不是最厌烦那等没脑子的人吗?
昨日她特地提及清竹阁发生的事,陛下竟又翻云氏的牌懿骅子,还让云氏从才人一跃变成婕妤。
婕妤从四品,美人正五品,而才人,从五品。在今日晋封之前,云莺是才人,顾蓁蓁是美人,顾蓁蓁压云莺一头,今日之后,云莺是婕妤,顾蓁蓁仍是美人,变成云莺压顾蓁蓁一头。去清竹阁寻事的恰恰是顾蓁蓁,皇帝如此,焉知不是为云莺撑腰,警示顾蓁蓁与六宫妃嫔?
若非昨日在皇帝面前提起过云莺,德妃不会这么恼火。
她盼皇帝冷落云莺,而不是连续翻云莺的牌子,乃至晋封云莺。一个小婕妤不值得她上心,这的确不假,但皇帝或许对这个人另眼相待,她要如何不介怀?
“陛下怎么便瞧上了她?”
德妃攥紧手中一方牡丹罗帕,又轻叹一气,“已经一个多月了,陛下只这两日来了后宫。”
姜贵嫔见德妃冷静两分,安抚道:“正因如此,陛下连着两日去清竹阁,虽说让云氏享受这般荣宠,但也将她推上风口浪尖。陛下若真心爱护她,如何舍得叫她这样稚嫩的小娘子承受那些?”
“因而娘娘不必为一个小小婕妤不快。”
姜贵嫔勾了下唇,“我见她行事那般不知收敛,想必很快会吃到苦头。”
几句话说得德妃心气稍顺。
她轻轻颔首,又看一眼姜贵嫔笑道:“的确是这个理,指不定这宫里头又要有好戏看了。”
“霜红。”德妃扬声喊大宫女进来,侧眸吩咐,“去小库房把那对东珠软镯找出来送去清竹阁,贺云婕妤晋封之喜。”
派人送贺礼到清竹阁的妃嫔很多。
碧梧和碧柳盘点过,基本上六宫有名有分的妃嫔都命人送了贺礼来。
云莺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看向那些贺礼,内心万分不解。
她昨夜究竟做过什么?
皇帝甚至没要她侍寝,为何突然晋封她?难道这样也让皇帝满意了?
晋封之事来得几分蹊跷诡异,云莺难免多想,思索片刻,又觉得无趣得很。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她干脆抛开这些,吩咐过碧梧和碧柳将贺礼都登记入库,便走到廊下拿着剪子修剪花枝去了。
归根结底全因皇帝脑子搭错筋。
拿皇帝撒气是不能,拿他赏赐下来的花花草草总可以。
麻烦也确实来得迅速。
第二日的清早,碧柳如常带小宫人去冰库取冰,却回来得比平日迟。
“娘子,奴婢的香囊不知怎得弄丢了。”碧柳脸色发白,禀报云莺,“取冰回来的路上,走到一转角处,突然有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冲出来撞到奴婢身上。她逃得极快,奴婢没看清那小宫女的脸。后来发现香囊不见了,奴婢折回去找得许久也未寻见,想起此事,不知怎得总觉得心慌……”
云莺方合上手里的书册子,尚未开口,碧梧又从外面匆匆进来。
“娘子,顾美人落水了。”
第5章 、造次
顾蓁蓁落水了,却是被人推入荷花池的。
落水前,她惊慌中胡乱从那个推她入水的人身上拽下来个香囊。
云莺赶到秋阑宫的听雨楼时,顾蓁蓁双唇发白,昏迷未醒,但手指紧紧攥着一个香囊不肯松开。
她一眼瞥过去便认出那个香囊正是碧柳之物。
先有碧柳丢了香囊,跟着顾蓁蓁落水,而后贤妃派人请她过来听雨楼,前世在宫中的沉浮经历令云莺无须多加思考立时明白一切冲她来。是以在她过来听雨楼之前,已晓得后面大概会发生些什么。
这个局在云莺眼里谈不上多么高明。
但倘若她当真是和顾蓁蓁比着炫耀皇帝赏赐的性子,如此倒也足够。
背后之人必然清楚,一个香囊而已,根本不足以定罪。皇帝也不会刚晋封她便降罪于她,那样无异于承认自己眼光极差,去宠爱心性恶毒的妃嫔。
只在此人眼中,她初得帝宠,且才晋封为婕妤,又大约是个不知宫中险恶的,故而这一场陷害其真正目的不在于扳倒她,更多是试探与警告。
试探她是否如之前表现得那般无脑,警告她后宫这个地方不是那庡?么简单,顺便让顾蓁蓁往后更记恨于她,说不得从此鹬蚌相争。
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她自己无疑最为清楚。
若她慌张无措,急于在皇帝面前澄清,再与顾蓁蓁起争执,兴许便口不择言、出丑失仪了。
而那人想来根本不担心会查到自己身上。
这种事定是吩咐宫人去做的。又诚如香囊无法作为切实证据,哪怕顺利揪出那个推顾蓁蓁入水的宫人,也不可能凭借小宫人的几句指认去定一个妃嫔的罪。
来听雨楼的路上,云莺已不费吹灰厘清其中弯弯绕绕。
细想一想,皇帝多半不会降罪于她,至多训诫几句,对她根本不痛不痒。
再则如若说穿了,像这样的事,皇帝有心护她,是她做的她也能平安,皇帝借题发挥,不是她做的,她也一样会倒霉。为不为自己辩解其实不影响这一点。
因此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诬陷,她的选择不少。
可如背后之人所愿摆出恃宠而骄的做派。
抑或在皇帝面前哭一哭,掉上几滴眼泪便多半也揭过去了。
但这些选择逃不过要做一场戏。
累得慌不说,又白白给这些人添乐趣让这些人看热闹。
云莺便无心于此。
只重来一世,她虽无意争宠,但算计到她头上,她也是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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