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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难越 (月熊熊)


  桌上摆着一卷铺开的奏疏,云杉说史策赵麟禄一行都是想祸乱朝纲的贼子,可眼看着史策血染太苍,云清澜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给他们扣上顶反臣的帽子。
  这几日云清澜把季鸿儒那份奏疏翻来覆去地看了不下几十遍,几乎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的程度,甚至她闭上眼,就会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哀声诉说。
  “季氏老朽,枯骨残肢,二十载鞠躬尽瘁,只一图海晏河清。却不防贼窃左耳,蒙蔽圣听,既昧天下人杰之福地,又污我季门百年之清名。臣老无力,留此遗疏,惟盼余名可召能士。故土已别,故人已远,家破人亡且可不顾,不敢盼君垂怜昭雪,但留一方末枝残线,乞有后来者上清圣侧,下诛妖邪。”
  按奏疏所言,这又全然是另一番景象了。
  武昭年间先后出了两位丞相,一个是堙灭于长河岁月,不被今人所知的季鸿儒,另一个则是如今权倾天下的吕莲生。季鸿儒十族流放,这在武朝史无前例,有人甚至专门为此取名“瓜藤抄”。
  权臣藤落,十族之人牵连甚众,待到全部收押行流放之罚时大约已经到了武昭一十六年秋,这时伐稷之战已至尾声,吕莲生也已平步青云,故而奏疏中的左耳,说的大概就是吕莲生。
  而昧天下人杰之福地,大约指的是以史策赵麟禄等人为首的,武昭一十四年前后文官举人悉数入狱,一时间文士含冤,朝中无人可用的局面。
  至于最后一句“家破人亡且可不顾”——云清澜记得,太苍山上有几人是武昭一十五年的举人,黍米之变时他们都还在各地参加乡试,祖父也说这一行人并未与季鸿儒见过面,可为何这几人的言行举止与奏疏又好似承袭一脉之风?
  此外还有一件事令云清澜十分在意。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置于匣中的血红南珠上。
  季鸿儒在奏疏中言明给后人留了方末枝残线,可整个陵墓中,除了一卷季氏族谱外,留给云清澜的就只有这颗血色南珠。
  血色南珠是平圣公主的饰物,按祖父所言,平圣公主是在意外撞破季氏玉玺后被季鸿儒及其族人合谋残害,可若是如此,平圣公主又为何会跟季鸿儒及其族人葬在一处?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而事情的关键看来还是在平圣公主身上。
  可平圣公主早已故去多年,云清澜敛眉,听说当今的慧敏皇后是平圣公主一手所立,再加上太苍山上其对赵麟禄几人网开一面,或许慧敏皇后会知晓几分其中内情。
  只不过祖父已三令五申叫她不要插手季家的事,帝王多疑,季家的事云家但凡有所牵扯必定引来猜忌,再加上还有吕莲生在侧虎视眈眈,云清澜眼眉低垂,心中亦是举棋不定。
  正此时,院外突然响起一道嘈杂的声音。
  “放我进去!”
  作者有话说:
  小秦每天都在疯狂表白


第73章 土地有灵
  那声音清脆恼怒, 听着还有几分熟悉,云清澜放下手中奏疏出门去看,甫一开门就见守门的两个家仆正架着阿尧往外走。
  他们一左一右地将阿尧提在中间, 那还未长开的身子瘦弱矮小,被人钳制着悬在空中, 任由两只脚胡乱扑腾也是无济于事。
  “少爷!”仆人们见状一惊, 慌忙将阿尧放在地上, 拱手回禀道, “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非要见您说与您有约,好像是祭什么土地···一不留神叫他溜了进来,惊扰了少爷, 我们这就把他带出去!”
  仆人一边说着, 一边重又将阿尧提起,这次用了十分力气, 连拖带拽地扭着人往外走。
  “云将军!云将军!”阿尧当即扯着嗓子高叫,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脚下更是不停扑腾。
  “放他下来。”云清澜立时出声,心中也极快地回忆起来。休沐那日去郑老伯家中拜访,她确实答应了过几日祭拜土地仙时再去看望他们。
  只不过这几日被祖父禁足在府中,再加上满心装着季家旧案, 竟叫她一时忘了此事。
  却不想阿尧还一直眼巴巴地惦记着。
  云清澜看了眼天色,已过下昼, 红彤彤的日头在天边铺陈出一片金黄, 阿尧小小的身子站在略显昏暗的南院围墙下,挂着满脸委屈。
  他今日应当是极为欣喜期待的。
  一身灰黄的粗布衣裳被华霜洗的干干净净, 脚上穿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黑布靴, 膝裤工工整整地扎进靴口, 就连指甲看着也是刚刚修剪过。光是这幅模样,云清澜都能想到阿尧是如何兴奋地田埂路头张望她的身影。
  可如今黑布靴被人在地上拖得沾了土,膝裤在挣扎中松出来一些,那齐整的衣裳挂在身上也皱巴巴地左扭一团,右扭一团地透出狼狈。
  云清澜默不做声地上下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阿尧高高肿起的右颊上。
  “他们打你了?”
  云清澜眸色一凝。
  “没有,是俺阿爷打的!”阿尧气哼哼地别过脸,“俺阿爷说,云将军事情忙,忘了这个也是正常,不让俺来打扰云将军。”
  他们不过是平头百姓,云将军若是来,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可若是不来,你也说不得一句不是。
  说到这里,阿尧又委屈了几分,眼中泪花浮现:“可云将军,你是答应过我的!”
  可答应过的事,怎么能不实现?
  “对不起。”云清澜唇瓣翕动两下,确然是她忘了。
  祭土地是庄稼户家中顶重要的大事,他们兴致勃勃地邀请她,却被她应下又抛之脑后。一想到阿尧郑老伯和华霜可能就这么眼巴巴地等了她一天,云清澜就觉得局促不安,最终半蹲下身子对阿尧认真道:“是我的错。”
  阿尧豆大的泪珠挂在眼中将落未落,听到这句却又突然滞住了。
  小孩子心气大,撞南墙也不回头,就着这股无知无畏冲到府里,却也真没想过要大名鼎鼎的云将军跟他个毛孩子赔不是。
  “没,没事。”这回轮到阿尧无措了。他泪珠子憋回去,两眼局促地四下乱飘:“云将军事情忙,忘了,忘了也是正常 。”
  到最后竟又是借了阿爷的话来。
  阿尧这时也终于觉出自己的不该了。毕竟他只是个毛头小孩,站直了还没人肩膀高,谁会把他的话当回事?
  可是——阿尧眼珠转回来,悄悄看向面含愧色的云清澜,可是云将军好像真的会。
  云清澜确实在兀自内疚着。
  她在云府呆了二十年,云杉不看重她,除了娘亲和兄长,府上就不会有人再在意她。她的衣食住行全都往兄长的方向靠拢,一年到头能做自己的时候,约莫也就年关里的那几天。
  她每年都在等着年关到来,所以这种感觉她本该更晓得,更珍视才对。
  “郑尧!你还真把云将军喊来了!”
  阿尧跟云清澜在田埂小路上冒出头,郑老伯望见人影,就在昏暗的夜色下遥遥高喊一声,又是惶恐,又是惊喜,搓着手地迎上来,将云清澜引到屋中坐下。
  草屋中饭香四溢,云清澜踏进房门瞥见端坐在饭桌上的人影,就愣了愣。
  “伍将军说他今日不忙,老早就来了哩!”郑老伯见状笑道,“伍将军还说云将军待会就来,结果阿尧这臭小子耐不住性,非要去找您!”
  秦朝楚自桌上站起身,笑吟吟地看着她,可云清澜却脸上一红——这边秦朝楚还帮她兜着,可那边她却是真忘了。
  她抬眼偷偷看向秦朝楚,却见他面上神情淡然自若,对上她的目光时还不忘礼问她一声“云将军”。
  好像真就是个她手下的将军似的。
  秦朝楚也换了身新衣服。
  不是朝见时金丝滚绣的锦衣玉带,这身新衣素锦云纹,看着倒像是临近赶制的,穿在身上俊逸体面。
  云清澜眨眨眼,忽地心头一软。
  她和秦朝楚,生在异地,却长在一乡,身不由己地活到今日,不被人重视,也从不被人聆听,如此看,倒是一类人。
  被人邀请,她因疏忽忘却而满含愧疚地匆匆赶来,他则谨记于心焕然一新地翘首以盼,左看右看,他们这身居高位,手掌大权的皇门将种,此刻竟都像极了两个惶恐紧张的少年人。
  伶仃少年久,虽有忘其身。
  今朝逢人问,赠我一枝春。
  郑老伯笑呵呵地招呼着云清澜在桌上坐下,华霜就接连不断地从伙房端出早早做好,温在火边的饭食。这次被阿尧早早知会过,华霜提前几日就开始着手准备,桌上的菜可比除夕那夜丰盛十倍不止。
  “够了够了,嫂嫂别忙活了,一起吃。”看着满桌菜肴,和脚步不停又要钻到伙房去的华霜,云清澜终于忍不住开口。
  来得次数多了,华霜也终于不那么拘谨,见云清澜面上真情实意不似客套,她也羞涩地笑着哎应一声,擦擦手贴着阿尧身侧坐下。
  祭土地的时辰早就过了,云清澜草草给土地仙上了炷香,而后众人围坐一桌正欲动筷,却又被郑老伯叫住了。
  郑老伯视线在众人脸上转过一圈,突然道:“俺老汉咋觉得,少了个娃?”
  郑老伯竟还邀请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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