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招惹那魔王,却不代表那人便不会来招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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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逢舟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贵族子弟中的小霸王。
只因惹怒了父亲,便被送到这书院,说要他来静心。
静心?萧逢舟冷嗤,听闻书院山长有个捧在掌心里、犹如藏珠似的孙女,那便拿她来下马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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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书院头一日,萧逢舟便把辛盈的衣裳泼上了墨。
他等着这柔弱兔子似的小可怜去告状,岂料对方只是倔强又胆怯地氤氲着泪水,转身走了。
萧逢舟有些烦。
他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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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越发过分地把人故意推进水里。
小可怜还是那样胆小,缩在池里瑟瑟发抖,萧逢舟却在瞥到她打湿的模样时目光一顿。
她……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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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萧逢舟将人堵在墙下。
“叫我一声好听的,便放你回去。”
辛盈委屈又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萧逢舟实在太坏,他明明就知道自己说不了话。
却听萧逢舟轻笑一声,俯身道:“又要哭了?那你亲我一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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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女哑巴小美人x口是心非恶劣纨绔
双洁1v1
第二十七章 木射
宣纸脱离落僵直的指尖, 掉落在地。
明姝目光放空,怔怔呆立在了原地。
“祝明姝。”
“……祝明姝!”
连喊了两声不见应答,陶丹莹还以为是自己话说的太重了, 于是神情有些别扭的道:“我说的就是实话而已, 虽说不知者不罪,可自从你来了相府, 表哥比以前更忙了, 还老是受伤……总之、总之你最好离表哥远点!”
陶丹莹说话的时候, 表情凶巴巴的, 大有一副若是明姝不听从她这话,便要叫她吃不了兜着走的架势。
然而明姝并不怕她, 或者说,此时明姝的心思也并不放在陶丹莹的话上。
她弯腰拾起了落在地上的宣纸,边细细的去瞧,边问陶丹莹:“这画, 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到了这般境地, 她竟然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这会是陶丹莹为了从温世晏身边赶走自己做弄出来的把戏。
陶丹莹皱了一下眉,语气不悦道:“过来。”
她领着明姝绕到了书房最角落的书架后,指着那一隅放了不少东西的几案, “就在这儿, 我上次来的时候,那幅画还摆在书案上。”
明姝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眸骤然颤了几下。
那张不大不小的几案之上,摆放的竟全是她用过的东西——
初入相府时, 被她拨断了一根弦的古琴摆在正中间, 紫椴木的光泽尚好, 一丝灰尘不落,显然是有人常常擦拭。
古琴旁边则置了一副棋子,黑子与白子被分别存放在两个精致的瓷瓮之中,在光线并不算明亮的此处显得极是惹眼。
除此之外,便是诸如陶响球、话本、陀螺与竹蜻蜓一类与温世晏气质绝不相符的小玩意儿。
无一例外,都是明姝送过的。
倘若说方才明姝还尚未完全信服陶丹莹的话,还想要翻案,那么眼下所见的这些物件,便是彻彻底底给陶丹莹的说辞盖上了官印。
几乎是瞬时,明姝的脸马上烧了起来,红的好似天幕边的晚霞。
胸腔里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好似擂鼓一般要跃出,明姝脸越烧、心跳越快,便连手足都显出无措来,眼神也不自觉的惊慌不定。
她抬手捂上胸口,试图稍微将过快的心跳平复一些。
一时之间,除了能觉察到自己的慌乱之外,五感都仿佛被蒙蔽,她能看到陶丹莹皱着眉头冲自己说着什么,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听。
“祝明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听不见,也不想听。
余晖自外头的偏院投入,将窗格的形状映在两人背上。
明姝失魂落魄地望着地上自己被夕阳拉的长长的影子,近似低吟的问:“温世晏,当真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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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星明灿,弦月当空。
夜里蝉鸣声正起,月辉柔柔洒下,将整个小院都笼罩上一层薄纱。
绿漪提了热水进来,见明姝仍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担忧道:“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
她只不过是白日里未陪着几个时辰,谁知明姝自回来时便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晚间用饭都只是随意扒了几口。
甚至还拿倒了筷子。
“小姐?”
她再唤了一声,明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绿漪在与自己说话,大梦初醒一般,含糊道:“……没、没事。”
两人毕竟是一起长大,绿漪哪能看不出明姝的掩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明姝面前蹲下身来,边担忧地觑着她的神色,边问:“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连绿漪都不能说吗?”
明姝这才直起了趴在桌上的身子,抿了抿唇,踌躇着开口:“绿漪,你还记得我们在书院里说过的话么,就是关于温世晏的那个……”
她鼓起了勇气,认真道:“温世晏他……好像真的对我有那个念想。”
绿漪听着听着,也是瞬时瞪大了双眼,“小姐的意思是,白日里丞相大人表明心意了?”
“那倒不是。”明姝摇了摇头,“若真是他亲口与我说,我怕是早该找个地缝钻了……是陶丹莹告诉我的。”
闻言,绿漪缓缓舒了一口气,安慰她道:“小姐不必担心,既然是陶小姐的话,那就未必为真,兴许陶小姐只是随口……”
“就是陶丹莹没有乱说,我才这么愁啊。”明姝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我想,你大约也猜测不到,温世晏居然会在偏院的书房里藏了我的画像吧?”
绿漪岂止是猜测不到,这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缓缓消化这个事实的绿漪也失魂落魄起来,神情与方才的明姝一般无二。
明姝叹了一声,又自发起愁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陶丹莹坑害了自己。
若是陶丹莹没有告诉她这些事,她现在得应该悠悠闲闲躺在榻上看话本,何至于在这桌前唉声叹气?
“哎——”
长长的一声叹息在卧房中响起,身边的绿漪收回了思绪。
她倒是也如明姝一般发愁,毕竟以她对明姝的了解,她应该不喜欢武文弄墨的读书人,更何况温世晏还是老爷名义上的金兰。
“那小姐觉得……丞相如何?”
明姝一顿,认真想了想,最终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那小姐不如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
明姝又泄了气,趴回到了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上面的小瓷杯,有气无力道:“也只能这样了。”
眼下干愁着也不是办法,趴了一会儿,明姝心绪还是烦乱如麻,只得尽量为自己转移注意力,“先沐浴吧,待会儿水该凉了。”
散满粉色花瓣的浴桶中袅袅雾气氤氲而起,被笼罩在淡白色雾气中的明姝,将脑袋靠在桶壁上,阖上眼眸回忆刚才绿漪问她的话。
——温世晏如何?
平心而论,尽管明姝如绿漪所想天生便不喜欢那些只知道读书的文人,却也不得不承认温世晏是极好的。
不只是身形容貌上的好。
于尚且年幼的圣上,温世晏是一位好臣子,于大安百姓而言,他更是一位好官。
可于她自己呢?
明姝有些茫然了。
自从她被送到相府以来,无论是在衣食住行,还是在礼仪功课之上,温世晏对她的照顾都可以说是事无巨细,无微不至。
可她说不出温世晏对自己而言是一位好长辈这话来。
毕竟,尽管她日日喊着温世晏世叔,可细算起来,温世晏只不过虚长她十一岁而已,更不用说单从温世晏的外表来看,便与印象中的长辈天差地别。
他看上去太年轻了。
明姝从未将温世晏真真切切的看作长辈来对待,是以竟一时无法定位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关系。
思绪漫无目的的飘散,明姝又想到温世晏是何时喜欢上自己这个问题。
算起来她进相府还不足一月,期间又总是惹温世晏生气,想来对方也不应该是一见钟情。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雾气中的明姝皱起了眉头,思绪毫无缘由的转回到了几月前的一段记忆。
三月前的某日。
几个平时常玩在一起的伙伴将明姝送到祝府门前,互相推搡着道:“明姝,后日你爹是真的不在吗?若是消息不对,我们可不敢到府里找你玩。”
“真的真的。”明姝挺起胸膛拍了拍,保证道:“我已经打听好了,这几日我爹事情挺多的。放心吧,不会有错的。”
“好!那便后日见。”
说罢,几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少年们挥手作别。
见他们走了,明姝特意理了理散乱的发丝,这才将手负在背后藏起蹴鞠,佯装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一双水灵又明亮的狐狸眼边走边四处瞄着,等过了好一会儿,发现老头子确实不在府里之后,明姝才停止装模作样,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