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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卿卿动人心 (蜀国十三弦)


  “我是不是说过,今夜要好好伺候你?”
  阿朝虎躯一震:“没……没有吧,我不记得了。”
  话音才落,便听到被褥窸窣的摩擦声,随即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她被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禁锢,几乎动弹不得,只听到他怦然有力的心跳。
  男人的嘴唇贴着耳廓,滚烫的气息钻进耳朵,“你才多大年纪,就有这么大的忘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话时尾音也是微微上扬的,带着沉沉的欲念,阿朝瞬间就哆嗦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每每这个时候,阿朝才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弱势。
  她还和幼时一样,无法无天只是有赖于他的宠溺,内里还是纸老虎,刻在骨子里对兄长的敬畏这辈子难以磨灭,而明面上力量与体型的差距更是只能让她屈服。
  谢昶只是想让她深深记住他的话,用他自己的方式。
  最后她哭得瑟瑟发颤,双手紧紧攀着拔步床的镂空,被他逼着哽咽出声:“好……好……”
  “哪里好?”
  “哥哥……伺-候得好。”
  次日的寒衣节秋祭,一派风平浪静。
  袁辉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危,自然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刺杀,谢昶出事,他也难辞其咎。
  何况谢昶这边按兵不动,袁辉也不知他对当年之事了解多少,一切都只能从长计议。
  神武门外。
  谢昶坐在马车内,翻看袁辉这些年的履历,忽然察觉什么,抬眼吩咐道:“回去知会夫人一声,让她自己先用晚膳,不必等我。”
  宿郦颔首应下,立刻派人回府,自己则在御花园附近暗中观察。
  等到夜幕降临,御花园果然有了动静。
  今日是寒衣节,不但宫中举办祭祀大典,寻常百姓家也有烧献逝者的习俗,用五色纸裁剪寒衣,装进塞满纸钱的包袱里焚烧祭奠,称为“送寒衣”。
  宫中为防走水和招鬼上身,向来禁止宫人焚香烧纸,可宫女太监们大多贫苦人家出身,入宫多年,还未彩衣娱亲以尽孝道,父母亲人就已离世,因此每年的清明、中元和寒衣节,总有宫人在御花园烧纸祭祀,屡禁不止。
  冯永昨日听闻周璧月已逝世三年的消息,整日下来浑浑噩噩,就连今日祭祀大典陪王伴驾的差事也都一并交给了手下稳妥的宫监。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冯永才偷偷摸摸抱着包袱来到御花园。
  今日一整日,他都在屋内准备这些,空缺的整整三年,不求这一日能够补回,但求她在地下不会缺衣短银。
  御花园的鱼池边有一块隐蔽的空地,冯永燃了火折子,一边为她烧纸衣,一边抓着大把的纸钱银锭往里扔。
  火光烧灼着眼瞳,冯永跪坐池边,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袁辉这些年对你如何,连你的死讯都瞒着我,其他的呢,他说你在他身边过得很好,我如今却也不知到底有几分真假了。是我没用……倘若早知你离世,我必定求神拜佛,想尽办法让你在九泉之下安息,我能做的不多,至少也会让你在下面过得好一些……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前红人,袁辉如今是正三品的指挥使,见了我也得点头哈腰,可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
  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宿郦藏在灌木丛中,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低声的呢喃,这辈子铁树都没开花的人,硬是从这三言两语中品出了不为人知的情愫。
  难不成,这冯大监一直对周璧月有意?
  因他是个阉人,不能人道,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出宫嫁给旁人?
  联想起昨日他与袁辉的对话,连袁辉的指挥使之位都少不了冯永的推波助澜,倘若只是为了周璧月过得好,才想尽办法提携她的丈夫,那么冯永对周璧月的这份情,不可谓不深了。
  岸边人情难自抑,泪眼滂沱,肉眼可见的可怜,宿郦看了眼自己这身披头散发、白衣飘飘的装束,知道就是这时候了。
  忽而夜风起,面前的火堆顷刻吹熄,冯永浑身一抖,恍恍惚惚看见一道人影从水面飘来,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谁在装神弄鬼!”
  冯永吓得腿软,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又因夜深人静,在宫中烧纸终究有违宫规,不敢高声喧哗,口中喃喃地喊着一个名字:“璧月,璧月,是你回来了吗?”
  满目空空荡荡,女人的哭声细细碎碎飘散在波澜微生的水面和窸窸窣窣的草丛,“是他害了我,你快来救我,救我啊……是袁辉害了我啊……”
  冯永四处找寻这道声音的来源,却只见长发白衣的身影从面前一晃而过,人声从四面传来,仿佛在风中飘荡,可每一个字眼都深深渗透进了冯永的耳膜。
  “璧月,你说清楚!璧月!”
  白衣的身影在眼前晃荡,冯永疯狂地想要抓住她衣衫的一角,却不慎双脚踩空,翻进鱼池,好在沿岸水浅,没有溺毙的危险,他挣扎着从水里起身,双脚裹满淤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宿郦见好就收,换了身衣袍,回到城门口的马车停靠处。
  “大人,不得不说您让我扮鬼吓冯永这招还真有奇效!这周璧月不但与他同乡,还是冯永惦记多年的心上人。”
  原本依照谢昶的意思,今天扮成魂魄归来的周璧月,只是为了挑拨冯永与袁辉之间的关系,二者相斗,总能露出破绽,可倘若没有冯永对周璧月的这份心,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骗得了他的。
  “盯着这二人,看看冯永可有动作,他若要查袁辉,咱们给他添油加醋一把。”
  “是。”
  谢昶坐在马车内沉思片刻,“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吧。”
  宿郦应声跃上马车,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从前大人忙起来夙兴夜寐,留宿在衙署都是常有的事,如今有了夫人,真是片刻都离不开。
  不过从自家大人夜里叫水的频次也能看出对夫人的喜爱程度,这些年清心寡欲,还是没碰上喜欢的,老房子一旦着火,岂是轻易能浇灭的?
  阿朝还未睡下,听到屋内有了动静,立刻起身掀帘去瞧,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谢昶走过来倾身吻了吻她额头,“不是让你先休息,不用等我吗?”
  阿朝就双臂环住他腰身,“你让我近日不要出门,今日又是秋祭大典,我怕你会有危险。”
  谢昶揉了揉她发心:“你没事,我就没事。”
  阿朝抿了抿唇:“那我也睡不着,万一才闭上眼睛,谁给你来了一刀,那我岂不是很冤枉。”
  她忽然想到什么,去摸他腰,却没有摸到那柄软剑。
  腰间痒酥酥的,谢昶仰头吸了口气,忍不住去捉那只作乱的小手,“方才进屋时卸下来了。”
  阿朝“哦”了一声,乌润的杏眸眨了眨:“哥哥,你从何时开始练剑的?幼时从未见你使过兵器,七夕那晚是我头回见你出招,好生厉害!我还未看清,那两个身手极好的黑衣人就被你一剑抹了脖子。”
  少女心自幼对街头舞刀弄枪的勇士格外崇拜,却没想到自己满腹经纶的哥哥居然也有无敌的身手。
  谢昶看到她眸中潋滟流转的水波,不禁一笑:“回盛京之后练的,不过堪堪对付几个人罢了,没你想得那么厉害。”
  他说着沉默片刻,“阿朝喜欢将军是吗?”
  阿朝愣了愣,竟然从他语调中听出几分惘然,她一时讷讷,不知如何回答。
  谢昶叹息一声:“只可惜我这双手是舞不了长枪,上不得战场了,所以只能练剑……阿朝,哥哥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当然不是!”阿朝赶忙摇头,“旁人再好,与我也没有关系,在我心里,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小丫头一脸认真的表情,倒让谢昶想起她幼时总爱与人攀比哥哥,在这上面她可是从未输过阵的。
  他无奈地一笑,倒没再说什么。
  倘若萧家未曾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他也该是与先祖一般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活成她最憧憬的模样,而非在盛京朝堂行走于人心鬼蜮之间,夜夜枕仇恨入眠,热血早已经凉透。
  阿朝见他不说话,又心急得红了眼,谢昶这才揉了揉她的脸颊,“不睡了?”
  阿朝:“啊?”
  谢昶道:“我先去沐浴。”
  阿朝脸一红,立刻说道:“那我早些休息,就不等你了。”
  谢昶轻笑一声:“好啊。”
  阿朝顿觉一股热意攀上背脊,也不知他是何意,左右她是从来猜不透他的,就闷闷地扯了被子钻进去。
  谢昶回来时动静很轻,但从背后抱住她的时候,阿朝还是醒了,等了许久没见他继续动作,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阿朝才敢安安稳稳地贴着他睡。
  男人的怀抱温温热热,却让她回想起方才他说那些话时眼底的神伤。
  他的手就在身前,阿朝下意识垂头,吻了吻他的手腕的伤疤。
  本已经他都已经睡了,这一吻竟又惊起了肚中的鱼泡,阿朝瞬间就想哭了,“你没睡啊?”
  耳边男人的呼吸渐重,扣住她的双臂铁钳一般,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火星,“我给过你好好睡觉的机会,是你自己来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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