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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卿卿动人心 (蜀国十三弦)


  谢昶气得哼笑了声,他克制隐忍了那么久,最后就换来这么一句。
  他一步步逼近,她惴惴不安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挨到墙壁,淡淡的松木气息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
  退无可退时,她听到头顶一声轻笑,“你就只觉得我在证明自己没喝酒?”
  既已跨出去这一步,便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男人的大掌扣住她腰身,往自己身前一带,另一手按在她后颈,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掌中。
  唇上再次覆上滚-烫的柔软时,阿朝全身几乎绷紧成弦,双目瞪圆,泪眼薄红,腰肢轻颤,“哥哥我……”
  清冷的茶香猛然灌进,吞噬她所有细碎的呜咽,那种温柔的触碰又转换为绵长的吮-吸和舔-舐,下颌被迫抬起、接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唇瓣在男人的覆压之下变了形状。
  他的嗓音贴在她唇上,透过唇齿一点点传至耳边,在她敏-感脆弱的耳膜拨动着震颤的弦音,“如若方才那一吻,是告诉你我没接她的酒,那这一吻……是我自己,想要亲你。”
  “阿朝,张嘴。”
  明明没有酒气,阿朝却似醉倒在他迷乱人心的嗓音里,面颊酡红,意识碎不成形,被他蛊惑得一点点张开咬紧的贝齿,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当男人滚-烫的舌尖探入时,她还是忍不住轻颤地低吟。
  唇舌相抵的瞬间,梦境与现实高度重合,真实的触感甚至比梦中更加狂热和窒息。
  琼园只教过她如何伺候男人,却没教她如何应对哥哥。
  这个吻显然没留任何喘-息的余地,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被动的,笨拙的,可明明只是吻,身体却像在沸腾的水面上蒸煮的一尾鱼,鱼泡因着受热在肚子里无限涨大,撑得她忍不住战-栗,双腿却像软塌塌的鱼尾般垂在地面支撑不起,只能扶着他紧实的腰身借力。
  谢昶忍得太久,几乎是极致的渴求,而她乖巧地张开唇齿的回应,无疑将所有的欲-望膨胀到极致,促使他不断加深这个吻,几乎是侵-略性地在她甜香的唇舌间肆意扫荡。
  她浑身没了力气,蒸腾的血液却如巨浪在皮肉下翻滚,每一寸骨血都不受控制地颤抖。
  直到支撑不住的边缘,男人才缓缓放开了她。
  眼泪已经没有了,一部分被燥热的风吹干,还有一部分连着口涎一起被他吞咽入喉,只是眼眶红得厉害,连喘-息都是带着颤抖的,良久之后,崩溃和破碎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你……真是我哥哥?”
  她现在几乎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
  谢昶笑了下,指节摩挲着她绯红的眼尾,哑声道:“都唤过一次谢无遗了,往后就别把我当哥哥了。”
  阿朝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混乱不堪的脑海根本无法立刻会意他这句的意思。
  什么叫……不当哥哥了?
  谢昶哑声一笑:“听不懂?”
  阿朝头昏脑涨,舌根发痛,整个口腔都是麻木的,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话音落下,眼尾再次落下温柔的一吻,男人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哆嗦,“这回,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她不明白。
  哥哥和妹妹如何能亲吻?
  做了十几年的兄妹,说不是就不是了?
  还是说,只是方才亲吻她的这一刻不做兄妹,往后还同从前一样?
  阿朝觉得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也许这就是个梦,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脑海中混混沌沌,那两片樱桃冻般的唇瓣微微张阖,“你……你容我冷静一段时间。”
  谢昶凝视着她,良久才叹声道:“好,你可以不用急着回应。”
  他知道一时不能逼得太狠,的确也没有任何的把握,一场争吵演变成这样,几乎是他整个成算在心的生涯从未有过的例外。
  他心中也忐忑,倘若今日不成,往后再想开口就难了。
  “跟我的马车回去吗?”他问。
  “不……不用,”阿朝立刻回绝道,“我坐自己的马车。”
  密闭的空间里,她更没有办法思考,更难以想象与他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阿朝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什么人都不要见才好。
  她才要走,谢昶又突然开口:“等一下。”
  他一开口,阿朝就吓得浑身颤了下,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好在男人只是从马车内取出一件披风递给她。
  “……衣裙皱了。”
  腰身的衣料被他大掌明显揉出了褶,若被人瞧见,难免不会浮想联翩。
  可他越是这么说,阿朝就越是窘迫,面颊的薄红一路晕染到耳根,仿佛朗朗乾坤下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的确见不得人。
  兄长与妹妹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吻,她要如何见人?
  她匆匆接过那件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盖住,直到回到马车内,崖香担忧地唤她两声,阿朝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躁乱,回道:“无事,只是方才见到了……哥哥,披风也是他给的。”
  回去之后歇个晌,脑海中全都是男人逼面而来的滚-烫呼吸,想喝口茶,可那温热大舌舔-舐在唇齿间的战栗感与压迫感再度涌上,身体里浮乱与燥热胡乱地交织,在抄写了三遍《静心咒》之后都未能平静半分。
  好在晚膳时他没有过来。
  盈夏端着托盘进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姑娘的嘴唇怎的有些红肿?可是中午用过什么?”
  阿朝手里的银勺一颤,险些落地,一颗心当即跳到嗓子眼,平复许久之后才顺着她的话回道:“可能是今日在曲水阁多吃了些荔枝,上火了吧。”
  盈夏点点头,赶忙叫小厨房多熬一碗绿豆汤端上来。
  一夜难眠。
  耳边更漏声声敲响,滴到最后没了声音,仿佛有什么也在跟着那水流逝去。
  幼时点点滴滴仍在脑海,他教她吃饭,教她执箸,教她说话,教她握笔,后来战乱中走散,兜兜转转再重逢,他给了她这世上最安稳的避风港,让她再也不必为风雨磋磨,也继续教她读书写字,为她请先生,甚至教她刺绣。
  就连身份揭露的那一日,他也曾答应过,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而她要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做彼此的依靠。
  连血脉亲缘都无法撼动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从今日开始,好像一切都变了。
  哥哥变成了完全陌生的人,陌生得让人害怕。
  而这种害怕主要来源于对这段稳固关系的断裂,以及对未来的恐惧——那一吻下去,他们这辈子都做不成兄妹了。
  至少她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法面对他,更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坦然接受他对自己所有的好,这些隔阂将会一辈子困在他们中间。
  而哥哥对她,到底又是如何想的?
  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吻她,猝不及防,没有半分铺垫,明明上一刻他们还是兄妹,下一刻就彻底变成了陌生的男人。
  是一时冲动,急于解释他并没有与别的女人把酒言欢,所以才用这种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还是像他说的那样,往后不再以兄妹相称,而是要她做他的……红颜知己?
  就像那柔娈姑娘一样?
  阿朝在琼园整整八年,听过无数形形色色-男子的事迹,外表再怎么光风霁月,在纸醉金迷的胭脂堆里都会彻底暴露出男人的劣根性,而她后来见到的这些人,梁王,梁王世子,还有花神庙内遇到的那名暗卫,几乎全都是噩梦。
  说实话,她从骨子里就不信男人,不信这世上会有从始至终圆满的感情。
  倘若人人爱情美满,忠贞不移,就不会有琼园这样的行当了。
  况且哥哥明明已有心仪之人,又把她当成什么?
  短暂地排遣孤寂的枕边人么?
  他们在一起,然后呢?
  他终究会娶自己的心上人,或者至少是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到时候同一屋檐下,她不再是妹妹,又以何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
  再一睁眼,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才入了斋舍,将笔墨书卷放下,李棠月和苏宛如前后脚进了门。
  李棠月瞧见她苍白憔悴的面色,不由得心中一紧:“昨日回去,谢阁老可有为难你?我瞧他脸色好生吓人,不会罚你了吧?”
  苏宛如也凑过来笑说:“你哥哥肯定发了不小的脾气,然后呢,可有同你说,往后不许你再看别的男子,只能看他一人?”
  阿朝被这一连串问得有些发懵,一时难以启齿,想起昨日的场景,脸颊又不禁泛了红。
  苏宛如立刻懂了,该不会是被狠狠欺负了吧!
  “你脸红什么?”
  她故意这么问,阿朝就更是羞愧难当,“没脸红,哥哥也没说我,不过端午的龙舟赛我可能没法去看了,”她难为情地别过头,寻了个由头,“我答应了哥哥,这个月的算术考校要继续拿到前三。”
  苏宛如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懂,我懂。”
  不让看光膀子的男人呗。
  不过她这些愉悦的小心思不能表现出来,甚至一度感觉背叛了自己的好姐妹,毕竟姜燕羽从前也是心仪谢阁老的,但苏宛如更希望她做太子妃,至于谢阁老,她倒想看看这对假兄妹能瞒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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