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婳一看有戏,继续道:“丁大哥,商队不去京城,届时到了京畿我们路上还能做个伴,我头次去京城,人生地不熟。我一介女流,在外独行其实还挺害怕的。”
丁老三面色缓和,若有所思。
末了,他松了口,对女儿说道:“甜妞,去跟姐姐玩,别走远了,待会儿还要赶路。”
“嗯!”甜妞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小孩子的纯真。
甜妞瞧了赵婳一眼,小心翼翼从她掌中拿过糖果,末了笑着跟着赵婳去溪边摘花。
“喏,甜妞,给你。”溪边遍地都是小雏菊,赵婳摘了一朵最大最好看的递到甜妞手边。
白色花瓣细长,簇拥着淡紫色花蕊。
跟大多数人一样,甜妞在陌生人面前有些拘束,跟赵婳玩了一有一阵子后,才开始不那么拘谨。
“谢谢赵姐姐。”甜妞接过小雏菊,跟自己手中那叶多花小的几朵一对比,当即就扔了自己摘的花。
“扔了干嘛,怪浪费的。”赵婳捡起地上的花,目光落到甜妞头上松垮的羊角辫上,她灵机一动,道:“甜妞过来,赵姐姐给你扎一个漂亮的头发。”
赵婳怀里还有几根从刺史府带出来的彩绳,正好用来编辫子。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对人类幼崽特别喜欢,尤其是像提甜妞这样大眼睛又乖又萌的小女孩,完全没有抵抗力。
一会儿功夫赵婳就给甜妞头发上编了彩绳,可可爱爱。
商队启程,甜妞在赵婳怀里,两人一路翻着花绳打发时间。
走了十多日光景,商队终于出了益州。
商老板听说近段时间越州不太平,常有流寇出没,安全起见,他们舍弃以前常走的老路,改道从官道出发。
天色将黑,管道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大家抓紧点赶路,再有半个时辰就能看见县城了,这荒郊野岭的不安全,日落前务必要进城!”
商老板骑在马上扯着嗓子喊道,如此一来商队的速度渐渐提了上来。
他们走在城郊的主路上,在遇到一个岔路口时,忽地有一群人蹿了出来。
“快逃,山匪来了!”
那群人约莫也是行商者,赶着马车直愣愣从岔路口冲来,其中一人声色惊慌冲着商老板这边的商队劝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商队里人心惶惶,他们虽然有几位练家子保护商队,但那些回武功的人听闻山贼皆是些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人,免不得害怕,连拿刀剑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
丁老三捂住甜妞耳朵,将人抱进怀里。
“快逃吧,那些山贼太凶残了,我雇来走商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好不容易将他们给拖住了。快逃进县城中避难。”那人逃命似驾着马车跑远了。
话音刚落,岔道那边传来一阵轰隆声,其中还掺杂了男子的叫嚣声。
山匪们骑马举着刀,刀刃上染了血光,他们挥动刀柄,似乎是在炫耀。
马车原本就行得快,此时山匪渐渐逼近,车夫扬起鞭子,马仰头痛嘶一声,飞奔起来。
“咻——”
山匪中不知是谁横空扔了一把剑过来,幸好商老板闪躲及时,那从背后掷过来的剑直愣愣插在木箱上。
赵婳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只差半个身子,那剑就刺中她手臂了。
丁老三和她同乘一个板车上,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得他脸跟纸一样煞白。
“前面的商队,交钱不杀!留货不杀!”
山匪叫嚣着,在后面紧追不舍,此时商队中已经有几名会武功的举刀和他们搏斗,就连商老板也勒马在后面和他们打斗。
马车在黄土小道上颠簸,赵婳拔出木箱上的剑,从车板上一跃而下。
趁着混战,赵婳挥刀一把砍在其中一名山匪的马蹄上,干脆利落。
马儿哀吼,整个前身跪在地上,马身上的人尚未有足够的时间反应,一头栽在地上,面朝下方摔了个狗吃屎。
有人山匪见这边行事不妙,转身过来对付赵婳,赵婳抬手,刀背刚好挡住这人要砍下来的刀刃。
男女之间力量悬殊,赵婳在刺史府娇养着,力量自是不如蛮横的山匪。
僵持之下,那山匪面露喜色,花花心思好不掩饰地挂在脸上,赵婳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个抬腿踢在他裤.裆处,疼得他哭爹喊娘。
“女娃子,我对你刮目相看!”商老板跟人打斗中还不忘插.上一句。
刚踢走一人,这边又有人挥刀砍来,赵婳一个闪躲绕到那人后面,一脚踹在那人屁股蹲上,刀刃一挥正好砍中他腰背上。
山匪领头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手下的人能被个女子打成这样,气急败坏道:“他娘的,给老子砍了这女的!”
矛头顿时指向赵婳。
一颗心瞬间提上来,赵婳抢了山匪一匹马,将刀插在腰间翻身而上。
她方才蹲身在地上抓了一把细土,待上马坐稳后往山匪那边使劲一抛,天公作美,恰好有风吹过,细土全吹进山匪眼中。
商老板见此情景忽地想起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打开后尽数撒向山匪。
白色的石灰在空中弥漫,山匪们的视线被完全挡住。
赵婳等人趁着此次机会赶紧逃跑。
“光顾着打架了,保命的东西险些忘拿出来用,幸好及时。”商老板讪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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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赵·踢人小能手·婳 请求出战。
第10章 干事业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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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赵婳一行人总算是平安逃了出来,商队损失了一箱茶叶,两名护卫受伤。
他们一刻也不敢停,进县城后驾着马车连夜赶路。
丁老三似乎是被吓住了,整个人精神恍惚。
天蒙蒙亮,他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一样,望向赵婳,干涩的嗓子连说话都是沙哑的,问道:“赵姑娘,你去京城所为何事?”
赵婳愣了愣,甜妞靠在她身旁睡得正香,她实在琢磨不透丁老三此时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此前丁老三对她防备有加,现如今却主动与她搭话。
为防止吵醒甜妞,赵婳压低声音,道:“京城里我也没熟人,随处逛逛。”
“赵姑娘,这段时间对你有所防范,请见谅,”丁老三看了眼熟睡的女儿,道:“从你对甜妞可以看出,你是个好人。”
赵婳对别人的恭维心中早就没了波澜,便静静等着丁老三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真,只听他继续道:“我想求赵姑娘答应一件事情。”
赵婳眉角一动,“丁大哥请说,若不是难为情的事情,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非答应不可。
“昨夜的情形姑娘也见到了,此行去京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意外,我想请姑娘帮我暂时保管一吊铜钱。”丁老三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吊铜钱。
原来,他一路护着的东西就是这?
一吊数量不明的铜钱。
赵婳挂念着的谜团终于解开。
只见丁老三把绳子解开,摸了十枚铜钱串在一起,将剩下的又小心翼翼揣回怀中。
他递了过来,赵婳没有收,反而追问道:“这铜钱有何特别之处?不明不白帮忙,不是我的作风。”
丁老三面色犹豫,因为这一吊铜钱,他在渝州就被人追杀,倘若他将事情真相尽数告知,恐怕会给面前的姑娘招来杀身之祸,就跟现在一样,东躲西藏生怕就被渝州那边派出来追杀他的人发现。
去京城,渝州出发便可直达,他费力绕道益州,为的就是躲掉那伙人的追踪。
晨光熹微,丁老三环顾四周,同行的商贩赶马的赶马,窝在板车上补眠的补眠,根本无人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纠结片刻,他压低嗓音,直白道:“赵姑娘,这吊铜钱关乎虞国安危,风险极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一路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从我身上抢回这一吊钱,置我于死地。我不知到京城后是否还有人想夺我性命,若是我出了意外,姑娘手中还有十枚,但只要将它们交到皇上手中,就有希望铲除那些歹人的诡计,免百姓遭受战火。”
赵婳眸色渐深,紧紧盯着丁老三手上的那一小串铜钱,“你的意思是渝州有官员生了异心?想要造反?”
丁老三“嘘”了一声,低声道:“切莫议论。”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赵婳疑惑,小声追问道。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丁老三肯定回她,“等我把证据交到官府手中,再跟姑娘细说。姑娘与我素不相识,那群人不会拿你怎么样,便也不会让姑娘无端卷入这危险中。”
赵婳约莫是猜到他口中所说的“那群人”指的是谁。
“我理解。”赵婳二话不说收下那串铜钱,“不过你想好到京城去找谁了么?京兆尹?”
丁老三摇头,“我常年在渝州,哪里知道京城中哪些官是好官、哪些是尸位素餐的人。如此重要的物证,我不敢轻易交予他人。等到了京城问问城中百姓,他们比咱们外乡人清楚。”
赵婳不禁高看他几分,最初以为他是个畏手畏脚的鼠辈,没想到竟是个心思敏捷的热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