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大批赈灾粮不知去向,太后通过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洪联络江西昌王构陷越敬泽,将自己的军。
然后,便是——
谢尘的笔端顿住片刻,才落下戚白歌三个字。
他原本流畅的思路顿时陷入停滞,仿佛瞬间跌入一片泥泞危险的沼泽,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却只能无力的眼看自己越陷越深。
谢尘注视着纸上一连串信息后突然出现的名字,烦躁的将那张纸揉碎丢进脚边的纸篓里。
他啜了一口冷茶,闭目定了定神,打算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可是目光落到笔架旁的小陶人身上时,思路再一次被打断。
他的目光被粘在小陶人的脸上,脑海中却不自觉回想起青纱帐中小姑娘又甜又粘的哀求声,白皙的脸颊蕴着粉色,眼尾也带着嫣红,就连受不住时溢出音调都惑人心弦。
谢尘忽的将笔扔下,心绪烦乱的不行,难得对自己起了气恼之意,竟连重新梳理遍局势都难以做到。
刚想站起身开窗透透风冷静一下,门却被扣响。
“三爷,老夫人派人过来了,说是夫人发了急症着急请大夫。”
李滨的声音隔着门响起,谢尘略皱了皱眉道:“让她进来说。”
很快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就带着墨香进了屋。
谢尘的视线扫过墨香,语气平静无波的问了一句:“夫人又怎么了?”
李滨眼皮忍不住一跳,三爷这个“又”字用的呦,真是扎心。
墨香不敢抬头去看谢尘的脸,只能低着脑袋小心道:“回三爷的话,夫人刚刚突发急症晕过去了,怎么也叫不醒,还需尽快请个大夫来看看。”
“急症?”
谢尘轻声重复了一遍,忽然嘴角轻轻勾了勾,语气却是寒凉讽刺:“性子还是这么急,这么多年还没半分长进还真是不易。“
墨香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她总觉得三爷这话里明摆着就是知道她家夫人是因什么发了急症了。
谢尘随手扔出一块金属铭牌给李滨,“派人去寻个大夫吧,我可不想这时候还得赶着办场丧事。”
李滨接过铭牌,一边带着墨香往外走,一边在心中感叹自家三爷这嘴是越来越毒了。
这一晚,因着戚白玉突如此来的急症,许多人都没有睡着。
但这其中却不包括白歌。
白歌这一夜睡得格外的沉,许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耗费心力,也或许是她身体被折腾的厉害,反正在简单填饱肚子之后,总感觉疲惫不堪的她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快晌午时分。
许是小招觉得她这些日子不好过,便一直没叫醒她,任由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白歌被小招侍候着简单洗漱一番,又喝了一碗苦的要命的补气汤药,才坐到桌前用午饭。
正吃着,边听小招犹犹豫豫的道:“姑娘,我刚刚去厨房的时候听说大姑娘昨晚上发了急症,连夜请大夫上门了。”
白歌挟菜的手顿了下,有些疑惑道:“前日不是已经请太医看过了么,怎么竟是病得更重了?”
小招摇摇头,她也不太清楚,不过是听下人们说起来才知道的。
白歌一边心中思量,一边慢慢吃完了饭,在屋里枯坐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戚白玉。
不管自己和戚白玉的关系实际上有多少恩怨,明面上自己也是因着戚白玉才住在这谢府的,她病的重自己不去探望,不管是在谢府的主子们还是下人们看来,心里都会泛嘀咕的。
白歌唤来小招,简单拾掇了发髻,赶着太阳还未落山,换了身衣裳便往玉漱院行去。
玉漱院。
空气中的药味比前两日更浓了,白歌一进去便被这味道呛的想吐,她这两天也在喝太医开的药,闻着便能想起来那药汤苦涩恶心的味道来。
院子里的丫鬟见了她,行礼问候了两句,便将白歌引入屋内。
白歌走进去,见云香正在服侍着戚白玉喝药,半坐起来的戚白玉脸色看着比前日她见到的还要难看许多,脸色蜡黄里透着淡淡的青。
戚白玉见了她,似是被汤药呛到了一般,忽然别过头去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白歌被她这般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捞起旁边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递过去。
戚白玉仍旧咳个不停,似乎是下一刻就要咳出血来。
云香赶紧接过白歌递来的水杯,要往戚白玉唇边送,却被戚白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挥开了。
好一会儿,她喘匀气看向白歌,虚弱的笑了一下:“我这身子着实不太好,没吓着妹妹吧。”
白歌看着她抿了抿唇,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大姐姐怎么忽然一下病得这么重了,大夫怎么说?”
戚白玉刚想说话,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旁云香帮她拍着后背,替她回答道:“大夫说夫人前些日子受了凉,又思虑过度,寒气侵体排不出才会这样的。”
白歌皱眉听着,心里觉得戚白玉这身体底子确是差了些,难怪与谢尘成婚数年也没要上子嗣。
戚白玉止住咳嗽,换了换,柔柔笑道:“妹妹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吧,这谢府冷清的很,我也没有旁的亲人,有你在这陪陪我,多少能让我有些安慰。”
白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戚白玉让云香去书架上随便取一本佛经来,让白歌念给她打发时间。
白歌接过云香手中的经书一看,竟是佛教经典《百喻经》,主要都是些传扬佛教精神的故事。
她也没推辞,便从中随意选了一篇念了起来。
白歌念的第一篇故事,便是《杀商主祀天喻》。
故事讲的是有一群商人想要到大海寻宝,便找了一位领路人带路,可中途路过一座天祠,需要活人祭祀才能通过,商人们商量后便将领路的向导祭祀给了天神,可却发现向导死后再也辨不清方向,最后全部穷困死尽。
白歌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一点江南特有的甜软腔调,可在戚白玉听来,却是心中发凉背生寒意,她也不知白歌是不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有意挑了这样一个喻指恩将仇报的故事来念给自己听。
念完一个故事,书页翻过的“沙沙”声响起,白歌又开始念起了下一个,这次是《宝箧镜喻》。
大概讲的从前有一个很穷的人,欠了很多的债,无力偿还,只得逃走。一日,他逃到了荒凉的田野里,看见一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宝贝,但有一面镜子盖在上面。正当他想取那些珍宝时,却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得缩回了手。
戚白玉闭着眼睛,声音钻入耳中却令她更加不安,不断思考着白歌讲这个故事的目的。
她是讽刺自己心中有鬼,所有才会见到她吓得不断咳嗽,如惊弓之鸟吗?
接下来,白歌又念了《驼瓮俱失喻》、《入海取沉香喻》、《债半钱喻》
躺在床上的戚白玉却觉得浑身难受,白歌念得每一个故事她都觉得像是可以喻指什么,在隐晦的讽刺着自己。
没多时,她的额头上就沁出了汗珠来。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哪不舒服。”
白歌放下书,见戚白玉脸色越发难看,唇色也透着青,忍不住问道。
戚白玉强笑了道:“没事儿,就是这病症闹得头疼,我躺着一会儿就好了,你接着念吧。”
白歌蹙了蹙眉,也没说什么,又翻开一篇故事念了起来。
夕阳渐落,屋里顿时昏暗下来,下人们掌了灯,便退了下去。
白歌念了好一会儿的佛经,也觉得有些累了,正准备和戚白玉告辞回去,便听见门外丫鬟进来道:“夫人,三爷来看您了。”
戚白玉怔了一下,瞬间眼眸亮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惊喜,刚要说话却瞥了坐在床边的白歌一眼。
白歌也不想同时面对这夫妻两个,那场面肯定让她无比难堪,又不想现在出去和谢尘撞个正着,便只好放下书道:“我有些累了,能否借姐姐的碧纱橱休息会儿。”
谢尘好不容易来看自己一次,戚白玉也不想让白歌杵在边上碍眼,自然欣然同意。
白歌起身穿过屏风后面的栏杆罩,进了里侧的碧纱橱中,估计谢尘也不会待太久,毕竟这会儿天色已晚,戚白玉又是个病人,自然是要早点休息的。
她前脚刚进去,紧接着下人们问安的声音便齐齐响起。
门外走进来的男人似乎是刚刚从吏部回来,尚未来得及换下的一袭朱红色的官袍,胸前象征着品阶的孔雀纹样精致繁复。
他身姿高挑瘦削,肩宽腿长,极白的肤色让他即使着朱红色也并未显得俗气,反倒多出几许威严尊贵,这制式的官服也能叫他穿出格外出众的风仪来,
戚白玉痴痴的望着谢尘走进来,自成婚后她再未见谢尘穿过这样鲜艳的红色,谢尘刻意冷淡她,因此两人便是同住谢府也见得很少,见也多是在谢老夫人那,或是年节时分,谢尘穿着官服的时候她是从来见不到的。
她一颗心再次跳的极快,仿佛回到了靖安三十年那场琼林宴上,十七岁的少年探花郎着一身绯色朝服坐于众人中央,俊美清冷的似九天仙人,无比耀眼,让十六岁的戚白玉一见倾心,便是倾尽所有也要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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