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观风和月舒也一路嬉笑地朝外走,她想跟上她们,可阻隔着她们的那道沉重的大门却如何也打不来。
再一转瞬,周围刺骨的寒冷和钻心的疼痛攀上她全身,她看着自己浑身是血,手上一动却传来沉重的铁链子撞击的声响。
阴暗的牢狱中突然燃起熊熊大火,她被呛地只能一个劲咳嗽,沁出的泪花挂在眼角,火却越烧越大。
一抬头,看见李昀和谢菱双双站在门外,他们狰狞的笑容令自己不寒而栗,她拼命拍打着门,发出阵阵振聋发聩的声响,身后的蔓延火光即将将她整个人吞噬。
“咳咳……”季梵被一阵刺鼻的浓烟呛醒,他睡眠浅,半梦半醒间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直冲心口,呛得他坐起来猛地咳嗽了几声。
清醒时却见房里黑烟弥漫,窗外火光如昼。
他心中猛然一沉,翻身迅速下床开门来到房外。
只见隔壁已是火光肆虐,火苗熯天炽地随风狂舞,他不管不顾地冲到门前撞着门。
施微终于也被浓烟呛醒,她头上冷汗涔涔,坐起来大声喘气,可刚睁开眼,如同梦中那般的熊熊烈火将包围着她,她瞬间清醒只能慌乱呼救:“救命啊……咳咳……救命。”
她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力气,刚下床就双脚一软跌落在地,床边被烧着的木架铺天盖地朝她倾倒下来。
第十八章
▍我又该对不起你了
施微极力站起身躲过了即将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木架。
周围卷起的层层强烈火光和焦灼的热浪把她围在中间寸步难行,她用尽全身力气伸手勾到了床头的白瓷茶壶,冰凉的茶水被尽数往身上浇去。
“施微!”
她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叫自己,声音穿过熊熊燃烧的门,传入自己耳中。
紧着着一阵急促的撞门声响起,施微摇着意识昏沉的头,下意识喊了句:“季乘溪……我在这……”
驿站里所有的伙计小吏都被这冲天的火光惊醒,看着突然起了火,众人吓得大惊失色,一个接着一个去井里接水救火。
“不好了,走水了,快救火……”
‘啪嗒’一声,门闩终于被撞落,那扇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门应声倒落,顿时浓烟滚滚。
所幸中间还有条并未被烧及落脚的地,季梵即刻冲进去,明烈的火光使他有点目眩,热浪阵阵向他袭来,他心头一紧,在一片狼藉中急切地寻找她。
听到门被撞到的巨响,施微终于舒了一口气,微弱的声音道:“我在……我在这呢。”
他寻着声音奔至床铺后方,看见施微无力地捧着一个空茶壶,浑身湿透,蜷缩在墙角处。
季梵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如释重负,疾步奔至她身边,打横抱起地上的人就往外走。
好在外面的人已经提了水上来救火,被火焰包围的房中被水扑开了一条道路。
直至天光微亮,火势才终于被扑灭,驿馆众人只因这场来势汹汹的火个个人心惶惶。
“回大人,这位郎君乃是中了和零香,此香吸入会使人浑身无力,虚弱乏困。”驿馆的大夫正在为施微把脉。
此物他有耳闻,和零香用作药内是一味安神良药。若是单拿出将其点燃吸入,便会短时间使人无力乏困。
“她何时能醒?”季梵看着床上的人安静的睡颜,深邃的眸子久久未曾从她身上离去。
大夫继续躬身道:“中了此香者并不需用药,长则三个时辰,短则一个时辰便可完全清醒。”
季梵抬手示意他下去。
大夫走到门口他这才发觉周濂还跪在那边,周濂昨日得罪了这两位京中大员,内心后怕一晚上辗转难眠。
生怕这两人回京一句话自己乌纱帽就不保,晚上特意吩咐下面的人一定好生招待两位大人。
没曾想竟有人在这个时候纵火,差点生出事端,他急的就差没自己往火场钻了,此刻头也不敢抬地跪在地上。
“周濂。”
他赶忙拜下:“下……下官在。”
“把你们驿馆所有人叫过来,给本官好生查,仔细查,到底是谁胆子这般大敢纵火生事。”
“是,下官一定查出是如此何人胆大妄为。”周濂连忙退了下去。
想着昨日还为自己解围,他本以为季梵不同顾津,是个没架子好相与的,谁知今日居然为了个扈从如此动怒。
周濂也不敢多看,心中只暗道季大人同他的扈从真是主仆情深啊。
此刻已窗外天光乍现,季梵坐在床前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不知为何一想到她身处危险就只想奋不顾身冲进去,回想到那一瞬间看见她蜷缩在墙角时心中突然一阵悲恸,从火场里把她抱出时,周围烈火欲焚身,他却满眼都看着怀中人的脸。
想到昨夜和她换了房间,季梵突然一丝愧疚涌上心头,万幸她没有事。
床上之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倏然翕动了一下,施微终于茫然张开眼,欲裂的疼痛涌上全身,看着床前微眯的人,她难受地动了动嘴,“季梵……起来了。”
季梵被这细微的轻唤声惊醒,刚睁眼就看见那双熟悉的杏眼盯着自己,他此刻沉郁眉眼终于化开了愁绪,一丝欣喜攀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侥幸,还有看到眼前人安然无恙的忻悦。
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适吗”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季梵就伸手去扶她。
施微觉得比刚醒过来好多了,头不再似方才那般昏昏沉沉,全身的疼痛感也渐渐消散。
“好多了,是你把我抱出来的?”施微笑着问。
她还记得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着季梵冒着大火抱着自己往外走,他神情毅然,周遭一切仿佛都不顾。
季梵看着她又是往常那般嬉皮笑脸,也似乎真的没事了,“不然呢?谁还会不要命了进去救你?”
“那你呢?你不要命了?”施微虽然是笑着问出这句话,但脑海中又浮现当时危机的场景,看着他义无反顾地,还是有点后怕。
季梵移开眼神,不自在地看向窗外。
许久,他低声道:“对不起,都怪我。”
施微知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昨夜临时换了间房,倒让她阴差阳错陷身危机之中。
如此好心办坏事,但人又不是神仙,如何能猜到暗中之人想做什么呢?
“你对不起我什么?”施微眼中微涩地看着他道:“你舍命救我,若是你有什么事,我又该……”
我又该对不起你了。
她已经负了他一世,这一世只想让他好好的。
施微又想到她昏睡时做的噩梦,她太害怕了,怕得都没有勇气提出来,只能强压下那些怪诞令她恐惧的梦。
言语换到另一件事上,“我那是怎么了,突然全身无力,躺在床上就重重的睡了过去,毫无意识火是如何烧起来的。”
“你是否有问到什么气味?”季梵看着她依旧有些虚荣苍白的脸道:“你中了和零香。”
施微眼神微微震惊,在脑海中反复回想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突然黯淡的杏眼一亮,“我说呢,那股花香是怎么来的,原来是和零香。
你离开不久我就躺下了,原本还在想顾津的事。突然闻到一股花香气息,过后我便意识全无睡了过去。”
和零香气息多有与各种花香极为相似。若是当时不慎吸入,也未必会让人起疑。
这下昨晚顾津那百思不得其解的举措倒是有解释了。
“这个老贼。”施微咬牙切齿,自己险些丧命火场,全是拜他所赐,“我非扒了他的皮。”
顾津深夜突然敲响原本季梵的房门,打着谈案子这种蹩脚的借口,当时如何想都不解此举到底是为何意,现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后,两人都猜到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故意来我房前走一遭,实则应该是确定那间房里到底是不是我。”季梵思索道。
比较驿馆人多眼杂,若是下错了手,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能一举成事固然是好。
施微顺着他的话道:“不过纵火的应该不是他。”
他一京中二品大员,若是亲自动手,被人无意瞧见,难免横生事端。
且和零香多乃用作军中药物里,京中各大药铺早已禁止贩卖此药,他乃朝中文官如何能得到和零香。
再者李昀要他潜藏身份,也必不可能给他和零香让他亲自动手。
正处于僵局之时,外面突然一阵轰动。
“我出去看看。”季梵对她道,用眼神安抚她好好歇着。
他一出去便看见周濂打头领着几个小吏抬过来一具被火烧焦的尸体。
那几个小吏纷纷皱着眉发出不适的反应,周濂当即出言训斥了几句,那些人才强忍着不适把尸体抬到正院。
周濂看见季梵出来,当即躬身道:“大人,此人乃是在马厩喂马的伙计姜原,下官命他们清理烧毁的房梁,便在房后的空地上发现了死了的姜原。”
又是纵火又是死人,熹微晨光下整个驿馆却都笼罩在一层阴沉中,人人都愁容满面。
施微早就按耐不住外面的轰动,披上衣走了出来,刚一出去一具焦黑的尸体映入眼帘,她不由得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站在季梵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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