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不同寻常了。
施晚意仍然用那复杂的眼神看姜屿。
她这双眼,太灼人。
姜屿有一瞬甚至想要避开,但有些事情,不能避,有些话,不能不说,“二娘,你与我在一起,日后必然要面临许多这般的风险。”
他一顿,似是艰难道:“我……往常逼得紧,但今日我想你重新选一次,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你会怕那样的将来吗?”
姜屿目光灼灼,像是忐忑地等着她的答案。
方既清和施春浓,以及被解救的朝臣和家眷们也都看着他们二人。
“你确定?”
施晚意故意雀跃地说,“那你回去就跟长辈们说,婚事取消?”
姜屿:“……”
神情中露出一丝委屈,轻轻瞪视施晚意。
就知道他肯定是以退为进,不可能真的放手。
施晚意嘴角上扬。
姜屿瞧见她嘴角的笑,也收起故作的姿态,忍不住屈指,指节轻敲她的额头,“哪来这般多的坏心眼儿。”
施晚意扒拉开姜屿的手,仰头望他,笑容渐深,也不管旁边儿许多人,道:“那我与你坦诚,我没怕。”
姜屿眸中柔软下来。
而施晚意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心中震动、鼓胀无比。
“你不知道,那一刻,哪怕你的箭射过来,我也相信,箭头一定不是对准我。”
所以她没躲。
姜屿很喜欢她,施晚意也很喜欢他。
说爱有些肤浅,虽然他们本来就这么肤浅,先是第一眼惊艳于对方带给彼此的感觉,其后又沉溺在和对方相处的舒服、刺激中。
但这一切,总是差一点儿什么,不够明晰,不够深刻,不够……什么,他们自己也都不知道。
在这之前,施晚意也没想过,她竟然如此信任姜屿。
姜屿那样毫不犹豫地射箭,问她害不害怕,却不问她怪不怪他这样做……应该也是相信吧,相信她的选择,相信她是能够和他并肩的。
两人再对视,忘却周遭的同时,又有对彼此完全的接纳。
他们的契合是从身到心的。
这样的情绪,奇妙至极。
姜屿想,他应该抱住她。
施晚意想,我应该抱抱他。
于是,施晚意扑向姜屿,姜屿张开手臂,两人的动作同时发生。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两人无所顾忌地拥抱在一起。
未婚夫妻情不自禁,怎么算逾矩呢。
第92章
这一夜,京城百姓躲在家中抖抖瑟瑟,满城无眠。
他们才拥有和平将将十年,全都恐慌惧怕会再堕入战乱的痛苦之中。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直到凌晨,外头才归于平静。
第二日天亮,百姓们试探着走出家门,街上早已被收拾干净,就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不止如此,张灯结彩依旧,太后的寿诞庆典也照常进行。
白日,朱雀大街上有游街表演。
表演开始之前,启帝和施太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皇城墙上,与民同贺。
百姓们摩肩擦踵地挤到皇城前,看到陛下和太后的身影,别的不知,也知道京城平安无事,自然欢欣鼓舞。
百姓当然在乎谁当皇帝,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前朝的苦吃多了,启帝入主京城后,不大兴土木,不骄奢淫逸,不压榨百姓,如此明君,百姓们甚至虔诚地祈祷,启帝能够真的万岁万万岁。
有惊无险,幸中之幸。
而各国使臣也都知晓昨夜发生的叛乱,利益所使,他们也不介意浑水摸鱼,可大邺迅速平息叛乱,并且将京城恢复如初,使臣便安分地照常参与游街表演。
各国都为太后寿诞准备的祝贺表演。
启帝和施太后以及一些位高的朝臣、使臣一同在城墙上观看完表演,转而又回到宫中。
是夜,启帝率众臣重登城楼,赏满月星辰,烟花璀璨,大邺欣欣向荣之象。
也是当晚,宫中夜宴,启帝命太监宴中宣旨,称姜屿和施晚意是“天作之合”。
有帝王之言,两人的婚事便是美事一桩。
他们的事儿已经传了许久,早不如乍一开始知道的时候稀奇不已。
不过有些宫乱时的乱七八糟地流言传出,民间传来传去,依旧有诋毁的,可也较之前多了几分传奇色彩。
太后寿诞后,各国使臣要和大邺通商邦交,签订诸多协议之后,才陆陆续续地离京回国。
魏元丰跟突厥有勾结,这次叛乱,突厥在其中不知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总归不是好玩意儿。
然而突厥强横,如今大邺的实力无法与其对抗,且两国若有冲突,必然再生战火,于大邺休养生息不利。
是以,大邺对乱党雷厉风行,对突厥只能暂且息事宁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日后再瞧。
而宫乱那夜,施家抽出手便去接走了陆姝和陆一钊,施晚意第二日回去见到两个孩子,但忙忙乱乱的,直到寿诞后才好好坐下来说说话。
陆姝小嘴儿叭叭地,全都是对姨母的崇拜。
就连陆一钊听她说这些,眼睛都带着些晶亮。
不止他们,那一晚之后,无论是直观见过施春浓,还是听闻些许的人,提及施春浓都带着些热切。
但她到底有些累到,身体不适,便待在府里养胎,没有在最热闹的时候出来。
施晚意很骄傲,也欣喜于世人对施春浓印象的转变。
女子娇俏也好,贤惠也罢,就是粗鲁又何妨,本就不该是旁人期待要求下的同一个模子。
至于施春浓待在内宅里,是否可惜,她本人不去计较这些,遵从本心、肆意自我地活着,旁人也不能置喙。
施晚意自己,也未尝没有变化。
婚事定下来后,施晚意一直都没有如何上心,但经了这一遭,她发现对姜屿的信任超出寻常,出于有来有往,便适当地开始过问婚事筹备。
她不叛逆,也没打算拐带姜屿彻底分府别居,便在和姜屿的通信中对两人成婚后要住的院子“指手画脚”起来。
一切以住的舒服为标准。
姜屿都随她,甚至乐于她“霸道”地添置她的东西,十分期待女主人将来入住。
陆姝对于她的态度改变,同样很是欣慰。
抽条的小姑娘煞有介事地跟不靠谱的亲娘谈话:“你早该这般,不能仗着姜大人待你好,便不将人放在心上。”
施晚意:“……”
她怎么没发现,陆姝还有老妈子属性?
陆姝还在唠叨:“你虽然家世不错,人也不坏,但是有两个拖油瓶,嫁过去绝对不能任性。”
“……”施晚意皱眉,“谁跟你说的‘拖油瓶’?”
陆姝心里其实还别扭,但她故作不在乎地摆手,大咧咧地说:“这本就是事实,姨母说了,当姜家少夫人的拖油瓶,走出去别人心里如何想,面上都得让我三分,不丢人。”
施晚意抽抽嘴角,而后颇有底气地说:“姜家少夫人有什么了不得的,你是施晚意的女儿,施春浓的外甥女,还不够得意吗?”
她的语气,可比施春浓说得还要不谦虚。
但陆姝认真想了想,点头,“我是姨母的外甥女,确实很骄傲。”
施晚意指指自己,她呢?
陆姝故意扭开脸,忽视她。
施晚意“啧”了一声,行吧,孩子越长大主意越正,尊重。
但是“拖油瓶”这个名头,施晚意不乐意陆姝自个儿背上,之后到成婚前的这些日子,便将自个儿过成了个大号拖油瓶,母嫌女厌那种。
陆姝太嫌弃她,就暂时忽略了她要出嫁,直到成婚前几日,才又想起闷闷不乐。
施晚意这个准新娘没有婚前恐惧,甚至越临近婚期,越摩拳擦掌,要正大光明染指姜屿,吃到口中了,怎么不快乐?
可陆姝有情绪了,她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便控制着嘴角的笑,成婚前一日问陆姝要不要一起睡。
她就算会回来住,成婚的头一个月肯定是见不到的,陆姝也不再别扭,爬上了母亲的床榻,躺在她身边儿。
施晚意跟她并排躺着,用自己比量了一下,不高兴地嘀咕:“你长高了?”
陆姝白眼,“幼稚。”
施晚意滚远点儿,不跟她挨着,更幼稚。
陆姝撇撇嘴,眼睛余光在昏黄的烛光中一下一下地瞄向她,许久之后,缓缓蹭过去,额头贴着她的背。
施晚意没回头,声音依旧很明朗,欠欠儿地问她:“舍不得了吧?承认吧。”
陆姝没承认,只惆怅地小声说:“你这么讨人嫌,姜大人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施晚意回手便照着她屁股拍了一巴掌,“我人美心善,温柔小意。”
陆姝:“……您可真说得出口。”
施晚意翻身,腿搭在陆姝身上,手也搂着她,姿势毫不温情。
陆姝也没挣扎,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母女俩抱着,谁都没再出声,不知何时睡着的。
第二日,施晚意醒过来时,身边没有陆姝的身影,但是多了一支漂亮的金钗。
谁送的,不用想。
施晚意拿起金钗摩挲片刻,梳妆时,让喜娘为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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