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肯,是你不该做这种糊涂事。”顾云慕敛起笑容,喝了口茶又道:“你娇惯些无妨,但那个外室又没惹你,你为何要跟人家过不去,还使那般阴招毁人清白,换做是我,也得跟你二哥一样。”
“哼!”顾香君撒开他的手,气鼓鼓坐到旁边海棠方椅上。“你怎知她没惹我。”
顾云慕一听,登时来了兴致,弯腰凑过去笑嘻嘻问:“她怎么惹你了?”
顾香君便把崔远爱慕邵明姮的事说出来,委屈巴巴道:“我从京城跑来徐州,就是为了崔远,他却被一个小狐狸精勾的魂不守舍,他是昏了头还是盲了眼,邵明姮都是二哥外室了,他还死心塌地。
大哥你说,是不是邵明姮行为不检,若她没有蓄意勾搭,崔远焉能被蛊惑?”
顾云慕摩挲着下颌,眼皮一挑,看见顾云庭走进来。
顾香君立时噤声,却还在抽抽噎噎哭个不停。
“你是怎么回事,瞧瞧把三娘打的。”顾云慕瞥了眼顾香君的左手,叠起腿来往后靠着椅背。
顾云庭却没答他,反问道:“大哥一进门就把那两个男人杀了?”
罗袖方才回禀,说顾云慕径直去了后院,拿刀活劈了两人,恰好云轻和兰叶经过,看见满地鲜血横流,吓得面如土灰,腿都软了。
秦翀和关山将那尸体拖去乱葬岗扔了。
“你们读书人做事不够狠绝,这种人留着便是祸害,与你那小外室名声不好。”
“大哥是为了三娘才灭口的吧。”
顾云庭不与他虚与委蛇,径直点破,“等以后三娘议亲,若传出去她此等恶劣行径,怕是没有高门显贵肯接纳。”
顾云慕笑:“少扯这些没用的,难道你那小外室就清白了?她可是从那俩男人手底下走过,你就能肯定她没被睡。”
顾香君心虚的低下头,偷偷打量顾云庭反应。
顾云庭面无表情,语气淡然:“她自然是清白的。”
顾云慕一惊,忽然拍桌大笑起来:“维璟,看来你还真是喜欢她啊,挺好挺好。”
此事便这么了结。
西院奴仆整理行装,进进出出。
顾香君憋屈的快要炸了,瞪着通红的眼睛质问顾云慕。
“大哥,你便不管了吗?真的要撵我回去?”
“本来你就不该来徐州,现下死心了吧,崔远不喜欢你,那是他没福气,往后爹娘自然会给你挑更好的,哪里用的着你自己捉婿,国公府的嫡姑娘,别自降身价。”
“我乐意!”顾香君气哭了,趴在桌上一通乱捶,“我就是喜欢崔远,我就要崔远。”
顾云慕捏了捏额头,拍她肩膀:“好了别闹了,我抽了一支队伍护送你回京城,你若真喜欢他也无妨,改日我写信回去,叫父亲多多提携,将他调回去便可。”
“真的?”顾香君惊愕的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终于挂上笑,“还是大哥好。”
“你二哥房里一直没人,爹娘急的不行,都觉得他是被高宛宁弄魔怔了,是不是那里出了毛病,得亏这个小外室,解了燃眉之急,你可不许给他捣乱。”
顾云慕招呼下人将箱匣抬出西院,魁梧的身子在后面投落巍峨黑影,顾香君撇嘴。
“天底下跟高宛宁长得像的又不只邵明姮一个,静柔不...”
“闭嘴!”顾云慕面容立时沉肃,“二郎的婚事爹娘早有主意,你跟高娘子来往紧密,我们从未多说什么,但你要清楚,你二哥的婚事容不得你胡乱插手。”
“爹娘给二哥挑的哪家?”
“总之不是昌平伯府。”
立在墙角后的高静柔紧紧攥住帕子,浑身冰冷。
......
“郎君,我帮你收拾床铺。”长荣挽起袖子进门,走向屋内架子床,书案边的人忽然腾的站起来,“不必。”
长荣诧异的回过头,指了指架子床,“这两日日头好,正好抱出去晒晒。”
“你先出去,等会儿再进来。”顾云庭默了瞬,吩咐。
架子床内侧的枕头下,有一方雪白绸缎,他阔步走去,弯腰拿起绸缎,虽折叠着,可边角处依稀可见点点猩红。
那夜的狂乱乍然浮现,他暗了眸色,走到雕花柜门前,将缎子放在贴身衣物下压着。
顾云庭料理完徐州事宜,便又要启程赶往楚州一带,此番他将秦翀留下,负责护卫邵明姮的安全,秦翀起初不肯,道他保护郎君,让长荣伺候小娘子,长荣又说要赶车,两人争执了半天,最终秦翀抱着手臂闷闷应声。
“罗袖,你有话要说?”顾云庭没有抬头,面容清隽,眉目如月,手中的书籍卷起来,袖口挽上去半截。
罗袖思忖再三,还是没能忍住,“郎君,我看见高娘子临走前,给姮姑娘留了一封信。”
顾云庭掀开眼皮,神色凝结。
“为何现在才说。”
“我以为姮姑娘会告诉郎君,故而没有多嘴,然又怕高娘子所说之事于姮姑娘有害,我怕她告诉姮姑娘昌平伯府宛宁姑娘和郎君的事....”
“不妨事。”顾云庭复又低头,淡声说道:“知道也不妨事。”
“姮姑娘会伤心的。”罗袖惊讶地看着他,“没有小娘子愿意被当成替身,就算郎君待她再好也不成,她毕竟是邵刺史的千金,锦衣玉食养起来的。
邵家败落,她骨子里的傲气却没败落,姮姑娘瞧着温顺,实则许多事都藏在心里,她不说不是不委屈,而是知道委屈没用,全都咽了下去。”
罗袖被买进顾府前,家中遭了饥荒,上头两个姐姐早被卖掉,后来实在抗不下去,爹娘又将她卖给人牙子,她还有个妹妹,年岁与邵明姮差不多,每每看见邵明姮,总会想起小妹,或许小妹也被卖了,她已经太久没有回过家。
罗袖做奴婢的第一日,夜里也偷偷哭过,怕被主家嫌弃转卖出去,翌日又强颜欢笑继续伺候,好些心酸吃过,便知道怜惜旁人。
“我知道了。”顾云庭始终冷淡。
罗袖不好再多说下去,躬身退出房。
傍晚长荣在马厩添草料,冯妈妈特意炖的板栗香菇鸡汤,浓郁的香味飘满整个院子,连淘米的银珠都忍不住肚子咕咕直叫。
冯妈妈提前拆解了母鸡,将白肉撕成条与猪蹄放在砂锅添水熬煮,约莫一个时辰后取出置于瓷煲中,端着去到凌阴冷藏。
长荣闻着味跑到厨房门口,倚墙而立,“冯妈妈,这么热的天,要是能有碗鸡丝冷淘便是死也愿意了。”
“去去去!贪嘴还说的这般大义。”冯妈妈推他一把,去将木桶从井里提出来,回头慈笑着说道,“鸡丝冷淘没有,但是待会儿有鲜嫩鸡肉冻,味道更好。”
“明儿我们启程,可就好些日子吃不到冯妈妈做的饭了。”长荣叹了口气,哀怨说道。
冯妈妈坐下来歇息,抬手擦去额头汗珠,问:“咱们院里还有谁跟着一块儿?姮姑娘去不去?”
“都是大老爷们,连云轻姐姐都不能跟去。”
云轻侍奉汤药,只这段日子以来天气炎热,顾云庭并不怎么咳嗽,她便遵医嘱将药停了,冯妈妈偶尔会做药膳,调理滋补,顾云庭的身子日渐起色,不像冬日那般病秧秧的。
临睡前,顾云庭另外收拾了几本奇闻怪志,抬头看向外屋,罗汉榻已经熄了灯。
本想询问高静柔留信内容,顾云庭想了想,作罢。
她若是想找自己帮忙,必会主动开口,若不想,问也是白问。
何况即便她真的开口,顾云庭也不一定能为她解答,或许只是因为雨夜他需要排解,而恰好邵小娘子在,且允他发泄。至于是不是因为与宛宁相似的脸,他分不清,他只知道在那样的氛围和时间里,他循着本能与邵小娘子发生了关系。
邵明姮呼吸很轻,黑发垫在身下,面庞如美玉一般。
顾云庭伸手,尚未触到,她却忽然翻了个身,朝内侧睡去。
无名之火涌来,他拂袖回到内屋,他本就没有必要同她解释。
是不是替身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她必须依附与他才能获得安宁,是他给她可栖息之所,她没甚好抱怨的。
......
楚州不如徐州热闹繁华,尤其是经历逆王叛乱之后,楚州由朝廷派兵重新整顿,如今驻守的将军与陈国公相识,亦受过顾家提拔。
顾云庭虽是以寻医的名头走访江浙,仍引起不少人猜忌防备。
白日与王将军见过面,夜里便有不少官员到驿馆送邀帖,接连三日,顾云庭才接下邀约,傍晚换了身清雅的长衫,携关山和长荣赴宴。
楚州县丞进士出身,因朝中没有人脉一直郁郁不得志,起初还张罗打点,现下已经安于现状,甚至是自暴自弃。
他置办宴席,从乐坊请来六名歌舞伎,丝竹管弦从早上响到傍晚,待顾云庭来到府上,甚至还未走进庭院,便能闻到空气里的酒糟味。
无功无过,神仙生活。
这就是县丞张平洲的余生追求,若不是有人提早打过招呼,便是陈国公之子又如何,他也不屑攀交,横竖不会扶风直上了。
“顾大人,这是下官自己酿的米酒,甘醇可口,不醉人的,你小酌几杯可解忧愁。”他捋着胡须,快到天命之年,凡事皆如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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