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亭看着她,抚了下她鬓角的碎发,说着:“楚楚,我们该回上京了,还有一月就要除夕,现在出发,路上你若是想在哪里待上几日,正好还有空余时间。”
楚楚瞧着他的神色,缓了缓心神,应了声,“好,我等下回去就让他们收拾物件——何时出发?”
他眸光微暗,“我先跟你说发生了何事,你来决定何时出发。”
楚楚感觉到了危机,收了笑意认真听他说着。
“先前我在临安派去武宁县寻金秀儿的人回来了,他们寻了好些日子,才发现金秀儿当初被你的人刚送回武宁,就又被人带走了。”
“带走她的人,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我猜想,皇后是发现了你母妃与裴远的事,才会寻到金秀儿将她带去上京。”
楚楚慌了神。
母后与母妃向来不合,若是能发现母妃的隐晦事她自是不会放过,她缓了缓心神,对他说:“谢晚亭,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不对,你若是留在锦州还有事要处理,我可以自己先回去的,你不用陪着我。”
她知道,谢晚亭会陪着她,可她不想耽搁他的事。
谢晚亭揽住她,以让她的慌乱可以平复:“楚楚,锦州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交给宁序就行,只是,你想好回到上京后要如何做了吗,你母妃与裴远之事是事实,皇后既然能寻到金秀儿,这些年你母妃与裴远一直有来往书信,而且你母妃前些年还经常回临安,陛下若因此治罪,你要如何做?”
他在为她理清头绪。
她抬眸看着他,低声说:“我不知道,我相信母妃自从嫁给父皇后,虽是与裴远舅舅有书信来往,却是没有任何私情的,我只是想陪在母妃身边。”
所以,她信母妃与裴远后来没有私情,她信,信自己是父皇的女儿。
所以,那日秋嬷嬷与她说了那些话后,她才会没有留谢晚亭继续在她房中。
男人应着她,“明日一早回上京。”
“楚楚,我还要去见一下锦州知府,你先回木棉街,我忙完去找你。”
“嗯,好。”
——
她来锦州城时带了两只箱笼,收拾回去的物品时愣是三只箱笼都没装下,她立在屋内,瞧着白苏紫芍忙活个没完,却没瞧见秋嬷嬷,她四下瞧了眼,问:“秋嬷嬷呢,她去哪了?”
白苏一边往箱笼里放着东西一边随口说着,“嬷嬷说她来锦州还未去街上走一走,适才出去了。”
楚楚应了声,眸中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多想。
白苏紫芍两人合力要将一只箱笼合拢锁上,却是怎么也合不上,偏偏公主还不让再去置买只箱笼,只能硬挤了。
云裳在一旁瞧的费心,直接走上前,只是拍了一掌,那箱笼瞬时合上了,惊得白苏紫芍都佩服的瞧着她。
楚楚在一旁轻笑,“云裳,日后回到上京,你教她们两个练练武。”
云裳见她眉眼含笑,打趣着她,“公主,我教你,你练不练?”
楚楚下意识摇头,“我不练,我学学骑射就好了。”
云裳凑到她跟前,痞痞的跟个男人般与她说着,“公主,你这身子骨太弱了,大人是习武之人,战场上勇猛着呢,这床笫……定也一样,你得练练,不然哪受得住。”
楚楚被她打趣的脸色泛红,伸手就要去打她,可她的拳头落在云裳身上就跟棉花团一样,“你——你一个女子家,怎么说这些话,你这模样像个色痞子。”
她说完,轻叹了声,还不是两个人亲昵被她瞧见了。
从前被兰卿芳菲问着时,她倒可以坦然胡诌,如今,她和谢晚亭当真心意相通,亲昵过后反倒越发觉得羞了。
云裳被她的模样逗得乐个不停,小公主羞起来生了气的模样也这么惹人,难怪大人这种冷情寡欲的人那日都把持不住呢。
说来,那日也怪她,她瞧见了大人和公主亲热也就算了,偏偏要去跟秋嬷嬷提了一嘴,这秋嬷嬷常年在宫里待着的人也这么没眼力见,她把门给合上了,她还去敲门,也不知跟公主耳语了什么,愣是坏了大人的好事。
人家夫妻行房,有何不可?
“公主,我错了,你可别跟大人说,不然我要挨骂的。”
云裳说完才反应过来,这种话公主要如何与大人说?不过床榻上倒也没什么话不可言语的。
楚楚轻哼了声,接着云裳的话说下去:“你若再敢这样,我就让你家大人骂你。”
她去跟谢晚亭告状。
不过,她倒是想不出谢晚亭会如何骂人,云裳他们常说怕被他骂,可谢晚亭说他从未骂过他们,也不知谁说的话是真,谁又扯谎来着。
“公主,那日我真不是有意坏了你们的事的,实在是——”
楚楚叹息,气恼的瞧着她,“云裳,你还说。”
那日,她和谢晚亭在一起时,说什么话都不觉着羞,现在被云裳扯出来说,白苏紫芍也都在,她恼云裳恼的不行。
她正气着,突然院中传来声男子粗犷的嗓音,喊着:“云裳,出来,我与你说句话。”
不用猜也知道,除了宁序这般喊她,也没其他人了。
云裳直接坐在桌子旁,向外睨了眼,“真是个狗皮膏药。”
楚楚得意的瞧着她,颇有幸灾乐祸之意,“让你在这打趣我,让你不舒服的人来了吧。”
楚楚很为宁序和云裳可惜,宁序生的相貌并不丑陋,现在又是辽东总兵,只可惜他是个好色的喜欢找乐子,她看的出来,宁序是真喜欢云裳,给云裳许诺说只要云裳愿意嫁他,他可以不再找女人。
可云裳对他的态度似乎没变化。
“云裳,你喜欢秦杨?”
她随意问着,惊得云裳咳了好几咳,这小公主每次都能话到点子上,让她能呛死,“公主,你别乱说。”
楚楚笑出了声,她适才瞧见了什么,她自己都不敢信,云裳竟是脸红了,还露出了娇羞的神色,果真被她猜对了,云裳真的喜欢秦杨。
其实,她早就瞧出来了,云裳有事没事就爱找秦杨饮酒,若不是对秦杨有意,她怎么不找七陌饮酒呢?
“公主,我和宁序、秦杨都是跟着大人在刀剑里出生入死过的,宁序他若真有难,我自是不顾性命去救他,可跟他在一起,那不行,这厮当着我的面都对其他女子搂搂抱抱亲亲热热的,我若跟他在一起了,日后想起来还不得恶心的想吐。”
楚楚有些不可置信,“那,这宁序还挺不知道收敛的。”
“可不是,那日他还……”云裳把话打住了,她可不想给公主找恶心,想起那日宁序盯着公主的眼神她就想把他的眼给剜了。
她没说完,楚楚也没问,极有义气的同云裳说着,“你在屋里好生待着,我去将他赶走。”
云裳本想一口回绝,可想起宁序现在瞧都不敢瞧公主,她也就放了心,“公主,你去吧,告诉他,让他对我死了心吧。”
楚楚思忖片刻,行出屋内,果真,宁序见到是她出来了,急忙垂头瞧地,声音温和的说着,“公主。”
她直言道:“云裳让我与你说她有喜欢的人,你对她死了心吧。”
宁序听到此话,心中不满,下意识抬头,又急忙将目光瞥向别处,“公主,你让云裳出来,你们明日就要回上京了,大人留我在这里还有要事处理,我不能跟着你们回去,我要见她一面。”
宁序话说的很有诚意,楚楚不禁软了心,可还是没答应他,“可她不想见你。”
“公主,您就帮帮我,我就想见她一面。”
宁序卖起了可怜,楚楚轻叹了声,转身回了屋。
这种事,她还真是掺和不了。
不过,宁序每次见到她,就跟她是个老妖婆能杀了他一样,不是垂着头就是目光看向别处,不用想她也知道,定是谢晚亭的事。
云裳出了屋,去见了宁序。
不过片刻,就回来了,楚楚瞧着云裳,似是很伤感,想是宁序与她说了感人肺腑的情话。
翌日一早,便上了路回上京,与来锦州时不同,谢晚亭直接上了她的马车,楚楚倚靠在金丝软枕上老神在在的瞧着他,打趣起这个男人:“谢晚亭,你倒是主动,直接将白苏紫芍给赶走了。”
她想起来锦州时,怀秉哥哥与她说,前面马车上的某人想来她这里却不敢来,不禁咯咯的笑出了声。
谁会信战场上厮杀的倭贼闻风丧胆的人会不敢去女子的车厢。
谢晚亭见她这副模样,故作冷厉:“笑什么?这一路路途遥远,我自是要陪着你。”
楚楚手中端着一小碟七彩软糖,一粒粒的嚼着,往他面前凑了凑,“很香甜,你也吃。”
他回她:“我不爱吃这些。”
她将手中的小碟子放下,又从一旁的食盒里端出一盘糯米团子放在小几上,“我让秋嬷嬷做的,你吃吧。”
谢晚亭往她身旁瞧了眼,那里还有两个食盒,这一路上自不会饿着她。
他瞧着她,“你是猜到了我会上你的马车,还是就算我不来这里你也会让人去唤我来?”
楚楚口中嚼着的七彩软糖停了瞬,她可不想告诉他,她本就打算着让云裳喊他来她马车上的,她突然轻‘讶’了声,“谢晚亭,我黏着牙了,这糖太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