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等她搬去了言景院去住,让外祖母闲暇时去她那里,想见谢晚亭还不容易?
——
观月院里,盛怀秉拍打着脑袋从屋内行出,声音暗哑的问着:“可是永阳来了?我在屋里睡得香呢,就听见你们在院中说话。”
谢晚亭瞧了他一眼,淡声说着:“醒了。”
盛怀秉冲他嗤笑了声,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口饮了,“诶,首辅大人,你让七陌寻这小院不会是早就知道这对门是永阳的院子吧。”
谢晚亭饮了口茶,回他:“七陌寻的此处,你应去问他。”
七陌正巧从小蟹胡同进来听到盛怀秉的话,他嬉笑道:“世子,您这可就冤枉我们家主子了,这处小院是我瞧着景好,里面一应布置又雅致,就给找来了。”
“谁成想对面这户人家是公主呢。”
盛怀秉满眼质疑的点了点头,“你说是这样就是吧。”
说到底还不是首辅大人讲究,人家鸿福客栈可是全临安城最豪华的,他们住的又是上房,他还不满意。
盛怀秉问:“此次石亭山后发现的炼药之人可就是左冲口中所提大梵寺的线索?只是灵山寺那个假冒的住持死的时候说出大梵寺三字,跟这些炼制毒药之人又有何关联呢?”
盛怀秉说完,瞧向七陌,“可从那些人嘴里审出来东西了?”
七陌上前轻笑,“我来就是跟主子和世子说此事的,所抓二十人挨个审问,只有三个骨头硬的不肯开口,剩下的都吐出了话,每人所说虽不完全相同,大致意思还是一致的。”
“他们就是前段时间潜入灵山寺里谋害皇后娘娘之人,因着他们帮主与皇后娘娘有仇,才会行此事,那地道也是早些年他们挖通的。”
盛怀秉又饮了杯茶水,昨日醉酒醉的嗓子肿痛,他轻声说着,“那这就都可以说通了,不就是个有仇报仇的简单事?”
他虽如此说,却还是将疑问抛给了谢晚亭,首辅大人能亲自来跑一趟,事情定没有那么简单。
谢晚亭瞧了眼被风吹落的叶片,眉头微蹙,淡声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此来临安,行程早已被人掌握,如此轻易就查到了灵山寺之事,石亭山发现的不过是欲盖弥彰的假象。”
“既是如此,我们到庆阳时那些人还敢去买卖良家女,想必也是巧了,正好让咱们碰上阿娟。”
盛怀秉放下手中杯盏,继续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将买卖良家女之事掩盖,所以秦杨去了他们会合处时那些山匪全被杀了。”
“对他们痛下杀手,也是因着他们将买卖良家女之事泄露出去了。”
谢晚亭颔首,说:“左冲吐出了‘大梵寺’三字,让他背后之人大怒,可见大梵寺里不止有皇后被刺杀一事的真相,还有其他隐晦事,他们想用炼毒之事掩盖,买卖良家女在各地常有,而他们却如此大动干戈想要掩饰。”
他说完,又对盛怀秉说:“等下你去见林毅山,与他言明此事,多留意他的神色。”
盛怀秉清了清嗓子,起身说道:“我这就去,忙完还可以去找永阳说会话。”
谢晚亭瞥了他一眼,看向七陌,吩咐道:“让人继续盯着大梵寺。”
“是,主子。”
——
翌日,七陌给楚楚送去了《天关诡术》,她刚拿在手里还未翻上几页,芳菲和兰卿一人手中提着个食盒,另一人手中提着秋蟹行进竹青院,白苏在院中没忍住说着:“兰卿小姐,这蟹要抓你手了。”
楚楚听的声音探头从窗牖处往外瞧,兰卿手中提着麻绳,下面缀着十来只五花大绑的螃蟹,瞧着个个都顶肥,果真,秋蟹最有吃头。
昨日,她让白苏送去观月院的秋蟹可没这么肥。
兰卿将手中麻绳递给白苏,说:“你家公主爱净,挂一旁去。”
白苏试探着接了过来,只怕那爪子乱伸的蟹将她手给抓了,还是紫芍又从她手中拿过来,挂在了小厨房里。
兰卿以为紫芍要去将它们给蒸了,急忙喊着:“紫芍,不能蒸,先放着。”
楚楚立在雕花木门前,不解的瞧着,说:“蟹得吃鲜,正好我馋了,蒸了吧。”
兰卿与芳菲互相递了个眼神,眉眼含笑的瞧着她,芳菲打趣她道,“这秋蟹极为肥美,可不是给你准备的,是拿给那位首辅妹夫尝鲜的。”
楚楚听明白了,这两个人今日提着食盒拎着秋蟹是来让她带她们去见谢晚亭的,她突然明白了谢双音的感受,谢双音与她说从前上京里的小姐们可都是隔三差五去侯府对她好生关怀一番的。
可那些人打着觊觎谢晚亭的心思,眼前这两位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冲她们轻哼了声,说:“两年未见,表姐不心疼我倒还打趣起我来了。”
兰卿可不是她随意一句话能糊弄过去的,“前几日我们提起他,你也不说他就在临安,对我们两个你还瞒着掖着?”
芳菲向来与兰卿心思相近,她也打趣道,“楚楚,让我们看一眼他还能害羞不成?又不会少块肉。”
兰卿紧接上芳菲的话,“楚楚,走,我们一起去见见他,正好有秋蟹,这食盒里还有府上刚做好的饭菜,别凉了。”
楚楚:……
“去……可以,但是两位好姐姐,咱们去我的言景院,不能说是故意去瞧他的,也别……别盯着人家看。”
芳菲平日里倒是温婉端庄,可只要与兰卿在一块,她就变了性子,一人嫌羞两人胆大的,从前在街上遇上温润如玉的公子没少盯着人家瞧,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没有。
二人自是满心欢喜的应下了。
行至言景院时已至酉时,好巧不巧,楚楚让白苏去请谢晚亭来吃蟹,谢晚亭不在观月院里,她心中暗自庆幸,说:“表姐,这螃蟹蒸了吧,我们三人也可饮酒赏景食蟹的。”
兰卿失望的叹了声气,“这首辅大人的面还真是难见。”
白苏笑着将秋蟹拿去厨房清洗了番就给蒸上了。
三人在院中紫檀木桌前坐了有一刻钟,兰卿因着是面朝着院门处,瞧见对面有人进了院子,瞧着那身影颀长俊秀,气质如松如竹,想来就是她们要见的妹夫了,她站起身来,笑声说着,“楚楚,你瞧,那人是不是你夫君?”
楚楚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嗐,还真是谢晚亭,他倒也是有口福,白苏刚说过蟹蒸好了,他这就回来了。
她垂眸应了声,只好又让白苏去请了。
谢晚亭踱步而来时,芳菲与兰卿早就没在紫檀木桌边上坐着了,一个坐在木秋千上,一个坐在云榻前的木梯处,楚楚依然坐在桌边。
兰卿与芳菲温婉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谢晚亭淡然应了声,目光瞧向楚楚,问她:“七陌给你送的书可看得懂?”
楚楚给他添了杯茶,轻声说着,“我翻了几页,看得懂。”
芳菲瞧了眼兰卿,兰卿瞧了眼芳菲,这妹夫眼中还真是只有楚楚一人,就应了她们一声,当她们是摆设吗?
那她们就好生瞧瞧他。
适才在门外只瞧见了背影,实在想象不出那般身影前生的是张什么面容,果真,这世上有人生的是她们怎么想都想象不到的俊朗,这男人不止生的天质自然,身上那股子矜贵自傲的气质当真是绝无仅有,兰卿瞧的入了迷,魂不守舍的低声呢喃着,“楚楚这是拜了哪位神仙,能嫁得如此郎君?”
芳菲听见了,不知谢晚亭与楚楚有没有听见,她急忙起身去扯了下兰卿的衣袖,“别乱说话,楚楚还用去拜神仙吗,她本来就是尊贵的公主,与首辅大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
兰卿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是,你说的对,这种男人就得是咱们自己人的。”她说着,好似眼前男人是她的夫君一般兴奋着。
白苏端来了蒸好的蟹,食盒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此时夜色渐暗,海风微凉,院内灯罩里的烛火早已点燃,散下一片暖光,楚楚瞧着谢晚亭,说:“这是我两位表姐挑的秋蟹,极为肥美,你尝尝。”
芳菲温婉一笑,说:“若是首辅大人喜欢吃,明日再给您送来些。”
兰卿也说着,“首辅大人不喜欢吃也没关系,临安城里美味多着呢,送些其他的来也行。”
楚楚给她们两个递了个眼神,她早在来的路上就跟她们说过了,谢晚亭可不是能让她们当作妹夫调笑的,他是首辅大人,上京里的小姐们谁敢这样跟他说话?
可她们二人毕竟从小就生活在临安,舅舅又是临安知府,又有外祖在,自来都是别人畏着她们,哪有她们畏着别人的时候?
自来在临安她们就是最大。
可,谢晚亭不是应该冷着个脸让她们知难而退,不寒而栗的吗,他怎么还听着了?
见她们依旧与谢晚亭说着,楚楚埋头自顾自的吃面前的蟹,因着吃的认真,芳菲与兰卿的好些话愣是没听进去,心思只在蟹上了。
过了有一刻钟,盛怀秉走进来,瞧着他们几人,笑声道,“有秋蟹吃,竟是不喊我?”
楚楚应着,“怀秉哥哥,你适才不是不在,我可是让白苏去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