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来往宫中的达官显贵本就数量众多, 皇兄在这个时候戒严,就不怕乱了人心?”
独孤诚眉头一凝, 推开侍卫:“不成,我得面见皇兄。”
“十殿下!”明斟雪慌忙拦住他:“殿下且慢,您若不在, 臣女又当如何自处。”
“这倒也对, 把小姐一个人留在偌大的皇宫,是有些不合适。”独孤诚咬了咬牙槽, 一拍掌, 吩咐道:“替本王往这位小姐的亲眷府上传个话, 报个平安, 让他们尽快备上马车入宫……”
“陛下有令, 搜查各宫宫眷,任何人不许阻拦!”
威严的低喝声自宫墙外响起。一墙之隔,禁军匆忙行进的脚步声听得明斟雪一颗心吊到嗓子眼。
“皇兄究竟要搜捕什么人啊,搞出这么大一番阵仗。”
独孤诚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亲随的肩:“就依着本王的话,你速去宫外走上一趟。女儿家最需悉心护着,这宫内没了车马可供使用,总不能让人家小姐徒步走出宫外罢?”
“属下遵令。”
明斟雪如释重负,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殿下的恩德,臣女谨记在心。”她望向独孤诚,言语中别有意味:“日后殿下若有需要,臣女定会竭力辅佐。”
“欸,小事小事,不足挂齿。本王富贵闲人一个,又不缺金银,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需要?”独孤诚笑得坦荡,满是少年郎的蓬勃朝气。
明斟雪敛眸一笑,正欲再探探他的口风时,殿外忽的传来一阵宦官长诺的声音:
“陛下驾到——”
明斟雪似是被堵住了口舌,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她匆忙朝独孤诚拜了一礼:“请十殿下恕罪,臣女胆小怯懦,不敢直视天威,恳请十殿下允臣女暂且避退。”
独孤诚负手踱着步子一步一步凑近明斟雪,缓缓垂下眼眸打量着她。
“你怕皇兄?”他的声音忽的低了下来,带有审讯的意味。
明斟雪蓦地屏住了呼吸,害怕方才的话语被独孤诚察觉出异样。
脑中飞快盘算着该以怎样合适的借口去搪塞独孤诚。
独孤诚的目光越压越重,他在刻意效仿他的皇兄。
明斟雪被那道有些微相似的目光压得心头一紧,攥紧的手心出了冷汗。
“我,我……”
“哈哈!巧了不是?本王对皇兄也甚是畏惧!”独孤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个孩童般击掌称是。
胸口积压的郁结瞬间散了,明斟雪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她苦笑了声:“既如此,臣女便先寻个僻静处待着,待到陛下走后,臣女再来寻十殿下。”
“去吧去吧,殿后有空置的厢房,小姐暂去歇着罢。”
他正正衣冠,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本王这便去面见皇兄……”
倒底还是个孩子心性,难怪斗不过独孤凛,明斟雪在心里轻叹了声。
好在十殿下本性不坏,若是强行扶持他上位,再以良臣辅佐,将来或能成为一代贤明的君主也未可知。
如果给这座江山换个主人,她是不是便能逃脱被豢养在禁庭中郁郁而终的命运,明氏也不会遭受不白之冤,挽救满门倾覆的结局?
明斟雪应了声正要退下,忽闻前路传来嘈杂的人语与脚步声。
“陛下,您不能这样直闯长秋宫搜查太后的寝殿。”
“您往后苑来,这不是巧了,十殿下就在后苑呢,陛下可要见上一面?”
独孤凛这么快便赶来了?!
看来还是走漏了风声。
不过听着话中的意思,独孤凛只是例行公事来走一遍长秋宫,似乎并不知晓她找上了独孤诚。
那便还有一线机会。
眼下想要藏去后殿未免有些迟了,明斟雪迅速扫一圈周遭环境,这长秋宫里植株低矮,实在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处。
视线一低,落在一旁被荷叶遮得严密的湖面。
明斟雪来不及多想,捏住口鼻纵身一跃——
“你做什么!”独孤诚猛然瞪大了双眼。
“请殿下替臣女遮掩。”明斟雪浮出水面,朝独孤诚投去求助的目光,而后再度没入湖中。
“你可真是…得了,本王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比本王还要胆小的人。”
独孤诚苦恼地撑着下颌,朝湖中叮嘱了句:“那你注意安全啊,实在憋不住气了便浮出水面,本王尽快将皇兄搪塞过去。”
他这厢甫一整理好情绪,御驾便逼近后苑。
“皇兄!皇兄!我在这里!”独孤诚高呼着朝帝王奔去。
独孤凛抬起黑眸,目光沉沉盯着他。
“皇兄回宫后,臣弟可是连您一面都没见着,怎的皇兄今日突然有了兴致,想起臣弟来了?”
他扯着帝王的广袖朝外走,意欲引着独孤凛离开后苑,让明斟雪尽早浮出水面。
“臣弟前些时日还念叨着呢,可巧皇兄便来了……”
眼看着圣驾即将离开后苑,帝王蓦地脚步一顿,侧身冷声命令道:“藏风,这处也不能放过,将后苑搜个干净。”
独孤诚脸上白了一白,嘴角微微抽搐:“搜?搜什么呀?”
“无事。”帝王眉目阴鸷,并不愿多说。
独孤诚惶恐地吞咽了下口水,偷偷朝湖面投去担忧的目光。
这帮暗卫若是再搜上几盏茶的功夫,只怕湖下那位姑娘能生生憋死。
“你在看什么?”帝王敏锐察觉到独孤诚不安的情绪,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湖面。
“啊没,没什么。”独孤诚胡乱搪塞道,“臣弟没见过世面,就是被皇兄您这副阵仗给惊到了。”
“敢问皇兄,倒底是怎样厉害的刺客,惊动了您亲自走这一趟啊?”独孤诚在心底无声为湖下的姑娘叫苦连连。
帝王幽眸微眯,冰冷沉郁的目光自少年郎的面上审慎扫过。
“你知道些什么。”他突然出手钳住独孤诚的胳膊,逼问道:“说,她现下藏身何处!”
独孤诚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摇着头否认:“皇兄您在说什么,臣弟听不懂。”
独孤凛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透着危险的锋芒。
视线一转,他松开了独孤诚,抬靴朝湖畔步步倾轧而去。
独孤诚吓得魂都快飞了,慌忙去拦他:“皇兄您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心虚了?”独孤凛冷冷扫了他一眼,鼻间斥出轻蔑的声音。
“别挡路,十弟,这事你不该沾手。”
帝王抬掌覆上独孤诚瘦削的肩膀,掌下用力一握,便将人自视野中除了去。
独孤诚陡然一个激灵,这时才堪堪猜到,皇兄要抓的,该不会正是那位姑娘罢……
他捂着肩头,替藏身湖下的姑娘捏了把汗。
“陛下,属下已将周遭搜了个干净,并未寻到明姑娘。”藏风抱拳复命,低着头不敢直视帝王尖锐逼人的目光。
“地上的都找遍了,那,水里呢?可有遗漏?”
独孤凛屈起一膝,半蹲在湖畔静静打量着湖里的动静。
“这……”藏风面露惊异。
“明姑娘总不能藏身湖中罢?”藏风不敢相信。
“说不准,”帝王眸光一沉,冷嘲道:“明斟雪此人,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他抬指拨开荷叶,命令道:“搜。”
“是。”藏风召集暗卫,预备下水。
湖面忽的漾开一圈圈水纹,明斟雪实在忍不住,猛地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息着呼吸:“等等!不用你们抓,我自己出来!”
“呵。”独孤凛薄唇紧抿成冰冷的弧度,幽眸仅存的一点理智瞬间被愠怒与疯狂烧得干干净净。
“明斟雪,你远比孤想象的要有能耐。”
“给孤出来!”帝王俨然震怒。
明斟雪舒展开双臂,正欲浮上岸,蓦地被他这一阵暴喝乱了心绪,突然腿腹一痛。
不好,小腿抽筋了。
腿部一阵痉挛,明斟雪疼得贝齿将唇瓣咬出了血丝,奋力挣扎了下,逐渐朝湖中沉没。
独孤凛眼看着她整个人即将没入水中,顿时怒从心起,急喝道:“你不要命了!宁愿一死也不想回到孤身边!”
“救我!”明斟雪拼命朝岸边伸出手,声音带着哭腔:“我的腿动不了了。”
“斟儿!”
独孤凛这才意识到情况之危及,眸中沉郁的怒气登时消散,来不及多想,直接跃入水中去抓她的手。
“陛下!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人!”
岸上一众宫人侍卫接二连三入水,独孤凛抱着少女被泡得冰冷的身躯紧紧箍在胸前,厉喝道:“都给孤让开。”
明斟雪呛了几口湖水,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帘疲乏,顺势便想阖上眼眸睡觉。
独孤凛误以为她昏了过去,慌忙掐着她的面颊,伸指捅入喉中逼她将湖水吐出来,低声祈求道:
“斟儿别睡…不要睡过去好不好…孤错了,孤不该对你那么凶……”
明斟雪被他捅地七荤八素,贝齿发狠一咬,直接在帝王修长的指节上结结实实咬出几道血印。
“手拿开!”她下意识去推开他,将毫不设防的独孤凛推了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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