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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与杀猪刀 (团子来袭)


  谢征漫无目转悠到了镇外那片沿河的松林里,地上覆着一尺来厚的积雪,河水源于高低起伏的地势,水流湍急,河面上昨夜刚凝上的一层薄冰已碎裂开来,只听得半山的泉水叮咚声。
  他在缓坡处就着积雪躺了下来,一条胳膊枕到脑后看着远处隐约可见个轮廓的临安镇发呆。
  崇州战场上被设计命悬一线他没慌过,侥幸捡回一条命,被死士追出百里余地他也没惧过。坠崖被江水带到蓟州,他从江岸边上醒来,忍着满身的刀剑伤和风寒高热去寻村落,晕倒在野地里,被那女子捡了回去。
  那时,他谋划的也不过是如何稳住西北大局,再一步步向着魏氏父子复仇。
  是什么时候开始舍不得离去的?
  那小小的屋宅里,总是吵吵闹闹,烟火气十足。他见过太多被苦难压弯的脊梁,但那女子,纵使天塌下来了,也会挺直瘦弱的脊背去扛。
  或许……只是太久没有人那样纯粹地对他好过了?
  喝药时的陈皮糖、新年的红封……一抹嘲弄的笑爬上谢征嘴角,有一瞬他想到了“摇尾乞怜”四字。
  她大概就是太好心,哪怕那日被救的不是他,换做任何一个人,她也会那般尽心尽力照顾,买糖,包新年红封……
  因为他可怜,所以她对他好,并非是对他有什么情意。
  他那句跟着他,委实也成了个笑话。
  骄傲了半生的人,并不太愿意承认这场笑话一般的挫败。
  天际,海东青一边盘旋着,一边唳叫,似在寻什么人。
  谢征这次迟迟没有吹哨,他微微偏过头,瞧见靠近河畔积雪化了大半的岸边,有一株嫩绿的草芽顶破积雪钻了出来,翠生生立在一片雪色之中。
  冰销泉脉动,雪尽草芽生。
  这是他当初写给她的新年对子。
  他看了一会儿,敛眸半坐起来,扯断那草芽,扔进湍急的水流中,静静看着河水卷着那草芽远去。
  乱了心扉,拔掉便是。
  天际盘旋的海东青终于也瞧见了他,俯冲下来时,谢征并未抬手接它,海东青落地站了一会儿,不见谢征取信,不由歪头看他,走近用鸟喙轻轻啄了啄他手背。
  谢征抬手替海东青顺了顺头顶的羽毛,视线仍落在远处的水流处,好一会儿才取下它脚上的信纸。
  一目三行看完,信纸在他指尖化作碎屑,他最后再望了一眼远处的临安镇,说:“走吧,是时候回去了。”
  -
  蓟州。
  一封从锦州来的急报送到了蓟州府衙,整个州府的官员看了,无不大惊。
  “北厥人果真攻打锦州了!”
  “还好武安侯并未身陨崇州,锦州有武安侯坐镇,想来北厥蛮子听到武安侯的名号,便闻风丧胆了!”
  坐在议事厅上方的贺敬元面沉如水,尚未出一言,又有侍卫在议事厅外禀报:“卢城告急!长信王麾下大将郭信厚领兵五万围了卢城!”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一众官员更是哗然。
  长信王世子带着一众死士假扮农人,挑唆清平县民造反的事才过去多久?
  若是清平县的暴.乱没被镇压下来,百姓们当真反了,卢城又是蓟州同崇州接壤的第一道军事重防,后边挨着的就是清平县,届时卢城当真是腹背受敌。
  一名官员大骂道:“反贼这分明是早有预谋!锦州告急,武安侯屯于徽州的重兵必会调去锦州,根本无力再拖反贼!反贼是要借此时机,侵吞西北之地!”
  一名武将道:“眼下之急,是反贼已兵临卢城,咱们得怎么守住蓟州。”
  卢城一失,蓟州就没了屏障。
  一片吵嚷声中,贺敬元道:“郭信厚是员老将,善用兵法,卢城我亲自前去坐镇。”
  “大人,万万不可!卢城眼下凶险,反贼五万大军压境,卢城只有两万兵力,您若有什么闪失,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贺敬元在一片不可声中,抬手示意底下官员不必再多言,他道:“我去凶险,卢城守城的将士们便不凶险了?我去了,反贼忌惮于我,卢城反倒没那般凶险,尔等也能有足够时间再向民间征兵。”
  议事一结束,便有骑兵带着征兵令一路纵马奔向各地郡县。
  -
  临安镇。
  樊长玉因为谢征的孟浪,生了一下午的闷气。
  她翻开桌上的书,想看看书分散注意力,瞧见上面密密麻麻批注的小字,一口气又堵在了心头,上不来,也下不去。
  这书上的批注,都是他那些日子熬夜写上去的。
  怒气慢慢消下去后,想到他说的他可能会死在仇人手上,樊长玉心底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直说要走,是因为背负了大仇吗?
  她走出房门,路过堂屋时,见自己给他备的那一堆东西都还在桌上放着,和离书也在,两张都只落了她的名字,他并未签章,心下不由更复杂了些。
  长宁和俞宝儿跟着巷子里的孩子一起出去玩去了,还没回来。
  樊长玉走到南屋房门口,踌躇片刻,还是敲响了门。
  里边没人应声。
  樊长玉抿了抿唇,又敲了两下,出声道:“言正,你在吗?”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片沉寂。
  樊长玉思及自己当时气急说了重话,言正可能不告而别,用力推开门,瞧见里边他自己的东西也什么都没带走,心才一下子落回了原处。
  那他大抵是出去散心了?
  樊长玉合上门,正打算回房,却听见巷子外一片吵嚷啼哭声和兵卒的叫骂声。
  “军爷!军爷!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娘俩吧……”
  “反贼就要攻打蓟州了,儿郎不上战场去,等着反贼打过来了血洗蓟州吗?”
  樊长玉心头一跳,打开院门往外瞧去,就见披甲执锐的官兵直接挨家挨户闯进去抓男丁。
  坐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便是康婆子。
  她抱着自己儿子不撒手,却还是敌不过几个身强力壮官兵的力气,他儿子被官兵押走。
  康婆子哭嚎道:“儿啊,你莫怕,我这就去宋家找宋举人,让他去县令那里求个情,放你回来。”
  樊长玉一见这些官兵穿着的是蓟州府的兵服,便知求去县令跟前也没用,除非县令舍得放下身段去给负责征兵的官兵头子套个近乎,许些好处。
  她当即担心起言正来。
  一旦被抓去征兵,仗什么时候打完,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返乡,更多的是死战场上,连个埋尸骨的地方怕是都没有。
  在外边玩的孩子们见着这番动静,也不敢再淘气,各自往家跑。
  长宁带着俞宝儿跑到家门口,齐齐躲到了樊长玉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看着闯进巷子里的这些官兵。
  长宁紧张地仰起头问樊长玉:“阿姐,燕子家大哥被这些官兵抓走了,姐夫也会被他们抓走吗?”
  樊长玉心中也没底,这也是她头一回瞧见征兵。
  从前听赵大娘说,是可以用银子抵一个征兵的人头的,但这次瞧着好像不成。
  她把两个孩子往院子里赶,说:“你们先进屋里去。”
  她刚合上院门,就见巷子里的什长带着官兵到了自家院门口。
  本朝律法,民间都是以五户为伍,十户为什,征税、征兵都以这相邻的十户为单位,若有包庇者,十户连坐。
  什长面色讪讪的,对着官兵将樊长玉家中的情况如实相告:“这便是这家的户主了,姓樊,叫长玉,她招赘了一个夫婿。”
  官兵听说是招赘的,不由意外,一看只有樊长玉一人在外边,院门还闭得紧紧的,面上便已不太好看,喝道:“你夫婿呢?”
  樊长玉抿紧唇角,这种时候她若说她跟言正已经和离了,而屋里的和离书言正又还没按指印,无疑不是把其余九户人家往火坑里推。
  可若是让言正被带走,这于言正又是无妄之灾。
  樊长玉思索再三,如实道:“他不在家中。”
  那名官兵似乎已听惯了这套说辞,面色不善抬脚就要踹门,边上那个捧着文书的官兵约莫是识字的,已经在临安镇名册上找到了樊长玉的名册,忙叫住同伴:“慢着。”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名册,再瞧向樊长玉:“樊长玉是吧?”
  樊长玉不卑不亢道:“正是民女。”
  那名识字的官兵跟同伴道:“她夫婿已在征兵名册上了,想来是刚才在路上抓的那批人里就有她夫婿。”
  樊长玉心口狂跳,忙问:“我夫婿已经被带走了?军爷你当真没看错?”
  识字的官兵看了一眼名册道:“你夫婿不是叫言正?”
  听到这个名字时,樊长玉最后一丝希翼也没有了。
  她哑声道:“是我夫婿。”
  什长带着官兵继续去下一户敲门,樊长玉手脚发凉蹲坐在了院门口。
  以言正的功夫,他要走官兵是不可能拦下他的。
  他读了那么多书,还精通律法,是怕连累那九户乡邻,才甘愿被官兵押走的吧?
  樊长玉想到屋中桌上她备的那一堆东西,还有前不久二人的不欢而散,心口愈发闷闷的难受,不知是愧疚还是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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