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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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也端了个大汤砵从厨房走出来时,见了他起身后已洗漱好,便道:“起了啊?正好坐下开饭。”
她手中的汤砵一眼瞧去汤面红亮亮的,空气里都飘着股十分霸道的麻辣香味。
樊长玉发现他没用自己拿去的那条发带,倒也没说什么。
她是看他很爱干净,冬日里沐浴不方便,但他三天两头又会自己用热水擦身,发带也经常洗,有时候迟迟不干,他还会拿到火塘子旁烤,她才把买回来的那条发带拿给他换着用。
她又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哪能说不给他就真不给他!
这一砵装得太满,刚起锅又烫得厉害,樊长玉把汤砵放桌上后,忙用被烫到的手指捏了捏耳朵:“呼,好烫!”
小长宁凑过去:“宁娘给呼呼,呼呼就不烫了。”
樊长玉哭笑不得把手指递给胞妹,长宁鼓起腮帮子吹了好几口气才作罢。
樊长玉一抬头,就见谢征正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她抹了一把自己脸,发现脸上也没炭黑,不由问:“我脸上有东西?”
对方收回目光,只说:“没有。”
樊长玉狐疑瞅了他两眼,把碗筷摆过去:“尝尝这血旺!本来要现烫现吃味道才是最好的,不过今天来不及了。”
汤面最上边铺着一层浇过热油的花椒和干辣椒,底下码着切块的猪血、昨晚卤过的肥肠、猪肚和猪肺等下水,可惜家里没有发豆芽,最底下没铺上一层白胖脆嫩的豆芽。
樊长玉给胞妹碗里捞了一块猪血,小长宁辣得直吸气,吃完一块却还眼巴巴地看着汤砵:“还要!”
樊长玉又给她捞了两块。
谢征还是第一次瞧见这大杂烩似一锅羹汤,看这汤,似乎也不能喝,而且樊家没有用公筷的习惯。
平日里一些炒菜也就罢了,可以各夹一边,这一锅炖,几乎就没法下筷了。
他迟疑的时间里,樊长玉姐妹俩几乎已干完了半碗饭,樊长玉看他只吃饭不吃菜,困惑道:“你不吃辣?”
“……也不是。”
他终究是抛下了那点用膳上的洁癖,皱着眉头夹起了一块煮成暗红色的猪血。
入口第一感便是麻且辣,几乎不用嚼,稍微用力一抿,血旺就在唇齿间化开了,倒是出乎意料地好吃。
他陆陆续续又尝了里边的卤下水,先卤再煮,卤香跟麻辣完美结合起来,直叫人控制不住下筷的速度。
这顿饭吃完,谢征几乎已不记得自己在吃食上有洁癖了。
也确如樊长玉所说,身上很快就被辣出了汗,竟半点不觉外边的天气严寒。
他问:“这是本地特有的菜肴?”
樊长玉说,“算是吧,镇上溢香楼里的名菜,那位女掌柜会的菜式可多了!”
谢征只动了一瞬把这菜往军中推广的心思便放弃了,军中饭菜只管饱,做不到这般精细,再者番椒花椒这些调味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樊长玉收拾完碗筷,又把他房里的海东青拎到了火塘子旁,出门前不忘叮嘱他:“厨房里还有半叶猪肺,你晚些时候再切碎了喂给那只矛隼。”
她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道:“若是得闲,也试着驯驯?”
谢征懒洋洋扫过去的目光却有如凌迟:“……好。”
海东青在笼子里颤巍巍缩起了脖子,像一只巨型鹌鹑。
樊长玉便放心推着板车去了铺子里,今日雪大,这个时间点了,街上来往的行人都还没几个。
到了肉铺那条街,也是冷冷清清的。
樊长玉打开铺子门,又清理了檐下的积雪,这才发现她用砖头垒在外边的灶台叫人给砸了。
她当场给气乐了,她这铺子里才卖了几天卤肉生意?这么快就惹人眼红到要砸她东西了?
经历了樊大和赌坊的事,她在外边一向以凶悍泼辣出名,凶名有时候也有不少好处。
樊长玉当即把扫帚一扔,叉腰骂道:“那个鳖孙犊子砸了你姑奶奶的东西?有事不敢当面说只敢背地里干这些勾当,祖上是当王八的不成?”
她自幼习武,气沉丹田开骂,嗓门能贯穿整条街。
相邻几个铺子的屠户都没吱声,只有郭屠户被她目光扫到,立马嚷上了:“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给你砸的!”
樊长玉还真没怀疑他,因为郭屠户脸上除了幸灾乐祸,半点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
一旁的屠户娘子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坏了,长玉,你家这铺子先前关了一个月,是不是没交保护费?”
樊长玉还是头一回听说保护费这东西,疑惑道:“那是什么?”
屠户娘子叹了口气:“咱开门做生意,除了要按月给官府税钱,还得拿点钱孝敬管着这条街的混混头子。定是这些日子你铺子里生意大好,叫那些人听到了风声,要我说啊,他们一会儿八成还得过来。”
樊长玉心中有了谱,那些人昨晚砸了她门口的灶给她下马威,今天肯定还会来找她收保护费的。
她向屠户娘子道了谢,先把带来的鲜肉和卤肉摆案板上了,再往门后放了条长棍,一边卖肉一边等那些混混找过来。
辰时三刻,一群街痞才一路横冲直撞往肉市这边走来,气焰很是嚣张,沿途的人看到他们纷纷避让。
樊长玉在店里听到动静往外一瞧,
哟,老熟人!
第18章 恶霸本霸
日头高升,檐下的冰凌子往下滴着水珠。
七八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挥开挡路的走卒货郎,气势汹汹往樊长玉铺子这边走来,为首那人大方脸,蓄着短须,面相很是凶狠,不过走路时脚下一跛一跛的。
正是几次三番去樊长玉家中闹事的赌坊打手头子金爷。
“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胆肥儿的在这条街做生意,敢不给钱孝敬老……”
瞧见铺子门口抱臂站着的樊长玉时,金爷后半句直接没音儿了,跟在他身后几个被樊长玉毒打过的小喽啰也是齐齐变了脸色。
没瘸的那条腿也开始隐隐作痛。
这夫妻俩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今儿另一条腿不会也在这里被打折吧?
几个小喽啰不自觉地拖着条瘸腿往后退了半步。
临近几个铺子的屠户见他们人多势众,樊长玉又只是个女儿家,未免都替她捏了把汗,只有对街的郭屠户仍一脸幸灾乐祸。
金爷脸上艰难挤出了个谄媚的笑来:“樊……樊大姑娘?这铺子是您开的啊?”
围观众人瞧见这一幕,不免有些傻眼。
这走向……似乎不太对?
樊长玉顺手拿起了门后的棍子,一群街痞混混顿时面露惊恐,吓得齐齐往后退。
为首的金爷更是连连摆手:“误会!樊大姑娘,真是误会!我们要知道这铺子您开的,哪敢不敬?”
对面的郭屠户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下来了,似怎么也没想到这群街痞竟然这般怕樊长玉。
樊长玉冷眼看着金爷,手中长棍一指自家铺子前被砸的砖灶,“你们砸的?”
天寒地冻的,金爷脑门子却沁出一层冷汗来,他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连声道:“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们给您修好!给您修好!”
说着赶紧给身后几个小喽啰使了个眼色,小喽啰们看到樊长玉手中那根长棍就害怕,再也不想经历被打得吐饭渣的痛,战战兢兢上前搭灶。
樊长玉心下不免有了几分错愣,她原先以为这些人当真是来收保护费的,没想到还有这层内幕在里边。
她直接问金爷:“谁指使你们来我店里闹事的?”
“樊大姑娘,这……”金爷面露难色,他们拿钱给人做事,自然还是得嘴上把门的。
樊长玉手中长棍反手一抡,直指金爷咽喉,金爷都没反应过来,就见那棍子直取自己命门了,额角的冷汗顿时结成珠子往下掉,什么行业规矩也顾不得了,结结巴巴交代:“是……是正街王记卤味的掌柜。”
樊长玉微微皱眉,她跟王记掌柜素不相识,两家的铺子隔了几条街,谁也影响不到谁,她店里的卤味生意才做了几天,不至于让对方做到这地步。
她当即喝道:“胡说,我跟王记掌柜无冤无仇,他何故让你们来我砸我店?”
金爷连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昨日王记的伙计亲自拿着钱来找我们的。”
樊长玉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眼见几个小喽啰已用黏土把灶上的砖块重新砌好,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想着不管怎样生意还是不能耽搁,便收回了木棍。
金爷还没得及喘上口气,却又被樊长玉使唤起来了:“你,把火点上,把灶台先烘一烘,你们几个,去街口的井边给我打几桶水回来。”
她在店门口现场卤肉,店里自然是需要备水的,不过今早为了解决灶台被砸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去井边打水。
耽搁了小半天的功夫,眼下再自己一样一样地做这些怕是来不及,不如使唤这些耽搁了自己时间的现成劳动力。
几个小喽啰也没料到自己竟还有被人使唤的一天,愣在当场,被樊长玉眼风一扫,半点也不敢含糊,赶紧拿着水桶打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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