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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后我位极人臣 (花裀)


  这世道,没什么东西用钱摆不平;也没有那么多所谓的一心为民的好官。用不了多久,这位新县令的真面目就该暴露出来了,陈毛生心里阴恻恻地想。
  闻瑎又变回那种温温和和的表情,说出来的话让陈毛生无语了好一阵子:“陈巡检,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做了很多功课,想着到底要先请教谁最好。刚才在大堂上一看到你,我就觉得亲切,所以就下意识出口让你留下陪我聊聊了。”
  闻瑎又东问西问了一些问题,直到问到陈毛生哑口无言,但是这些琐碎又详细的问题又让陈毛生模糊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两人的谈话不过一刻钟就结束了。
  陈毛生几乎是在谈话结束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好似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击着他。这位闻大人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新手上路,所有东西都想问个清楚。
  真是受够了,他怎么感觉新来的县令是个傻子,刨根问底,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乌龟的屁股——规定。他又不是制定法律的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闻瑎注视着陈毛生的背影,干了十年的巡检,连大齐律都不慎清楚吗。
  陈毛生走出县衙大门的瞬间,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晦气地啐了一口,新春第一天,老子不仅没能一觉睡到自然醒,还得又像一条狗一样屁颠颠地满怀感恩地被别人使唤来事换去。
  离开宜新衙署后,他没有回家,而是毫不迟疑地直奔向陈家大宅。
  此时太阳已经比殷君馥赶路时更炙热明亮了,阳光射到身上有股暖意,他抖了抖肩上的积雪。
  他刚才所占位置的上方有一处枝丫不堪重压突然弯了腰,殷君馥不想发出太大动静,便没有躲开,这一团雪不偏不倚恰好把他砸了满怀。
  闻瑎踱步来到县衙内院,这里就是她以后的住处了。
  她正要推开房门,忽而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该出来了吧,其他人都走了。”
  殷君馥有些狼狈地拍掉衣服上的雪花,脸上罕见地带上了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羞涩,他轻抿了一下嘴,耳尖有些发红,不过几乎是瞬间就被面无表情的神色取代了。
  两个人隔着一道廊道对望,一瞬,殷君馥便移开了视线:“我以为你没看见我。”
  或许是考虑到县令的家眷和仆从的居住问题,县衙的内院虽然不是非常大,但比闻瑎在京城居住过了的官舍和原来的小院还是大上非常多的,住上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两人走进屋内,闻瑎合上门,开了一点小窗,点燃了暖炉内的木炭,屋内逐渐暖和起来。
  闻瑎似乎有些顾忌隔墙有耳,声音很轻:“快坐下吧。”
  殷君馥发现了这点,眼眸微闪,染上了些许笑意道:“这附近没有其他人。”
  闻瑎看着眼前已称不上少年的人,莞尔一笑。
  日光从西窗进来,因着镂空细花的油纸木窗,照进屋内时被筛成了斑驳的淡黄色暖光,到身上成了淡淡的、不规则的光晕。
  陈家大宅。
  陈毛生在路上可不敢慢慢悠悠地走过去,等他跑到陈家时,呼吸急促,正大口喘着粗气,他扶着腰,对门仆道:“陈毛生求见,麻烦通报一声。”
  此刻,刚到巳时(早上九点)。
  陈向坤正在用小刀割开刚呈到他书桌上的一封火漆封密信。
  他的双手腕骨清瘦有力,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若不是有一道刺眼的伤疤,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双完美无缺的手。
  信封被拆开了,陈向坤扫了几眼,眼皮跳了一下,眉毛轻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又复杂的情绪,寒芒闪动。过了几秒,他站起来把信纸扔到了火炉内,火焰舔舐着薄薄的纸张,片刻这信便化作灰烬了。
  陈毛生敲响了书房的门,进来汇报,他将见到闻瑎的所有行为都一一描述,不过由于陈毛生本身对闻瑎的主观臆断。即使是照实叙说,但他却自然将闻瑎叙述成了一个初出茅庐、啥都不懂的黄毛小儿。反倒是最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才加上了闻瑎是去年的新科探花这句话。
  陈向坤原本低垂的眼一抬,饶有兴致道:“你说,这位新县令是探花郎?”
  陈毛生肯定地点了点头。
  陈向坤躺到摇椅上,双臂自然垂在两侧,那这新县令可就有意思了。他啧了一声,深邃的眼底闪过淡淡的嫌弃,突然开口:“下次别带那么多个人情绪。”
  这句话平平淡淡,却让陈毛生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闻瑎几日前便与曹鹃荷告别,有些歉意地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曹鹃荷却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发誓不会将闻瑎的事说出去。
  闻瑎看着她那双眼,几乎没有犹豫就相信了曹鹃荷说的话。
  太兴二年,大年初四。
  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带了一些烟火气。
  素金顶戴,换上五蟒四爪蟒袍的官服,闻瑎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冠,正式上任。
  作者有话说:
  正式上任啦,宜新县等着被女鹅除尘涤垢吧!
  -
  啾咪比心,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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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三天前,县衙。
  内院的主屋空间很大,分为内外两个房间,中间用一个圆形雕花门洞连接。这间房的布置很朴素,但该有的一点也没少。
  虽然看着不显,但这案几椅凳却都是红木制成。
  暖炉内的炭火已经烧得很旺了,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蹦跳声。
  殷君馥嘴唇抿了一下:“你刚才直接找陈毛生,会不会有些打草惊蛇。”
  闻瑎轻轻摇了摇头:“不论何种情况,敌在明,我在暗。即使我不单独问他,他们也不会轻易地放下警惕。若事实真如你所说,那这背后的人也不会被我刻意装出来的表象所蒙蔽。”
  闻瑎对着殷君馥眨了眨眼,尾音上扬:“当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只管往前冲的傻角色,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殷君馥的表情愣了下,才缓缓地开口,“也对,大齐这么多年,没有一甲被外放的先例。你即使什么也不做,只要探花的名头传出来,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一定会想来试探你。”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但你可能会遇到危险,要不要我留在这里护着你。”毕竟你看起来有些羸弱,也没有武艺傍身。殷君馥看了闻瑎一眼,他怕伤了闻瑎没有说出下面的话,但意思却已经很明了。
  “不用了,我有其他计划。”闻瑎摇了摇头。
  殷君馥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突然看到闻瑎笑了一下,眸光微闪,有些狡黠。
  闻瑎站起来俯身到殷君馥耳侧,轻轻说了几句话。两人的发丝在空中相交了一瞬,片刻就分离了。
  -
  长峰山上的那些贼匪们也不都是傻子,即使是收保护费抢东西,也不会一个月的时间内连抢两次。所以,年一过,人们也逐渐回来了,毕竟他们也要谋生。
  大年初四,不只是宜新衙署大大小小的官员要开始上班,街上的普通商贾百姓也开始出来走动了。
  曹鹃荷的小客栈即使是年三十这一天也没有关过。
  她的这家曹家小馆挨着一家早点铺子,是一个四十多岁叫谷铁树的鳏夫开的,他初四的早上也从乡下农村老家赶了回来。
  因为去年的蝗虫灾害,米面粮食涨价了,这家的早点价格也只能跟着相应提高了,后半年的营收也十分惨淡。
  谷铁树把行李家当放好,就走进曹家客栈的大门,他看了眼店里没什么客人,便径直向柜台后的曹阿婆走去。
  “老曹,新年好啊!你今年还是没回去啊,还是你心态好,要是我被山上那些匪贼抢了钱之后,哪还有那么多心情继续开店啊。”
  曹鹃荷把手里的账本放下,心里唉了一声。她揉了揉眼,揉走了眼中的酸涩,可只有那个时候她才能见见自己的儿子。
  “新年好,回来了啊。”
  谷铁树点了点头,他往外看了看,又往前凑近了一些,小声说:“老曹,你听说了吗?咱县里来的新县令,听说比原来的都年轻,今年不过二十岁,还是个探花嘞。你说,这新县令能在这待多长时间?”
  曹鹃荷面上浮现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眼角的皱纹突然加深了些许。“我一个老婆子又知道什么呢?待多久要看她的命数啊!”
  谷铁树突然有些丧气:“那可是个探花啊,天上的文曲星来我们这里得多屈才。我这铺子一年营生三分的钱要给那山贼,另外三分要给那陈家。一年到头落到手里的也不过是个零头罢了。要是这新县令真能干出什么都好了。”
  曹鹃荷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她与陈向坤也接触过,明明比自己就小了一轮,可想到陈向坤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真是一点也摸不透看不清。陈家能有今天几乎垄断宜新和清赤大部分地区,的确也少不了陈向坤的手笔。
  曹鹃荷拿着手绢又把柜台上的金身佛像擦了擦,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各有各的命数,这是上天定好的,她这个老婆子已经老了,现在就希望家人平平安安的,一切都好。
  初四清晨,闻瑎一如既往地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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