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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她 (一口瘾)


  季念看向他,有些疑惑:“哪两个字?”
  谢执看着她,道:“季念。”
  季念脸蓦地一红,抿抿唇,不声不响地拿起那笔,嘴边却是忍不住笑的。
  再好听的情话都抵不过他念那短短两个字。
  季念低着头,写得认认真真的,连腰杆弯了都不知。
  没人出声,直到她写到最后时,听谢执带着笑意道:“倒笔画了。”
  “有吗?”季念低头认真地斟酌几分,“没有吧。”
  谢执眼带笑意:“那你再写一次。”
  季念写完“季”字犹疑地侧仰起头,见他没有反应,复又提笔写“念”字上半的“今”,而后想了想,在今下面点了个点。
  “就是这笔,”谢执微微弯下腰,轻点宣纸,“应当先写‘心’左边的那个点。”
  “我一直以为是先写令——”季念侧过头,猝不及防地落入一双映着灿灿清辉的眸中。
  ——他看着她时,哪像个生病的人。
  大脑一片空白般,余下的话她突然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咫尺的距离间,只剩她骤然加快的呼吸和他低沉沉的一声“嗯”。
  “也挺好听的,”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唤道,“令令。”
  那时他的笑如此和煦,夜色抹不去,日光亦掩不去。
  ……
  刺眼的光照进,季念闭着眼皱起眉,抬手挡了挡。
  头疼得厉害,不知为何眼睛也疼得厉害,她手指按了下双目,扭头看了眼身旁人的睡颜,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竟然看见谢执了,看来是梦还没醒。
  她环视了一圈屋内,很简单的陈设,入眼最多的东西不是旁的,是书。
  和以前一样。
  可季念坐在床上缓了缓,不知怎么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低头来回看了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呆滞。
  总觉得,这梦过于真实了。
  而下一刻,谢执那声慵懒的“醒了”,彻底让她意识到——这、不、是、梦。
  季念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身上衣衫,再去看他的。
  在确认两人都衣衫齐整后,她卡在胸口的那口气才终于出了出来。
  她一股脑从他床上下来,才想起来问:“我、我怎么会在你床上?”
  谢执慢慢坐起:“这应当是我要问三小姐的吧。”
  季念向后瞥了眼,昨晚那坛没喝完的酒还在他的桌上,她绝望地吸了口冷气,什么都明白了。
  转回头,她故作镇定地理了理皱起的外衫,微笑了下:“我……貌似是昨夜喝醉,走错了屋。”
  谢执挑挑眉,等她下文。
  见他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季念努力镇静地表达自己的歉意:“此事是我冒犯了,我不便多待,待收拾完再正式向你赔礼,现在就先出去了。”
  说着,她立刻转过身。
  转到一半,谢执叫住了她。
  季念理亏地停下,绷着笑转回:“怎么了?”
  谢执没同她笑,道:“昨天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季念呼吸微滞,僵了一下。
  昨天的问题,还能有什么问题——那你呢?你能放下吗?
  她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谢执,你非要这样吗?”
  谢执目光不移地看着她:“如果我说我非要这样呢?”
  季念不明白他为何清早起床就会这样敞开了要一个答案,他不是这种人。
  可她努力回忆了下,除了昨天那坛喝了一半的酒,和现在留下的一双发肿的眼睛,中间那段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许是见她不答,他又道:“别拿嘉裕侯来挡我,那是你想的,不是我想的。”
  没法说得更明白了。
  所有她的顾虑都没有意义,因为他根本不在意,他只要她一个答案。
  可季念没说话,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只这一个动作,谢执唇上干裂开的口子被他一个笑扯了开来。
  真的只有在不清醒的时候,她才能向他走一步。一旦醒来,退的一步能抵上万步。
  可下一刻,他看见了那个退到桌边的人,突然拿起那坛酒饮了一大口。
  再看向他时,那双有点红的桃花眸依旧是潋滟的,一点点弯了起来,一如昨夜她干干净净对他笑的模样。
  “谢执,你说得对,我放不下。”
  “如果你非要这样,那让我来,让我再靠近你一次。”


第24章 软和
  疯了。
  是真的疯了。
  季念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谢执屋子里走出来的, 她木然地把手里那坛酒提到眼前,又移开,甚至有一种撬开自己的脑子来看看的冲动。
  她昨天是喝了多少才能冲进谢执的屋子里, 还在爬上人家床的第二日清晨说出这么莽的话的?
  想着,季念又回头看了眼,没人跟出来, 但谢执方才手里的外衣滑落在地的怔愣模样还历历在目。她唇角动了动,慢慢又弯了起来。
  说了就说了吧。
  本来她昨夜就想好了要追回他的, 只不过原先可以用更加温吞一点的方式,现在嘛,显得她还挺强硬的?
  把人都给吓着了。
  当然, 被吓着的绝不止是谢执一个。季念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铜盆落地的巨响。
  她瑟缩了一下,转回身,只见成二张大嘴呆呆地盯着她,脚边是洒了一地的水,和晃荡了两下发出余响的铜盆。
  “三、三、三小姐……您这是刚从里头出来……”
  啊。
  习惯了宅子中只有她和谢执两个人, 季念这才想起里面还有一个人。她略带尴尬地对成二笑了下, 指了下里面:“他醒了。”
  成二其实也没想太多, 看到季念的第一反应便是她记挂着自家公子所以特意起早来探,但光是知道他们两个人能越过院里那条破白线, 就足够他激动好一会儿了。
  他捡起地上的铜盆,起身瞄到那个不知何时走出来斜靠在门边的人,嘿嘿乐呵了一下。
  季念顺着成二的目光转头看去, 皱起眉:“你怎么出来了?”
  谢执拢着外衣:“看看。”
  季念:“看什么?”
  谢执下巴点了下:“看看你手上这坛酒喝完没, 别出去再说胡话。”
  季念垂眸晃了下酒坛子, 又想到什么似的抬头:“我刚没说胡话。”
  成二一边担心着谢执的身子, 一边又挺乐意看这俩有来有回的,只不过听着听着倒有些糊涂了 :“呃,恕小的插个话,这酒是……?”
  谢执和季念一同看了过来。
  “……”
  活像他问了什么很要命的事。
  成二干笑两声,刚要假装什么都没说过般离开,季念突然出声:“我不是清晨才进你家公子屋里的。”
  成二步子一顿。
  就听季念面不改色:“昨夜喝多了,不小心闯进你家公子屋里头了。”
  还没等成二有何反应,季念头一个调转,盯着门边的人,也不知道下面的话是说给哪个听的:“但我现在没醉,我刚说要追回你家公子的话,不是胡话。”
  哐啷一声,那铜盆又落了地。
  季念捏了下自己发烫的耳朵,抱着酒坛子绕开了成二。离开前,她目光浅浅划过西院里那颗腊梅树,脱了枯枝,似是不知何时活了过来。
  ***
  成二再打一盆水进屋时,谢执已然躺回了榻上。
  成二不知道谢执怎么想的,但他跟梦没醒似的,把铜盆放下后不确定地瞄了谢执一眼:“公子,三小姐刚说的……”
  谢执闭着眼:“是真的。”
  成二缓了缓,还想再问什么。
  但谢执想着另一桩事,先于他问道: “昨日我们走后,觉春楼怎么样了?”
  “哦对对,”成二把脸帕打湿,想起了正事,“苏家大小姐昨日守在外头,您和三小姐出来前她就在压消息了。后来我送您和三小姐回来了,让跟着我那个小崽子去看着了,听他说现在倒没传出什么。”
  谢执点点头,接过拧干的帕子:“你去帮着压,把这消息给捂严实。”
  成二张张嘴,苦着个脸:“公子,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容易,昨日您和嘉裕侯闹出这么大个动静,不说别人,在那儿的几位大人可是亲眼看了个全程,这嘴怎么堵啊。”
  “不用全堵,崔靖或是我,他们想怎么说都可以,今上本来就对崔靖带回一名胡女颇为不满,如今崔靖在觉春楼闹事,就是一再挑战今上。”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只要把她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就行了。”
  “再说了,”谢执把脸帕丢进盆中,补了一句,“四年前我向季家提亲被拒,你不都压下来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成二看着突然没声了。默了会儿,他才小声道:“小的就这么一说。”
  谢执在想什么,成二哪儿会不知道。甚至季念在想什么,他也是知道的。
  明顺城内关于季念的流言蜚语早就一把一把的出来了,传来传去都是和崔靖那点恩怨,真真假假虽说不清楚,但就是消停不小来。从前就有传闻道季念和季盛兰被两家公子争抢,这回谢执和崔靖闹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彻底把这流言给变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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