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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 (星河蜉蝣)


  既然做了,就不会因任何事停止或回头。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
  “我会很轻,不会弄伤你,更不会叫谢盈朝知道。”
  少年关掉套房的吊灯,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映了进来。
  就着那微弱的光芒,谢斯止端详着少女的脸庞。
  她双眸紧闭,嘴唇抿成了一条削薄的直线,她过往所受到的家教令她隐忍着不发出声音。只是他指尖每触碰一下,她的身体就忍不住颤栗,鼻尖渗出晶莹的汗珠,宛如一只两栖的蝴蝶,在旖旎的雨林中,扇动着薄弱、湿漉漉的翅翼。
  她脸颊被昏暗的光线映着。
  乖柔,单薄。
  有种模糊、背德却叫人心神凌乱的美感。
  谢斯止屏住了呼吸。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
  今晚的所作所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于内心的恶劣。
  只要一想到这是谢盈朝看中的女人,他的心里就燃起一簇暗色的火苗。
  ——想要搅弄这一池清水,让它变得浑浊,让事情变得混乱而糟糕。
  是抱着这样念头才朝她伸出了手。
  可现在,他分明感觉到,有躁意沿着与她相触的指尖蔓延到他的身上。
  那陌生、却轻易拿捏住了他脆弱感官的危险感让他不安,也让他唇喉微微泛干。
  他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少女。
  那一瞬间,少女也清醒了些。
  她睁开眼,眸色无助,对视几秒后,认出了他:“谢斯止?”
  黑暗中,少年静住。
  你认错人了。
  虽然很想这样狡辩,但对于许鸢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认出他这件事,他心底有种莫名的、淡淡的喜悦。
  许久后,他低低地回道:“是我。”


第15章
  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承认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他很清楚,此刻在做的事,很不道德。
  哪怕他可以逞辩是为了帮她缓解痛苦,可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谢斯止甚至觉得,女孩的巴掌随时逼近,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可她没有。
  许鸢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之后,静了几秒。
  “你在做什么?”她声音很低,拖着柔柔的尾调。
  这句话问得太单纯了,谢斯止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在帮你。
  可真的只是出于这样的心思吗?
  -是你在做梦。
  许鸢虽然意识不清醒,可她不傻,明早总会想起来的。
  -在做让你开心的事啊。
  有些轻浮了。
  谢斯止抿了抿唇,最终选择了沉默。
  许鸢被他抱在怀里,费劲地抬起眼皮时,刚好能看到他被谢铎处理过的伤口。
  “你受伤了。”她声音轻轻软软的,像是半梦半醒的间无意识的呢喃,“因为我吗?”
  其实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些什么,脑袋混乱得像一团浆糊。
  只是认识至今,他总是为她受伤。
  这一点,她一直记得,潜意识里问出了口。
  谢斯止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笑笑:“你醒了吗?”
  许鸢并不很清醒,脸上仍然红通通的。
  她翕动着挺秀的鼻尖,皓齿深深地抵住下唇,快把那樱桃色的嘴唇咬破了。
  “谢斯止。”她滚烫的指尖揪扯住他的领口,嘴里只会喃喃念他的名字,“谢斯止,我好难受……”
  少女蜷缩成一只虾子,可怜巴巴地挨着他。
  因为药性带来的痛苦,她把嘴唇咬破了,指甲没有章法地在他身上胡乱抓着,留下一道道红痕。
  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试图触碰过真正需要的地方。
  不知是不懂那些,还是严厉刻板的家教不允许她那样做。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无助地喊他的名字。
  却不知,在此种情境下,那娇软的声音能把人溺死。
  谢斯止看了眼手臂上的抓痕,哄孩子一样温柔地抱着她:“我在呢。”
  可下一秒,他又十分自然地流露出了恶劣的一面:“叫我的名字做什么?”
  “是要我帮你吗?”
  “你说啊。”
  “许鸢,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帮你。”
  他指尖动作故意停了,许鸢被他气哭了,眼泪不受控制滴滴答答朝外淌,她鼻音里带着哭腔:“谢斯止……”
  他故意来来回回磨她。
  药性虽强,但抵不过少女的羞耻心强烈,她咬死了牙不开口,肌肤烫得像一只火炉。
  “还是说你想去泡冷水?”少年坏心眼地问,“要是想去浴缸里,我也很愿意为你效劳。”
  许鸢不再说话了,她灼热的呼吸羽毛一般,温柔落在他锁骨,如微弱的火焰触碰干枯的稻草,一刹燎原。
  谢斯止不再逗她了,指尖温柔抚动。
  他下颌抵在她柔软微湿的发丝上:“要是被谢盈朝知道,他会杀了我们的,嫂子。”
  许鸢闷闷静静的。
  很久后,她很轻地问了一句:“你好像很熟练……”
  谢斯止忍不住笑了:“傻不傻?这是本能啊。”
  ……
  次日。
  许鸢醒来时,谢斯止已经离开了。
  她药劲过了,头还很痛,怔了足有半分钟才记起昨晚的事来。
  她被人骗走迷晕,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世界都不真实,直到后半夜与谢斯止躺在床上时,她才清醒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她记得谢斯止指尖的温度,记得她将头埋进他怀里,记得他笑意低低,在耳边喊她嫂子。
  至于其他的……
  她身上没有汗味,也没有粘腻感,谢斯止贴心地帮她擦过了。
  许鸢拍打了几下脑袋,羞耻涌了上来,她把自己摔到床垫上,拿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
  按铃声响起,许鸢爬起来走到门口,墙边显示屏上出现了尹荔的脸。
  她开门放她进来。
  尹荔见许鸢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一把抱住她:“谢斯止他简直是个疯子!许鸢,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谢斯止欺负你了?”
  听到“昨晚”、“谢斯止”和“欺负”这几个词,许鸢脸瞬间就红了。
  她别过身,装作若无其事:“没有啊。”
  尹荔:“我昨晚被吓到了,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还好他没把你怎么样,不然我要自责死了。”
  许鸢对于昏迷后的事一无所知:“昨晚发生了什么?”
  尹荔一五一十讲给她听。
  许鸢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把谢文洲给那个了?”
  “是啊!谢文洲那根东西都被他切断了,上面那一部分就剩一点筋膜连着,医生赶来后把他裤子脱下来检查,老天爷,我当时还在场,血肉模糊的,简直恶心死人了。”
  许鸢想起昨晚,谢斯止抱着她抚摸她的温柔力度,轻轻的,像在触碰珍宝,很难和提刀伤人这样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恶鬼和天使,原本该是两个极端。
  却在同一天夜里,出现在同一个少年的身上,很难叫人将其产生什么联系。
  “昨晚的事,温家也参与了吗?”许鸢问。
  尹荔登时翻了个白眼:“温家人死活不肯说,还想封锁消息,但谁猜不出来啊,他们想在事后把你和尹宸栽到一起去,这样谢盈朝一旦知道,不光会处置偷情的你,也会牵连到尹家,真是歹毒的算计。”
  “不过他们的盘算落空了,估计没人能想到,谢斯止那么狠。”
  “你知道吗?我问过了,当时屋里六个人,他们不是打不过谢斯止,是因为谁也没想到他上来就能动刀,还是对着谢文洲的要害,等他把谢文洲废了以后,剩下的人早就吓得不敢动弹了。”
  “太可怕了。”尹荔心有余悸地拉着许鸢,“你听我的,以后得离他远点!”
  许鸢垂下眼,没有吭声。
  他是为了救她,别人或许会怕,但她不该怕。
  套房的餐桌上放着一小盘甜点,里面摆着她昨晚为宴会做的天鹅泡芙。
  两只黑天鹅交颈相对,栩栩如生。
  餐盘下面压着一张卡纸。
  那是谢斯止留给她的。
  许鸢拿起来。
  少年的字迹清晰漂亮:
  记得吃早点。
  学院见。
  在卡纸的的边角处,他画了一只邪恶的小羊,软绵绵的卡通羊脸上长了两只恶魔角。
  不知为什么,许鸢觉得,这和他本人挺像。
  *
  温家老宅。
  温楚溺心惊肉跳地看向坐在沙发对面的少年。
  学院今天有马术课,他穿着简单的运动T恤,昨夜似乎没睡好,眼下有一点淡淡的黑眼圈。
  他从进来那一刻起脸上就带着笑,可温楚溺知道,那不过是假象。
  谢斯止恶名在外,没人能忘。
  就算一时忘了,昨晚他在总统套房里做下的事也如鬼影般纠缠着她。
  毕竟,她是谢文洲的同谋。
  谢文洲还在顶尖医院的抢救室里躺着。
  她不认为,谢斯止今天来只是为了对她笑笑。
  谢斯止将一个袖珍的录音设备放在客厅的桌上,打开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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