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喉咙中发出呼噜噜的威胁警告声音,整个身体也是呈要跳跃起来扑她的姿势,那没道理,尖尖的指甲会不露出。
除非,它的指甲被人剪掉过了。
再瞥向一旁已经打开笼锁的宦官,他没有任何恐惧、担忧的神色,作为负责豹馆的人,她要是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脱不开干系。
那他为什么听见陆国太妃说将她扔进笼中,还不当回事?
心中如拨云见日,这里是宫中豹馆,有危险性的豹子会看管更严,不会让其做出伤人之举。
再看它毛色发亮,明显刚成年不久,据她所知,近三年内没有国家上贡过豹子,所以这只豹子只会是宫中培育而出,整日和人打交道的。
只是看着危险性大,实则可能都没自己捕过猎。
心里有了底,她动了动肩膀,说道:“放开我。”
陆国太妃以为她怕了,示意两个嬷嬷松开她,说什么情比金坚啊,生死面前,还不是退缩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回家后你便主动提出退婚,左右你们也只是交换了名帖,还未成婚,影响不了你再嫁。”
沈文戈活动了一下肩膀,那猎豹就跟随她浅绿色的官袍而转着眼珠,她盯着它,说道:“娘娘可能算错了一件事情,我并非普通小娘子。”
她半转着身子看向陆国太妃,“我乃圣上亲封的常客,虽只是个九品小官,却也是朝中官员,可不是喂到猛兽口中,能让娘娘全身而退的人。”
“而我进宫时,同僚均看到了,所以别说私自杀人是犯了《陶梁律》,单就欺辱朝中官员,娘娘,你就会被弹劾的。”
陆国太妃怪笑出声,“一个九品小官罢了,你还胆敢威胁我?你人都在这里了,还是先考虑一下如何出去吧。”
沈文戈不甘落后,说道:“是极!”
她回过头,看着笼中盯着她不放的豹子,笑道:“这回,换娘娘想一想,到底送不送我离宫。”
而后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把扯下了挂在铁笼上的锁头,将那扇关着猎豹的门,打开了条缝隙。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她一只脚踏入,双手死死攥住铁笼栏杆,用力过大整只手都是惨白的。
如今她挂在笼外,笼内猎豹已经朝她走了过去,而她人竟还在往里倾着。
这回豹馆的宦官终于知道急了,他声音高昂的喊了声:“娘娘!”
陆国太妃倏而看向沈文戈,厉喝:“你做什么?”
沈文戈不敢和笼中之豹对视,便只能看向陆国太妃,送给了她一个笑容,“娘娘不是要拿我喂豹子,我这是遵从娘娘的想法啊。”
“沈家七娘!”
沈文戈骤然冷下眉眼,“娘娘,朝中官员被你迫害,丧命于豹口的事,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但凡在宫中出一丝问题,镇远侯府不会放过娘娘,我二姊手中亦有万万军队,娘娘猜,陛下会在为你说情,和给我个公道间如何选?”
有气流吹在腿上,是那豹子已经踱步过来,低头嗅她,沈文戈咽了下口水,察觉到它伸出爪子,在自己鞋上划拉,腿软了一瞬,又更加用力攥紧铁栏。
“娘娘说让我退婚,那我今日便郑重告诉娘娘,不可能!”
与此同时,那宦官再也坚持不住,瞧豹子在嗅闻沈文戈,肝胆俱裂道:“娘娘,快让这个小娘子松手啊!”
没有人敢上前拉她,都怕一拉之下,铁门打开,放出豹子。
沈文戈则紧紧盯视着陆国太妃,二人目光交汇,均灼灼如日,谁也不肯向后退。
这么长时间了,豹子只是嗅闻扒拉,就像雪团想找她玩一般,沈文戈深吸了口气,在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她身子缓缓朝笼中倒去,眼见着半个身子都快进去了。
本只是要吓唬她的陆国太妃突然出声,“好!沈家七娘你好得很!我送你出宫,不再逼你退婚!”
赢了,她堵赢了!
沈文戈先撤回身子,而后飞快将脚抽了出去,“啪”关上了铁笼门,笼内猎豹也只是伸爪扒拉两下,确实没有进食的心思,轻而易举将她放走了。
宦官一把拿过锁头,将铁笼锁上,出了一身冷汗。
待人出来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文戈自己也不例外,她现在整个人都是虚软的,强撑着一口气站着罢了,幸而在吐蕃时,娜萌与自己介绍过,草原上的动物,诸如猎豹一类,吃饱喝足,全然当你不存在。
生活在宫中的豹子,不用面临在外面饿肚子的风险,又是被人喂养长大,这才给了她机会。
她回头看了眼又对着她叫了一声的豹子,“喵。”
便笑了笑,待手有些力气了,拂袖整理衣冠,说道:“不早了,娘娘,我该出宫了。”
陆国太妃被她刚刚那一出骇到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妥协了,便更气了,胸脯起伏着,转头就想翻脸。
沈文戈看她要变卦,便又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管她有何招数,她都接着。
而此时,陆国太妃身边嬷嬷,得了突然进来的宦官信,说道:“皇后娘娘身边的沈嬷嬷过来了。”
沈嬷嬷在宫中时常替皇后娘娘办事,是以人板着脸,显得不通人情,很有威严,她眼睛一扫,确认沈文戈还全须全尾好好站着。
直接说:“奴奉皇后娘娘之令,请沈常客一叙,商讨婚事。”
这是明明白白不给陆国太妃面子,既点出沈文戈官职在身,又道出她与王玄瑰的婚事由皇后娘娘操办。
陆国太妃剐了一眼沈文戈,甩袖道:“走!”
沈文戈直到此时,才觉得浑身血液重新流动,终于等来人了。
将刚刚蹭到铁笼上沾的脏污拍了拍,与沈嬷嬷见礼,婉拒了与皇后娘娘一起喝茶的事,并说婚事她全听母亲的,提出自己要出宫去。
她一刻都在宫中待不下去了,她想见王玄瑰了。
那嬷嬷也只是找借口,将沈文戈从陆国太妃那带出来,闻言便一路送沈文戈出了宫,甚至在宫外为她准备了一辆马车。
沈文戈道过谢,站在马车旁,任由阳光洒在她身上,驱散一身阴霾,冰凉的指尖逐渐回暖。
远远瞧见一个骑着马的人影朝她奔来,所有的恐惧害怕统统都消失不见了,她露出了一个灿阳般的笑容,仿佛刚才自己什么都没有经历过。
“王爷,七娘出事了,陆国太妃唤她进宫,快去宫里救她!”
在猎场,为了不让燕淳亦起疑,王玄瑰带着人一路纵深而去,柳梨川寻他费了许多功夫,还是蔡奴最先注意到他,才得到消息。
骑在马上的王玄瑰险些握不住缰绳,他让蔡奴留下牵制燕淳亦,自己当即往回赶。
“驾!”
她怎么敢?!
要是沈文戈出了事,他和她同归于尽!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只会喵喵喵叫的猫仔,被她一把摔死的场景,而后那只猫便替换成了沈文戈,让他呼吸几乎骤停。
眸中压抑着阴沉、晦暗的情绪,黑雾张牙舞爪覆上,让他一双眸子黑得渗人,所过之处,人群自发避让。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盘旋,他不能失去沈文戈。
这比在婆娑双双被抓进牢中,还要让他胆寒,沈文戈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她在他恐惧源头的手中。
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他被拖拽进幼时,埋藏在心底,让他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强大到无坚不摧,再不会记起的记忆中。
二十六年前,陆国太妃王钰妍宠冠后宫,一颦一笑勾得先帝心动不已,生下二十四皇子更是嚣张到不可一世。
终引得当时皇后与众多娘娘不喜,合力之下,让其惹了先帝厌弃。
她棋差一招,从贵妃跌落至嫔妃,只能在昭园殿等待圣上的再次垂青,可宫中很快就又入了众多年轻貌美的妃子们,圣上很快就将其厌弃了。
曾俯视过蝼蚁的人,不能接受自己的落魄,懊悔、自责、愤恨,不断席卷在陆国太妃的心中。
“母妃,”三头身的小王玄瑰,迈着小短腿,费劲地翻过门槛,将自己得到草编蚱蜢举起给她看,“母亲,看、看。”
不过一个小玩意儿罢了,也值得专门拿给她看?
陆国太妃一把将蚱蜢打到了地上,红唇一张一合便是一句:“脏死了,今日谁当的值?自行下去领罚!”
心爱的小蚱蜢被丢到地上,小王玄瑰委屈极了,眼里冒出两泡泪来,蹲在地上将草编蚱蜢捧起来。
仅两岁大的孩子懂什么是非对错,他拿着蚱蜢寻到为他编的宦官身边,可是宦官却再不敢为他编这种东西了,不光不敢编,还一致的疏远了他。
他们只会按时给他喂饭、给他穿衣,再也不会抱着他玩了。
孤零零的小王玄瑰便会拖着腮坐在台阶上,听着身后的屋子里,又传来母妃请父皇,父皇却不来,生气的怒吼声。
直到往日里不喜他往身边凑的母妃,看他的目光,像是一匹饿狼看到了久违的肉。
然后他的母妃突然会陪着他一起睡觉了,只是夜半想嘘嘘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将窗户开开呢?
好冷哦,可是能和母妃在一起睡,他开心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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