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今儿真是走了大运了。”
马车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王兆跟着温确坐在外面,车里地方不算小,但她们四个坐在这里也只能挤一挤了。
岳昭为了照顾伤残人士,把丫头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温叔,待会儿找个地方先停一下,我给这小姑娘上个药。”
“前面的地方就很合适,少将军,我们马上就能停。”
温确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过来,丫头似乎是惊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随后,几人站在离马车五步远的地方,默默地夜观天象。
马车里,岳昭伸手解开丫头的衣带,还未碰到就被抓住了手臂。
丫头双眼冷漠道:“你要做什么?”
“给你上药,我们当中就我一个女眷,你若是不喜欢,我去叫他们来?”岳昭挑眉轻笑。
这可是系统里的好药,要不是看她满身伤痕都不一定能挺到重阳关,自己才不拿出来呢。
闻言丫头才慢慢松开了手,任由岳昭解开了衣服。
手上没停,岳昭索性在此时提了句:“丫头姑娘,此事过后,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我要报仇。”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若是报完了仇呢?你要去哪儿?”
听到岳昭的话,丫头向来冷漠的双眼浮出几分迷茫。
去哪儿?
她此前最大的打算,就是杀了曹爷,灭了曹帮,但她却从未想过报完仇之后,自己和奶娘应该何去何从······
奶娘?!
丫头一把抓住岳昭的手臂,失声道:“我奶娘呢?她不是去找你们了吗?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岳昭也愣了。
我去——
她们和冯婆子只约定了在重阳关汇合,没说还要把人也带上啊?
······这还能招揽来吗?
作者有话说:
岳昭:她吃了我的药,用的也是我的药,不来也得来!
第52章
冯婆子不知为何,今天晚上总觉得有些心慌。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冯婆子没有一丝睡意,目不转睛地盯着雕花架上的青萝帐,脑中不断闪过那日,她在巷子里和岳姑娘她们的谈话。
小姐被曹爷认作义女后,因为天资根骨都是上乘,练武学识都是曹帮里第一流的,所以自己作为小姐的奶娘,也水涨船高,与小姐住在一个院子,而不是与下人们住在一起。
可如今小姐被打入死牢,院子里的下人也走的走,散的散,原本热闹的地方转眼就变得空荡荡,只有自己依旧守在这里。
翻来覆去的冯婆子最终还是没有酝酿出睡意,索性坐起身披上外衣,下了床慢慢地走出门,靠在门廊上怔怔出神。
门外的风声有些萧瑟,枯瘦的树枝随风摇曳,四起的高墙都挡不住她心中散出的寒意。
她身后的白色发丝随风扬起,隐隐还能看到几缕夹杂在里面的黑发,冯婆子抬手将头发勾到耳后,细长的手指扫过眼尾的皱纹,脖颈显出婉丽的弧线,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温柔。
她的头发不是因为年龄才变得雪白,而是那年丈夫和孩子死后,她痛苦不堪,之不过一夜之间,就凭生了满头的白发。
摸着自己怀里的□□,冯婆子的头微微下垂,自己如今不惑之年,也活够本了,若真是逃不出去,她也不能让自己被当作筹码拿去威胁小姐。
正思索着,院子门口忽然一阵悉悉索索地声响,而后院门便被人敲了两下。
“谁啊?”
冯婆子走过去,寻着周围,拿起院门后的半块砖头,扬声问着。
“是我,婆婆,我是长元。”门外的人低声回道。
闻言,冯婆子心中才松下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砖头,悄声打开院门,将外面的小厮放了进来。
“孩子,你怎么来了?”
面前的长元身量细长,十三四的年纪,生的敦厚老实,平日里也是个乖巧的孩子,是以冯婆子并不害怕。
“婆婆,三年前别的下人欺负我,害我被少爷罚跪了一夜,我爹娘出去办事了回不来,我当夜就起了高烧,若不是小姐好心,让您替我请了郎中,长元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有今日。”
进了门的长元却没有直接回答冯婆子的问题,反而自顾自说着。
冯婆子听他絮絮说着往事,皱起的眉宇间尽是疑惑,她拉着长元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傻孩子,怎么说起了这些?”
而长元却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把握住冯婆子的肩膀,情绪有些激动,却仍旧压着声音道:“婆婆,我今晚在前面当值,刚刚货院来人了,说今晚有人闯进去,将小姐救走了!”
曹帮上下没多少人真的知道自家做的是什么生意,只是长元爹娘都是家生子,所以他只是知道货院的,也认识货院的那个壮头领。
他明明是要奉茶退下的,但他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便故意磨蹭着退出来,果然让他隐约听见了这消息。
“真的?!”冯婆子失声道,而后又惊觉自己的反应太大,赶紧低下声,“货院的人,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曹爷大怒,都摔杯子了。这院子的下人都势力的很,早早就自找出路去了,婆婆,小姐被救出去了,你也赶紧走吧。”
长元靠在冯婆子耳边,低低道:“今夜在后门当值的是那个爱喝酒的老吴,他每次都是偷偷带一葫芦酒,在当值时喝得烂醉,婆婆你就从后门出去吧。我受过小姐和婆婆的恩,不能帮她一把,但好歹还能传个消息给你。”
“我是瞒着前面儿偷偷过来的,这会儿得走了。”
他听到消息就赶紧装作肚子不舒服,一路跑过来报信的,这会儿得赶紧回去,若是前面找不到人,他也吃不着好。
说完,长元又悄悄拉开院子的大门,探头出去瞅了两眼,确保左右无人,才滑出来反手将门带上。
临合上门,瞧着立在那里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冯婆子,他叹了口气,朝里道:“婆婆,你保重。”
冯婆婆平日里也对他很不错,他才拼着小命过来一趟,现在他能做得都做了,如此也算报了小姐当年的恩情。
好一会儿,冯婆子才如梦初醒,脸上慢慢显出笑意,喃喃道:“小姐被救出来了,一定是岳姑娘,一定是岳姑娘。”
一阵风吹过,带着房顶上的一块碎瓦落下,发出嘣的一声。
像是听到信号一般,冯婆子三步并两步穿上外衣,赶紧走进房间,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体己一一找出来,全都包好放进了怀里。
她本来是想,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不能拖累了小姐,但眼下小姐已经被救走了,那待曹爷反应过来,定不会忘了她这个老婆子。
若是能顺顺利利地逃出去,她肯定是还想继续照顾小姐,冯婆子边收拾东西,边小声念叨着:“岳姑娘说在重阳关汇合,那东西不能带多了,否则容易招人眼球。”
她平素里手脚就利落,此时更是动作飞快,仅仅是半盏茶的功夫,冯婆子就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
再把一切恢复原状,她轻喘着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轻轻了一口气吹灭了烛台上的灯火,退出去将院子的大门关好。
轻手轻脚地避开来往的下人,冯婆子终于走到了后门的地方。
后院守门的老吴果然如长元所说,正抱着酒葫芦靠在墙边呼呼大睡,嘴里还时不时呓语着什么,半截门锁的钥匙还从他怀里露了出来。
冯婆子锤锤自己的腰,暗道确实是上了年纪,若是再年轻个十岁,她现刻都已经走出一条街了。
歇了一会儿,她缓过这口气,才缓缓接近老吴,手指一挑,将那钥匙勾了出来,而睡死的老吴还未有所觉的打着鼾。
为了以防万一,不惊醒老吴,冯婆子一点点关上后院的门。
终于将门关好后,她身子一转,带好头上的帷帽,就这么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另一边的马车里,岳昭望着已经安静下来,一言不发的丫头,心下有些无奈。
自从她们把那日巷子里冯婆子的话转告给小姑娘以后,这姑娘就这么个脸色持续到了现在。
但是话已经聊到这儿了,岳昭还是接着给人往下引:“丫头姑娘,待此事了,有没有兴趣来重阳关任职?”
虽然看不明白小姑娘此时是怎么了,但该说的正事都已经来口了,总不能断在这儿啊,她刚要引出正题呢。
“任职?重阳关还有女子任职?”
丫头终于有了些反应,抬头望着面前的岳昭。
她在死牢中拿来骗曹爷的话,也不全是谎言,她确实为曹爷的偏见不忿过。
在曹帮的这些年,自己付出了多少辛苦,到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而曹宏除了是曹爷亲子外,什么都比不过她,才非要摆出那副样子要纳她做妾。
就是想羞辱她罢了。
“收啊,我们重阳关不注重这些的。”岳昭挺直了身子,看着丫头的眼睛真诚道,“这有什么?我也是女子啊,到了重阳关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和冯婆婆可以住在将军府,若是不想住将军府,待重阳关扩建好了,还可以给你们分配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