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饷,岳昭喃喃道:“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阿父,让李伯收拾些东西,我给他们带过去吧。”感慨完,岳昭缓缓出声道。
既然这些事她看到了,知道了,那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虽然言语无力,她也不会安慰开解人,但送些实际点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岳毅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昭昭,虽然易老已经十五年都没有出过手,但既然你看到了他手里的图纸,那他心里对这些,应当也是放不下的。”
“若是可以,阿父也希望,易老能出手扩建重阳关。”
重阳关刚好要在明年开始扩建,找到的工匠们设计出来的图纸,没有一个能让岳毅满意。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也去查找了这位大匠的杰作,只觉得这种风格,恰恰是最适合重阳关的。
如今在这样的关头遇见此人,就合该是缘分。
闻言岳昭也知道了老父亲的心思,想到易老伯对栓子的疼爱。
岳昭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不能成。
“阿父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请易老伯出手。”岳昭正色道。
两人正说着该送些什么过去,李伯带着两个家仆,扶着一个混身是血的人走过来,沉着声汇报:“将军,大小姐,此人是表少爷身边的侍从,说是表少爷带着物资中了山贼的圈套,他趁机跑出来,前来报信。”
那被扶着的人抬起脸,正是贵竹。
不顾自己的伤势,贵竹跪在地上磕着头,虚弱地喊道:“求将军,表小姐,快去救救我家少爷!”
作者有话说:
岳昭:晚秋,表哥小弟这个flag立的,芭比Q了吧。
第19章
王兆此时,正无力地躺在黑熊寨的私牢里。
当初他拍着胸脯打包票,会把这批物资安全送到,结果走到半路就被劫了。
想到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他就更觉得没脸见姑父和表妹老大。
表妹老大给了他一百两后,就带着一小部分的府兵侍卫上路了。
他拿着那一百两,继续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又凑了几车物资出来,加上先前买的,安阳王殿下送来的,林林总总弄了五十车的东西。
东西太多,人手就有些不够了。
临出发前,岳老夫人还告诉他,最好多带点人,否则太打眼容易引来事端。
他却觉得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能耐,不顾劝阻,一心就想这么回重阳关证明自己。
甚至还在岳老夫人面前妄言,若是路上遇见什么贼人,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现在好了,确实是有来无回。
只不过是他们自己有来无回。
正在王兆悔不当初时,私牢的大门被打开。
一个尖嘴猴腮,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人,拿着一把羽扇装模作样地走了进来。
这是黑熊寨的胡军师,整天自诩智比诸葛,傲世轻物。
但在王兆看来,他就是个阴险小人。
就是这人,让黑熊寨的山匪们,在这瞎子山的山脚下弄了个茶水铺子。
此时正是伏暑,酷热难行,来往的客商行人大都会停留在此,只要被盯上的,他们就会送上特意加了料的茶水,再使个腿脚快的汉子,去前面给埋伏好的山匪报信。
更别说王兆这个路过的肥羊,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他们用的也不是什么好茶叶,就算味道有异,众人也只以为是天热,茶水放的久了些。
谁知道喝下去没多久,茶水里的蒙汗药就发作了。
“小公子,你的命可是我力保下来的,让你写的家书,我们已经让人送过去了,若是三日内见不到赎金,你可就得受点罪,切个指头出来了。”
胡军师笑眯眯地走到王兆面前,摇了摇羽扇,缓缓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只要小公子的家人乖乖拿钱,我们自然会让你平安回去。”
王兆低着头默不作声,身子微微颤抖。
瞧见王兆害怕的样子,胡军师得意地摸了摸胡子。
这种富家子弟最是胆小怕事,只要吓一吓就什么都肯做了,这小子现在还值钱的很,待拿到赎金,再杀不迟。
听着胡军师离开的脚步声,王兆才抬起头握紧了拳头。
他不敢抬头,怕自己忍不住露出想要杀人的目光。
那日,就是胡军师带人来劫的他们,也是这样摇着羽扇,说了句一个不留。
尽管蒙汗药的药效发作,侍卫们仍是拼了命地起身反抗,奈何手脚提不起劲,最终一个个倒下。
王兆趁乱,鼓着一口气,把身形矮小的贵竹推到路边下坡的荆棘丛里,让他藏好不要出声,一定要逃出去报信。
而后眼睁睁看着,因为他的自大,他的愚蠢,葬送了二十几条人命。
他不能死,他要让这群人血债血偿。
所以在那群山贼走过来时,他故意装作十分害怕地求饶,说自己家里很有钱,只要写信回去,无论要多少,家里都会送来。
这个胡军师起了贪念,就出声留下了他。
这几天被关在这里,这群人为了让他安分点,每日就只给一碗水一点干粮。
有时看管的人忘了,他就算喊破喉咙,也只能得到一点水。
好几次王兆都觉得他会死在这里。
但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活下去,一定要撑下去,他若是死了,还有谁记得那些因他而死的侍卫。
他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撑到了现在。
另一边,岳昭从贵竹那里知道了整件事情。
跟老父亲商量了一番后,带上将军府的府兵,和老父亲身边,名为杨蒙,杨阔的两个亲兵,昼夜兼程就赶来了。
黑熊寨坐落于宁洮县旁边的一座瞎子山上。
岳昭走到宁洮城时,并没有带人直接进去,而是让跟来的杨蒙,带着这些人驻扎在县城外的林子里,杨阔则跟着她进城打探消息。
走进县城逛了一圈,岳昭最终带着杨阔进了一间生意最好的酒楼,点了一壶茶和一些饭菜,坐在大堂慢慢吃。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岳昭就听到了隔壁一桌,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正在闲谈。
其中脸上带着一道长疤的汉子出声道:“哎,这贼老天,真是要热死个人,要不是最近弄了笔大的,老大高兴,给兄弟们发了赏钱,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去一次怡春楼放松放松呢。”
“嘿嘿,刀哥,还得是您呐,要不是您带着兄弟们拿功劳,这赏,哪儿轮到着咱们,来!我敬您一杯!”另一个身形有些瘦小的男人拍着马屁。
放下酒杯,那身形瘦小的男人朗声骂道:“要我说,这最大的功劳怎么说都得是刀哥您的,他军师算个什么东西!我就看不惯他那拿乔的样子,装什么呀!”
那刀疤脸的汉子闻言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就是!成天就知道扯什么酸文,偏偏老大还特别看重他,刀都举不动的酸秀才,整日就是我们拼命,给他挣功劳了!”
岳昭慢慢放下筷子,抬首与杨阔对视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在那桌的几人起身后,也结账离开。
出了门,两个人远远地跟着前面几人。
直到走出县城大门,瞧着这几人快要走进瞎子山时,岳昭与杨蒙出手了。
岳昭举着亮银枪挥手一甩,枪身越过几人,插在了他们面前三步远的地方。
那几个大汉回身,发现是个男子带着个小孩儿,还略有些鄙夷地撇撇嘴,刚想开口叫嚣,就被赶上的杨阔一拳砸上鼻子。
岳昭跟上去就是一脚,将人踹飞到一旁,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啧,下次力道还是轻一点,不然死了就问不出什么了。”岳昭收回腿喃喃道。
两人几个回合收拾完这群人,杨阔将他们踢成一堆,岳昭单手掐着最后一个扔了过去。
杨阔回身,对着岳昭问道:“大小姐想如何处置他们?”
“呵。”岳昭嗤笑一声,一脚踩在那个刀疤男的身上,拿起亮银枪,用枪尖抵住他脖子威胁:“你们是黑熊寨的吧,交代交代,不然就杀了你!”
“大小姐,这种事,还是让属下来吧。”
虽然自家小姐武功很好,但是小女郎还是就别做这种事了吧。
岳昭有些疑惑地瞧了杨阔一眼,但还是摆手道:“放心,这种事,我熟得很。”
杨阔:“······”
另一名汉子想趁机偷跑出去,被杨阔一脚踢回来,一时半刻起不了身,岳昭又用了几分力,在刀疤男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说不说!”
刀疤男十分硬气地不肯出声。
岳昭深刻怀疑,是不是她年纪太小,所以让他们都觉得她是在说笑。
一脚踩在这人小腿上,稍稍用力,刀疤男的脸色铁青,最终痛嚎出声。
岳昭收回脚,刀疤男痛得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其他几人看的脸都白了。
靠在亮银枪上,岳昭幽幽道:“再不说,我就不走流程,直接杀了······”
那个先前拍马屁的男人吓得大喊:“这可是我们黑熊寨的三当家!伤了他,我们老大绝不会放过你的!”
岳昭道:“不说现在就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