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齐宏毅在堂上太过惹眼,那位刚送完病人的宣大奶奶,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她朝这边走了过来,没看齐宏毅,一脸诧异的对着若芯问:“若芯?”
“是…若芳姐姐?”
这齐家的宣大奶奶,原是若芯在顾家族亲里的姊妹,没出五服,若芯该管她叫表堂姊,只是之前她常年不在京,便不大认得。
“咱们得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上回见还是在你祖父的丧礼上。”
齐家和顾家三辈上都有交情,就像刘家跟王家一样,姻亲连的不少,就如眼前的这位表堂姊,她就嫁到了齐家。
表姊妹遇见了,自然是要说会话的。
齐宏毅识趣,先对若芳作了个揖:“嫂子,你们先聊。”
又对若芯说:“我去那边等你。”
若芯冲他点点头。
若芳眼神在他俩个身上打了个来回,先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把若芯带进了自己诊室:“你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闲来无事,来转转。”
“姐姐每日都来坐诊吗?”
若芳道:“我也是闲来无事,又不愿弃了咱们这从小学起来的行当,就日日来这里坐诊,有事做,心里踏实,也能挣些体己银子傍身,比成天在家里待着强。”
“嗯,那还挺好的。”
若芯眼神不由飘向了门外,见坐在外面等她的齐宏毅,时不时的就往这边瞟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
心说,这是故意把她引出来,给她安排了个姊妹说客,宏毅哥哥以前从不汲汲于这些,如今在东京待久了,也学会这些攻心的伎俩了。
“那家里孩子呢?谁帮姐姐看着?”
“家里孩子大了,原也不用我日日看着,再说家里有婆母,我也放心,不是我说嘴啊,咱们这一辈的姊妹里,如今也只我能不受约束,日日来医馆里出诊,原是嫁到齐家这样开明的人家才能如此,别的姊妹,那都是夫家不肯叫出来抛头露面的。”
她一时说到了兴头上,又说:“说起这个,我还得夸一夸你们家若兰,她也是夫家不叫出来挂牌坐诊的,可那小丫头片子,不知嘴上练了什么功夫,游走在大户人家的府邸,随便说两句话就能叫贵妇们信重她,听说挣了好些钱呢。”
“姊妹们有眼红的,也去学她,却没几个学的来,这可不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合该那丫头挣那份钱。你是不知,长辈们一提起若兰,那都是没口子的夸,虽是个丫头,可也给咱们顾家门上长脸的不是。”
若芳说的高兴,没留神若芯脸上变了神色,哪个姑娘给顾家长脸,哪个姑娘给顾家丢人,一目了然。
若芳讪讪道:“哟,瞧我说多了。”
若芯冲她笑了笑,示意她没介意。
她不高兴,只是因为不大爱见族里的姊妹而已。姊妹们大都是给人做妻,鲜少有人为妾,她虽是嫁了豪门,看着实惠,口中说来却是不好听,这才在若芳面前觉得颇不自在。
两个人又说了些家长里短,若芯便从若芳的诊室里退了出来。
齐宏毅随后带她去了别处转,除却大堂,齐家还将这医馆扩至院内,新增了三四十处房舍,全都青砖黛瓦粉刷一新,房舍四周铺了绿植花草,乍一看去不像是看病的地方,倒像是个做学问读书的地方。
若芯没见过这样的医馆庭院,好奇的四下张望:“你们家的医馆确实跟别的不同,难怪人多,看着叫人心里舒服。”
“病人心情好坏,于我们诊病一途上是有助益的,他们见这里陈设舒适,会更信任医者,这些…我还不曾教过你…”
……
从齐家医馆出来后,齐宏毅又带若芯去了他们小时侯常去的南门桥,朱楼大街,还去凌河边儿上看了一会儿皮影戏。一直到若芯神情疲累,他才意犹未尽的骑马送她回家。
太阳慢慢落下来,夕阳余晖将云边儿晕染的彤红好看,马车快到草堂巷时,若芯见窗外景色撩人,就说要下车走走。
齐宏毅也登钩下马,在她身边陪着她。
“若芯,你明天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若芯一面抬头欣赏天边的云,一面诧异问他:“你日日陪我,宫里不用当值吗?”
“一个月前为了找你,我原是跟太医院请了好些天的假,你也知道,我自由散漫惯了,找不到你,也没心思去当值,不想,太医院那边反而知会我说,让我先不着急去宫里,现在想来,原是为了先皇驾崩,封锁消息,今日一早才又听说,太医院里折进去好几个太医,宫廷之事,一息万变,太医虽不涉政,可被逼参与宫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说来可笑,此番竟要谢你,若不是你,我说不准也要卷进这场祸事去了。”
若芯听的心惊,倒不是感慨齐宏毅避开灾祸平安无恙,是她突然意识到,刘钰这么长时间不来找她,是不是也是因为先皇驾崩宫变的事,她知道他是太子党,如今太子顺利登基,那他…该是没事的吧。
她心口突突跳个不停,一时也没心思欣赏什么美景了。
齐宏毅见她面色发白,走着走着突然愣住了,还以为她被吓到了,忙安慰道:“好在都避过去了,今日出门时,我还同我母亲说起这事,她也是连连感慨,还叫我辞了太医院的差事,知道是因为找你才避过去的,又同我打听你如今怎样,多年不见,我母亲她很惦记你。”
若芯一直在想刘钰的事,好半天才回了神来,忙也客气道:“哦…劳烦太太惦记我,她如今身子怎么样,我改日去看看她…”
话音未落,就见斜刺里冒出一人,瞬间将齐宏毅扑倒在地。
若芯吓的尖叫,待定睛一看,竟是方才她一直在担心的那个男人,他哪儿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现下正火力十足的挥舞拳头,气急败坏的打人。
“你敢把她带出去…还在街上有说有笑…”
若芯忙过去拦他:“你干什么你?”
可她哪里拦得住,刘钰浑身冒着戾气,一拳一拳打在齐宏毅的脸上身上,不见一丝手软,又一把挥开扑上来的若芯,怒目冲她喊道:“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怎么,趁老子不在,这是想旧情复燃?”
若芯被刘钰挥手摔倒在地,忙护住肚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那边齐弘毅却不识时务的叫嚣起来:“混蛋,你别碰她…你有种冲我来…”
“妈的…老子弄死你…”
见若芯摔倒在地,阿莫忙从马车那儿跑上来,吓的大喊:“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刘钰原是打红了眼,听了小丫头喊才停手,急忙走过去看她:“怎么了?”
齐宏毅怕孩子有个好歹,挣扎起身也想去看看她:“若芯…”
只他刚一靠近,又被刘钰狠狠踢了一脚。
刘钰从地上抱起若芯,起身进了顾家。
侍卫横在门口,齐宏毅被堵着,再也进不去了。
——
卧室里,刘钰将怀里女人放到床上,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就只见她面色发白,额上出了些冷汗,还以为是凉的,他忙将她拥在怀里,紧紧抱着给她暖身子。
若芯挣扎道:“你来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知不知道,老子九死一生,一得了空就立马来看你,结果就看见你们…”
看见你们在街上有说有笑的散步?
他越说越委屈,抱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松开,那样子…就像是全东京的人都欠了他钱似的。
“我这些天出生入死的挣前程,我为了谁,他妈的还不是为了你,你可好,竟然跟旧情人去逛街…你知不知道,那天差一点就…”
其实,刘钰不常同若芯说起过朝堂中事,说了她也不懂,没的被吓着了,白担心一场,可今日再不说,他就得憋死。
许是男人的自强心叫他没再说下去,确实说了她也不懂,他顿了顿,转而咬牙警告她:“若芯,爷没把你带回刘府去,没告诉家里人你已经找到了,是不想你不高兴,不想有人逼你,可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忘了你是个有夫家的人。”
说完,抱她的手臂愈发的紧,只觉胸腔里的怒气来来回回滚着,叫他想把怀里女人勒死算了。
若芯被箍的难受,哪里听的进去他说的话,一想到肚子里的麻烦,和方才齐宏毅被打时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抬头,索性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直咬出两排血红的牙印,也不见他松手。
这时,窗外传来张氏的声音。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阿莫说你摔着了…你怎么能摔…”
张氏急的推门就进,见屋里两人都在,忙闭了嘴,再不敢说了,若芯若兰没发话,她可不敢把怀孕的事给说出来。
刘钰见有人进来了,这才松开若芯。
屋里两人原是抱着的,其实这个时候,张氏原该出去,也好叫这许久未见的小两口多说会儿话,可她实在担心若芯的肚子,这才对刘钰说:“二爷先出去,我看看她有没有摔着。”
虽说对张氏过度担心女儿摔着这个事有些不解,可刘钰还是从若芯床边站了起来,让开了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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