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夕深深点头,“有道理。”
三殿下什么都懂,真厉害啊。
后山一片梅林,是华京三绝之一。
沈元夕看了,只觉一般。
或许是快要开春,加上最近雪薄,梅花虽盛放,却少了点意境。
沈元夕想,还不及三殿下有看头。
她因为始终不敢大胆端详三殿下,对三殿下的印象,都是碎片拼接。
看个脸,看个头,看个肩膀,再看个衣裳,然后把这些拼在一起,大约能知道今日三殿下的样子。
他似乎穿了五层,算上他遮阳光的披衣,应是六层。
最里头那件是雪白的,领口露出了点柔绿的锦边,应是里头的第二重衣,再往外又是浅蓝的外衣,束了腰,又披了件浅紫的外衫,样式像春衫,春衫外搭了件薄似蝉翼的深紫轻纱罩。
别说漠北没男人会这么穿了,就是京城里,她也见不到这种穿法。
奇奇怪怪,但就是好看,华丽高雅,她异常喜欢。
总之,三殿下这么穿,几乎全让沈元夕解闷玩了,一次次的偷看,一层层的发现,然后再确认,一路就是这么琢磨着走来的。
“哪个好看。”三殿下带她走到梅林中央,忽然歪头看向她。
沈元夕慌张收回小心思,这才去看那些梅花。
看来看去,也只有前面那株梅花看起来开得最繁盛。
“那个——”
沈元夕指着那株梅花刚想问为何它跟别的梅花开得不同,就听三殿下满意道:“有眼光,它正是我种的。”
沈元夕默默咽了后半截话,称赞道:“很漂亮。”
“二百多年前,我与世宗来为此山栽梅,百年过去,这里除了我种的梅树,其余全是死后新种的了。”他眯着眼睛,嘴角上扬着,语气是开心的。
“你要种梅树吗?”三殿下问。
他突然看过来,沈元夕没有看梅树而是偷看他的视线恰巧被撞到,不敢明目张胆收回去,只得装作思考,慢慢移开。
“《开物》一书中说,梅树……不是四月份栽种更好吗?”
“哦,如此……”三殿下瞥了眼梅林一角放好的工具和树苗,故作淡定道,“那就等暖和了再来。”
直到这时,沈元夕意识到,入山门起,就没碰到过人。
她问:“三殿下……庙里的人,都去哪了?”
三殿下笑出了声。
他背过身,笑完了,才道:“你才知道问。”
他昨晚拦车约好了之后,就到飞霞山清场子了,寺里的神使统统送到华京,让人好好招待一日,又着人安排下去,让香客暂且在山脚住下,一样好生招待着。
做完这些,他又连夜敲开了已经辞官,专养梅兰的傅大人家,要来了一株树苗,还用锦缎裹了锄头的柄,铺了个歇脚喝茶的雅座。
三殿下道:“若是有人在,一定会扰你的雅兴。”
沈元夕受宠若惊。
三殿下语气又低落了几分,说道:“但你好似不大喜欢这里。”
沈元夕摇手道:“不……”
三殿下如此用心准备,说不喜欢,就太不识抬举了,怎么能让他失望?
沈元夕心中过了遍端方应答的场面话,刚要开口,就听三殿下道:“所以明日,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沈元夕:“啊?”
“五斗金的话本,你没收全,”三殿下说,“我有,明日辰时,我去接你。”
“……就……看话本吗?”沈元夕小心确认。
“是,这个你一定喜欢。”三殿下一笑,沈元夕感觉自己的脸颊要把剩下的那点薄雪都给烫化了。
“……去……哪里看?”沈元夕不信,她再次确认。
“我府上。”三殿下回答。
“这……不合规矩吧……”沈元夕无措嗫嚅。
三殿下忽然笑了一声,语气轻快道:
“婚旨敢接,三王府不敢进?”
沈元夕刚要摇头,又听三殿下道:“还是说,你并不想去看我的住处?”
这句话,就有点委屈了。
沈元夕无法欺骗自己。
她想去,她太好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殿下好心情道。
作者有话说:
三殿下是个对衣食住行很讲究且很有心得的难养贵公子。
他深知自己长得美,还很会发挥这种美。
不过平时懒得这么穿,这是出门约会了,才收拾自己。
(对的,所以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沉浸在恋爱中,废寝忘食)
第14章 想来就来
日落之前,三殿下将沈元夕送回了将军府,依旧马车牵着,进了门,三殿下说了声“我等你”后,就不见了身影。
来去如一场梦,沈元夕下了车,怅然若失。
夜风起了凉,沈元夕轻咳了几声,坚持走回自己小院,进门才发觉,她披着三殿下的罩衣。
难怪那股香气一直没散,她还以为是幻觉。
捧着热茶喝了几口,暖意舒展至脚趾,沈元夕脱了鞋袜,解了外衣发髻,将自己捋平顺了,裹上毯子取暖。
炉边的火跳动着,偶尔爆出一声响。门敲了几下推开,沈元夕以为是陈嫂她们,提起精神要与她们讲讲今日的飞霞一游,却见薛子游沉着脸进来,单手端着碗小枣粥,一言不发,只是向她推了推。
“你吃过饭了吗?”沈元夕问。
薛子游:“不用你管,先顾着你自己吧。”
沈元夕笑着接过。
薛子游又道:“你也和那些女人一样,被他那身人皮给迷了魂吧?”
沈元夕怔了怔,忽然“噗”的一声,咬着勺子笑了起来。
“你在说谁呀?”
“啧。”薛子游撇开视线去,不耐烦道,“你知道,一脸痴笑,看着心烦。”
“可三殿下的确好看,只要想起,就会这样笑。”在薛子游面前,沈元夕会直白地讲出心里话。
“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为什么盯上你了吗?姐姐,他那样的人……你可要想明白了。”
“我想了。”沈元夕放下碗,严肃道,“你的意思不就是要告诉我,三殿下图的,就是我身上的血。”
“你……那你还笑!”
沈元夕不懂薛子游冲她撒什么无名火,尽管如此,她仍然耐下心说道:“子游,你是在替我烦忧吗?不必如此。你且看华京的这些女儿们,谁成婚不是有所图?家世依仗或名或利,无论入宫还是嫁人,由得了谁?而我嫁三殿下是皇帝下旨,我接了,那就是天崩地裂也改不了的事实,那我笑着嫁,总比哭着嫁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子游试图打断她。
“再说……”沈元夕道,“我也不是不图他点什么,如此看来,很公平。”
薛子游一震:“姐姐,你傻吗?你……你能图他些什么?”
沈元夕没有回答。
如果说昨天她还是忐忑得多,今日相处下来,她对三殿下已经放下了戒心。三殿下是个心思不错的人,从十八年前只身迎敌救母亲,到花心思陪她赏梅,已经能证明,他是个好人。
再说,他守护华京快三百年,是大昭守护神,没听说过有什么劣迹。
和这样的人成婚,就算自己无所图,得到的也不少了。
赏心悦目的夫君,满华京的艳羡……再放肆些说,连皇帝都礼让三分。
她不必提心吊胆自己哪句话说错连累父亲,她在三王府,要比入宫更自在些。
三殿下送她回来前对她说过,他那里没规矩约束,夫妻之间也不必太守礼,想怎么说话都可以。
“不必怕哪句话冒犯我,我不会生气。”三殿下道,“百年来我听到的粗鄙之言冒犯之语不计其数,那些我都没生过气,你也说不出比他们更过分的话了。”
所以多谢三殿下,回禀三殿下,谨记三殿下教诲这种无趣的话,就可以省掉了。
沈元夕睡到半夜,浑身发冷。
凌晨时烧糊涂了,沈丰年叫了医士来看了,说是着凉,服了药后,昏睡了一早,浑身是汗的惊醒,已经是午后光景。
身上的棉被搭了两重,炉子烧得通红,炭也多了两倍。如此烘热的她口干舌燥,费了些气力坐起身,沙哑着嗓子叫了几声陈嫂。
院外很安静,陈嫂远远应了声。
“哎呀,姑娘醒了……再等等,煨着药呢,马上就好!”
门推开了条缝,沈元夕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三殿下撩开隔断帘,弯腰走了进来。
沈元夕朝床里退了退,手拉着被角,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着眼睛盯着看。
三殿下轻松捞起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坐定,伸出手,勾了勾指头。
“手拿来,我看看。”
沈元夕鬼使神差地把手递出去,拿出被子时,看到自己还穿着边缘磨毛的水红旧里衣,又惊吓地啊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三殿下捉了个空,眼睛就盯着那坨空气,半晌没说话。
沈元夕悄悄把袖子挽了个边,才又伸出去。
等三殿下的手指搭上来后,沈元夕才似完全醒神,问他:“殿下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听你父亲说你病了,思来想去,是我昨日没照顾好你,心里愧疚。”他说的时候,嘴角带着笑,好似开玩笑,但语气又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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