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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鹭起 (贺昙)


  木台边聚起越来越多的人,林翊默默与下了台的阿慕一道将这半个月来赶制的宿铁矛枪
  头安在木柄上,再分发给各人。
  阿慕将长矛递给一个阿嫂,抬起落着雪花的眼睫,发现李宣威在人群之中,唤了一声“阿耶”,众人都看过来。他喉头哽住,只对阿慕点了点头。
  林雪青其实早就看见他了,但二人在一个屋檐下也许久没说过话,今日带着阿慕与兄嫂一道出来募集勇士也并未与他讲,此刻她也只是远远注视着神色难安的夫婿。
  贺宁与林济琅想着阿鸿、阿鹭,不愿过去同李宣威多言,埋头继续清点存粮。
  阿鹤也只抬头看了眼李宣威,翕动的鼻翼难掩怒气,在他看来巍州有今日的惨烈局面,祸首应是李宣威。
  他转过身去教方才择出的数名强壮的男子如何使用神弩:“此物可发连弩。弩槽中放十支箭,每射出一支后,弩槽中的箭随即又落下一支入箭膛上,再上弦,又可继续射出。”
  神弩虽为守城池的利器,可是大多放在军营里,来不及送入城中,如今可用的仅有两座弩机。
  李承其实暂未携带弩机,一是他急援州城,但弩机须由步兵拖拽前行,行进缓慢,二是深夜近身混战,容易误伤己方,不像守城时直接将弩机对准逼近城墙的敌军即可。
  他带兵横插进詹云先头军与陈逊大军的中间,想赶在大军包围前吃掉先头军,退至城下守卫。
  但陈逊有所提防,在两翼各添了两千人策应。
  巍州军攻破一侧,咬住了先头军的尾巴
  ,却难速战速决,只是稍稍减缓了詹云攻城之势。
  战至天光微亮,州城暂未被破,但巍州军已死伤过半。
  城楼上的巍州百姓望着远近各处血染白雪,心中恻然。
  李宣威并未遵循娄清和的嘱咐,与众人在寒风中守了一夜。尽管他时有咳嗽,也只有女儿一人关心了几句,他的妻子在另一边忙碌着,不曾与他说过半句话。
  他脑中忽然现出“众叛亲离”四个字,可她们分明坚守在此处,不仅不曾背离叛逃,甚至比他料想得更为英勇坚韧,只是并非为了一念之差的自己,而是为了守护这座城与城中百姓。
  他在这火光血影中倍感孤寂与悔恨。
  待天色渐明,他见双方暂退、战局稍歇,身子又实在支撑不住,欲下城楼回去歇息片刻,可刚转过身听见战鼓声又起,只得停住脚步。
  那詹云一雪前耻,厮杀得热血沸腾,不肯罢休,定要将在女军身上吃的闷亏找补回来。
  他命人擂鼓,向败兵折将的巍州军下战帖,立时来阵前一一对战。
  李承一手接过战帖,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却碰到颌骨上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他唾了一口血沫子,扫看周围遍体鳞伤的军士,说道:“我去应战。”
  若是此时不应或是战败,本就低迷的士气怕要一蹶不振,远处城墙上的巍州百姓也都在看着,他不能退缩。
  最要紧的是,詹云血气上涌,欲以对战羞辱巍州军
  ,可此举想来并未征得陈逊允许,毕竟眼下陈逊最迫切之事是攻下巍州城。
  若能拖延至援军赶到,詹云便会因一时冲动贻误战机,战时换将必会动摇军心,也能为巍州军争取喘息之机。
  他以矛杵地,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刚走两步就被陆宾喊住:“副将军,詹云不过一偏将耳,怎堪与您对战?由我先去会会他!”
  陆宾是背后受伤,虽易牵动疼痛,但不像其余两位偏将伤在手臂,影响挥刀出枪,他也知李承落败便无回旋之地,自己能拖一时是一时。
  詹云见陆宾单手持长刀,拍马至阵前自报名号:“巍州偏将陆宾陆嘉彦在此与尔一战!”
  “怎的?主将不敢出头,派你来送命?”詹云鄙夷道。
  “你若唤陈逊逆贼至阵前,我主将自会应战。只怕那陈逊老迈,上不得马、挥不动枪,只敢缩在后头!”陆宾讥讽道。
  詹云怎能忍受他这般侮辱待己有恩的陈逊,立时纵马持长枪向陆宾袭来,城楼上远观的众人无不悬心。
  只见詹云将红缨长枪猛地搠向陆宾头颈,陆宾只得向后倾倒躲避,背伤撕扯疼得他直切齿。
  詹云见一击未中,曲臂收回长枪再刺向其怀中,陆宾趁机以刀背避开枪头,一夹马腹,想错开身位赢得喘息之机。
  可詹云猜中他用意,回身便是一枪刺向陆宾的马腿,马吃痛受惊,陆宾只得勒缰稳住马,詹云立时掉转马头向他袭来。
  李宣威远远看见陆宾招架了两枪,马的步子都有些踉跄,蹙着眉头喃喃道:“下马,下马!”
  陆宾也想到弃马反击,可詹云求胜心切,招招儿狠厉,逼得他毫无余地,索性深吸一口气屏住背痛,双手持刀拼尽全力横砍詹云胸膛,总算将其逼退片刻。
  他趁机下马,挥着长刀直劈詹云战马的面部。雍州并无铁矿,即便是将领的战马也并未像巍州铁甲飞骑那样面面俱到,面部并无铁甲片制成的“马面帘”遮挡,乃是弱点之一。
  詹云连忙出枪,勉强挑开了陆宾的刀刃后起了杀心,一提缰绳令马扬起前蹄,欲以马踏其身。
  既决意下马,陆宾自然料到会有此险境,他并未后退躲闪,反而冲向前去,屈身跪下举刀刺向最为脆弱的马腹。
  他身负重甲,又在千钧一发之际,猝然行此动作倍加艰难,在嘶鸣声中马匹轰然倒下砸在他身上,那一刻他腰背似乎已被折断,恍惚间甚至听见膝盖碎裂的声音。
  詹云虽摔下马,但仅是胫骨有些疼痛,并无大碍。他见陆宾半个身子被压在马下,冷笑着提枪绕至他身边欲取其性命。
  城楼上的人们纷纷抽着气,有的人不忍看,直接背过身去。
  陆宾的耶娘还跟着熹平在附近民居中忙着为守城的军民烧饭煮菜,林雪青念及此不禁掩面泪流,不知该不该立刻奔去告知他们……
  “住手!”
  一人一马踏着白雪黄沙而来,
  高声喝止。
  詹云回首望向那晨光中的人,眯眼细辨,竟发现是凌赫。
  二人从前都在宫中任职,一个在冗从仆射手下,一个是虎贲中郎将,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并未交过手。
  詹云不知凌赫为何出现在此地,又为何替巍州出头,难道朝廷暗中支持巍州?
  他向巍州军队看去,原先不少人因受伤、疲乏都是坐着歇息,如今一眼望去多了不少站着的人。
  李承方才见陆宾受伤,正欲上马赶去对战,及时赶到的阿鸾却拦住了他。
  “那偏将好生魁梧雄壮,一看就是战场上练出来的行家,你近年不曾勤于习武,领军筹谋尚可,哪里能真刀真枪拼杀?”阿鸾也不同他客气,直言道。
  李承见凌赫冲上前去,犹疑道:“他要替我应战?”
  “傻阿峻,人家要战,你便战?”阿鸾指了指身后的人,“巍州豪强的部曲,七成都在这里。凌家人最擅长使诈,你且看他如何诓骗詹云。”
  她与凌赫连夜赶去见了舅父贺宽,请他当说客同去孟家劝说,有孟家牵头献出部曲抗敌,其余几家豪强也只好跟从。
  毕竟已经打到了家门前,要逃便只能举家逃往东边穷乡僻壤的邯州,他们也不愿丢下在巍州世代累积的田地,若是能守住巍州城,于他们自是有利。
  凌赫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詹云,从怀中掏出令牌:“陛下御令,命我带兵助巍州剿灭叛军。詹偏将难道还要继续在
  此立威?速去告知陈逊,让他即刻退军!”
  詹云沉了脸色,凌赫出现在这里,便意味着朝廷猜到雍州声东击西的计谋。己方步骑兵主力皆在巍州,若是莱阳府和凌霄关的军队此时进攻雍州,冬日里河面结冰,水师难以灵活移动,怕是要吃大亏!
  及时禀告此事,或许还能立功。詹云想着,立时转身朝军中而去。
  凌赫见他一言不发地离开,立刻回头摆摆手示意士兵们来抬陆宾回去。
  阿鸾见凌赫回来,摊开手心找他要回令牌。
  谁知凌赫摇了摇头:“原本只是送你回来,如今既陪你去搬救兵,又替你暂时镇住了雍州军,区区一块令牌也要讨回去?”
  阿鸾想了想,他所言有理,自己也并不想留有那人的物件,便收回了手。
  李宣威远看着并未认出凌赫,不知此人说了什么竟让詹云罢手,不过总算是松了口气。
  陈逊一见詹云便怒声叱骂他触犯军令,詹云连声讨饶,又将凌赫所言和自己的猜测如数告之。
  “凌赫一再叛主,不可轻信。”陈逊对凌赫当年在行宫宫变一事中的行径恨之入骨,“况且眼下哪里来得及回防雍州?最要紧的是攻下巍州城!你怎的一再糊涂?!”
  詹云辩解道:“凌赫确实带了援军前来,少说有三四千,也不知后头还有没有……”
  陈逊被气得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胯骨上,脸上的肉都绷得紧紧的:“少给我长他人志气
  !多了三四千又如何?我军有多少人你不知晓?!你给我留在军营里思过,待打完了仗再依军法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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