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什么人？”
“卑职拷问之下，才得知他们是被买通的江湖杀手，出钱的正是宫中皇子……”
话未说完，他就因为体力耗尽而晕了过去。
后来的事情他就没必要再管了，晕过去一了百了，皇帝的愤怒，百官的怀疑，齐王和魏丞相的质问都跟他毫无关系。
不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云宸病情加伤情非常严重，太医都没有完全的把握什么时候能醒，齐王慌了，他不顾一切地跪在昭明帝面前：‘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真的冤枉啊！’
“这一路的刺客都是你派去的？”昭明帝冷冷看着他，“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杀了云宸，你就能稳稳地坐上太子之位？”
“儿臣冤枉！不是儿臣干的——”
“闭嘴！”昭明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杀气，“滚回你的王府反省，不得旨意，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父皇！”
“滚！”
齐王掩去眼底情绪，恭敬地俯身叩首：“儿臣遵旨。”
昭明帝压着怒火去了太子东宫：“太子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太子殿下迷迷糊糊，还不清醒。”
昭明帝冷冷拂袖而去。
正月底，大军终于浩浩荡荡靠近皇城。
昭明帝派内阁辅臣、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前去迎接贵客，御林军开道，迎接东幽帝后的阵仗很大。
昭明帝更是亲自走出宫门，带着满朝文武候着贵客的驾临。
凤辞的一万铁骑一半留在皇城外，一半跟随入城，保护东幽帝后的安危——带兵入城本身其实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对皇帝有威胁。
但情况特殊，昭明帝并不敢拿东幽帝后的安危冒险，何况如果这是东幽皇帝的意思，他反对会不会直接得罪了东幽？
“父皇这些日子应该已经被折腾得没有判断能力了。”云子姝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已经会冒话的儿子，唇角扬起的弧度多少带着点嘲弄，“既怕得罪东幽，怕东幽来犯，又怕凤家拥兵自重，却偏又指望着凤家替他守好边关……”
当然，让他失去判断能力的不仅仅是这些，更多的是探子打听到的消息真假参半，从最初日夜期待着云宸早日回来问清情况，到后来状况频出，折磨得心焦难耐，再有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个个观点不同。
他不乱才怪。
“就是要让他乱，让他彻底失去主张，如无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司沧声音低沉，连马车外整齐的马蹄声此时听着都觉得悦耳不少，“这种时候，谁说的话他都会觉得有道理，因为他自己已无丝毫主见。”
云子姝淡淡一笑：“云宸病重，带出齐王刺杀的罪名……若不是景王还没消息，他此时只怕杀了齐王的心都有了。”
司沧垂眸看着曜儿，已经周岁的儿子肌肤白嫩，五官跟他有着七分相似，尤其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盯着人看的时候，跟司沧表情都极为相像。
皇甫凌风曾说：“小太子以后就是第二个皇上，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待以后长大不必刻意培养帝王威严，大臣们都会自然而然臣服在他天生的威严之下。
虽然这句话有几分拍马屁的意味，但说的其实并不夸张。
曜儿除了出生那会儿被稳婆打过一巴掌，哭声比较嘹亮之外，后来在成长的过程中几乎很少哭，也比较好带，比一般孩子“沉稳”，不闹腾，一个人安静的时候要么是睡了，要么看起来就像在深思什么，总给人一种“筹谋布局”的错觉。
“司沧，我现在开始怀疑，就算当年你没被送去暗影阁，性情跟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多少。”云子姝抬眸看向司沧，“从我们儿子的身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司沧点头同意：“姝儿说得对。”
车驾一点点往内城方向行驶，到了城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凤公子。”一个中年官员开口，“我和几位大人奉旨候在此处，迎接东幽来的贵客。”
凤辞端坐在马上，转头看向中间最奢华的马车：“东幽皇帝和皇后娘娘把他们的小太子也带了过来，所以一直坐着马车。”
云子姝把曜儿放在司沧怀里，弯腰走出来，帘子掀开的那一瞬间，她对上了几位文臣不约而同转过来的目光，淡淡一笑：“各位大人别来无恙？可还认得本宫？”
大臣们目光纷纷落在她脸上。
分别近两年，云子姝的容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气度更胜以往，眉眼间尽是从容尊贵，隐隐流露出慑人的威压。
顾秋白率先跪下来：“臣参见嫡公主殿下，欢迎嫡公主归来省亲。”
其他大人也纷纷行礼。
虽然云子姝已是他国皇后，但此番归来却仍是嫡公主，且今非昔比，他们作为臣子本该行礼问安。
第482章 再见故人
“子姝回来了？”太后霍然起身，面上难得浮现几分激动表情，“他们到哪儿了？”
宫人回道：“已经入了皇内城，很快就进宫了，听说皇上亲自带着诸位大臣去迎接贵客，这会儿都在宫门外候着呢。”
太后闭上眼，轻轻吁了口气：“老天保佑。”
子姝终于算是回来了。
离开两年，她筹谋得怎么样了？应该有把握吧？这次回来定能做到把那个畜生从皇位上踢下去。
“来人，更衣！”太后果断命令，“哀家亲自去迎接子姝。”
“是，太后娘娘。”
当太后坐着凤辇来到宫门外时，云子姝和司沧的车驾恰好也已抵达，昭明帝转头看见太后从凤辇上下来，眉眼阴郁几分，随即走上去扶着她的手：“母后怎么来了？”
大臣们跪地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太后维持着雍容华贵的气度，并理所当然地朝皇帝说道：“子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哀家想早点见到她。”
昭明帝没再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想跟她弄得难看，于是只能扶着她走出宫门。
凤辞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地行了臣子之礼：“臣凤辞，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的少年铁骑也齐齐翻身，跟着参见皇上和太后。
皇甫凌风和奚风则只是从马上下来，微微躬身：“小臣奚风，乃是吾皇侍读，见过大雍皇上和太后娘娘。”
“平身。”太后急急张望，“嫡公主呢？”
“回禀太后，嫡公主带着孩子，所以沿途一直坐在马车上。”凤辞这句话也是解释了赶路慢的原因，“请太后娘娘稍等。”
说着，他转身走过去，掀开了当先的马车。
云子姝率先从马车里走出来，依旧是那般昳丽倾城的容貌，尊贵从容气度更胜两年前，嘴角带着的几分弧度像是拿尺子量过似的，明明是在笑，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居高临下——来自强国对弱国的藐视。
不知道这是不是大雍臣子们底气上不足，所以才产生的错觉。
“父皇，太后娘娘。”云子姝眉梢一挑，“别来无恙？”
太后见她这副表情，眉眼亦染了几分笑意，她克制着激动的情绪，上前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子姝，你能回来太好了，太好了，哀家真是期盼了好久……”
“让太后久等了。”云子姝轻轻抱着她，附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我说过不会让太后失望，不会让凤家失望。”
太后闭了闭眼，“好，好，好。”
接连三个“好”字，足以表达她的高兴和激动情绪。
“听说你的皇帝夫君也跟着回来了，人呢？”太后很快望向马车，“还在车里？”
云子姝放开太后，转过身，亲手掀开车帘。
“夫君。”她温柔开口，“把曜儿带出来吧，回到外祖父家，让他好好看看外祖父的模样。”
昭明帝两眼紧紧盯着马车，想知道两年前求娶嫡公主且只要嫡公主一人的东幽太子——如今的东幽新帝长着什么模样。
大雍官员也一瞬不瞬地看着马车。
众目期待之下，马车里的男子抱着一个孩子缓缓走了出来，当他躬身踏出马车，并站直了身体那一刹间，天地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颀长瘦削的身姿，凛然慑人的气势，眉眼间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如此的熟悉且让人畏惧。
昭明帝瞳眸骤缩，所有的表情凝结在脸上，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其他大臣也纷纷诧异。
暗影阁统领不是人人都认识，但做到暗影阁统领这个位子之后，便不需要时刻隐藏身份，所以朝中认识他的大臣其实并不少，对他忌惮的大臣更多。
这会儿眼见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冷峻疏离的气度，众人像是呆了一样愣在当场。
“司沧？”昭明帝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样，出声都有些困难，“你怎么在这里？”
司沧抱着孩子下了马车，跟以前总是一身黑袍独来独往不同，这次他虽依然是一身黑色长袍，但袍子的料子不一样，他怀抱着孩子时跟以前的形象也完全不同。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孩子脸上时，竟发现孩子跟他长得好像，两人的关系几乎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