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没说话，转身离开。
“等等！”云宸心里不安，情急之下开口，“凤辞，你要不要给本宫换个住处？刺客如果知道本宫住在哪里，本宫的安全是不是得不到保障？”
废物！怕死鬼！
帐外值岗的少年卫兵面露鄙夷之色，纷纷在心里骂着这个废物太子，甚至祈祷着刺客第一个把他剁成肉碎才好。
凤辞心里自然也是鄙视的，不过他早早就知道皇族有这么一位胆小怕死的储君，也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这点事情还不至于让他失态：“太子殿下放心，这军营不是谁想闯就能闯进来的，何况帐外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亲兵护卫，太子不用担心。”
话落，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别说当今皇帝一心想置凤家于死地，就算没那个想法，让凤家堂堂武将之家效忠云宸这样懦弱无能的君王，也实在是件憋屈的事情。
凤辞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天边乌云密布，明日说不定又是一场倾盆大雨。
再忍一忍吧，他告诉自己。
没多少日子了，年前还有两个月，过完年也就快了。
云宸和使臣们就此在边关扎营了下来，查刺客一查就查了大半个月，凤辞在云宸大帐外布下了天罗地网，几乎每天都有黑衣死士被射成马蜂窝。
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云宸，在看见第十二个死士从帐外被拖下去时，终于不耐烦地开口：“这都死了十二个人了，还没查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都是死士出身，来出任务之前，身上就消除了所有的标记，太子殿下不用着急。”凤辞淡道，“不管他们是奉了谁的命令而来，完成任务是有期限规定的，太子只要待在这里不出去，他们就会自动送上门，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就行。”
云宸怒道：“如果此刻一直源源不断呢？”
“怎么可能？”一个少年冷冷嗤笑，“太子说这话真是太可笑了，就算皇族暗影阁也不可能有源源不断的影卫上门送死。这些死士和影卫本来训练就不易，亲王权贵府里能养上几十个都算很厉害的，被皇帝知道都是杀头大罪，还源源不断？太子知道培养一个死士需要花多少银子，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吗？”
云宸被这番话说得恼羞成怒，“放肆！”
少年鄙夷地转过头，懒得搭理这个蠢货。
云宸愤怒开口：“凤辞，我命令你立刻杀了他！”
“太子殿下别忘了，你遭到刺杀的时候是我们在保护你。”另外一个少年怒目而视，不满地看着云宸，“你说杀了我们就杀了我们？你算个什么东西？胆小鬼，懦夫，蠢货！没有我们，你早被这些刺客送去见阎王了，还有机会在这里逞你的太子威风？”
云宸脸色涨红，气得浑身颤抖。
自从入了边关军营，他几乎每天都要受到这群少年亲卫的奚落嘲讽，时常处在暴走边缘，偏偏对方说的还让人无法反驳。
他就是怕死，就是需要保护，怎么了？
难道他们保护他不是应该做的事情？他是太子，他们就应该保护他！
“太子殿下回去休息吧。”凤辞说完，转头怒斥一句，“都安分点，不许对太子无礼。”
少年们站直身子，继续尽忠职守保护太子——虽然这一点都不影响他们看云宸不顺眼时，依旧会开口冷嘲热讽一番，但该尽的职责还是得尽。
云宸气不过，很想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统统拉出去杖毙，可眼下显然还不是时候，他只能憋屈地忍着，等回到皇城再说。
十月的天气越来越冷，军营里的大帐不像寝宫那么保暖，有时候还会漏风，他被冻得瑟瑟发抖，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下床，其他时候能待在床上就待在床上，几乎连出去走动都省了。
十月底，凤辞主动找来：“因为刺客一直出现，耽误了我们回帝都的行程，刚才有皇城来的探子奉旨查问此处的情况，臣想请太子殿下写封信让探子带回去给皇上。”
云宸皱眉：“写信？”
“是。”凤辞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太子殿下若是不怕再遇到刺客，我们可以明天就赶路，但是提前写一封信让人带回去给皇上过目会更好一些，免得皇上多心。”
云宸心有所动：“我要不要把齐王派刺客刺杀我的事情如实禀报父皇？”
“若太子殿下觉得可以的话，臣没什么意见。”凤辞淡道，“不过路途遥远，路上可能会出现一些波折，皇族探子能不能安然地把信带到皇上手里，谁也不能保证。”..
云宸皱眉想了想：“你可以多安排一些人手保护我，就算路上再遇到刺客……”
“太子殿下可以再考虑考虑。”凤辞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待在军营，里三重外三重，守卫极为森严，刺客不管从哪个方向潜入进来，最终都是死路一条。”
第479章 无妄之灾
云宸冷冷说道：“赶路的时候就做不到这样？”
“也不是。”凤辞语气淡定，“赶路的时候，臣担心有刺客提前埋伏在树上或者草丛里，太子殿下休息及如厕之时，万一臣等保护不周，极有可能会让刺客得手。”
云宸被这句话激怒：“你们是废物吧？几千人都无法提前发现刺客的踪迹？凤辞，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
“太子何出此言？”
“你就是故意吓唬我！外面那些刺客也是你们的诡计吧？”云宸像是终于看破了他的奸计似的，冷冷一笑，“你想干什么？故意想把我留在边关？凤辞，云子姝明明说了放我回去，她不是故意骗我吧？”
凤辞神色不惊：“骗你什么？”
“当然是制造一场刺杀意外，让我死于非命。”云宸怒吼，“在大雍边关遇刺身亡，东幽就能摆脱嫌疑了是不是？”
凤辞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嫡公主若要杀你，何必千里迢迢派人把你送往边关？”
“本宫刚才说了，她就是想摆脱嫌疑！”
“白痴！”帐外响起少年冷冷的嗤笑，“真以为自己的命有多金贵？人家东幽皇帝和皇后真想杀你，需要大费周章把人送到边关再动手？果然一点脑子都没有。”
云宸箭步冲出帐外：“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账？！”
少年亲兵们个个站姿如松，冷漠疏离。
“既然太子如此不信任我们，那就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吧。”凤辞转身走了出来，吩咐左右，“太子和几位使臣看好了，不许他们擅自离开大帐一步。”
“是！”少年们齐声应下。
“凤辞，你好大的胆子！”云暴跳如雷，“你这是想造反吗？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凤辞头也不回地走远，只留下歇斯底里的云宸一个人像是疯兽般叫嚣怒吼。
消息传到大雍时已是十一月。
昭明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早朝上一日比一日脾气大：“他们都赶路多久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停留在边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探子呢？探子打探的消息都送去哪儿了？为什么到现在没一点动静？”
“皇上息怒！”礼不尚书呈上一道折子，“回禀皇上，昨晚臣接到一份六百里加急的折子，上折子的人是凤家嫡孙，他说太子殿下路上遭到了刺杀，凤公子担心舟车劳顿会让太子伤势加重，所以留在边关照顾太子。”
“太子遇刺？”昭明帝一怔，随即震怒，“太子怎么会遇刺？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凤公子说从东幽回来的路上，太子殿下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健壮，染了两次风寒，耽搁数日，这刚至边关，就有几个死士趁着两军交接时的混乱趁机对太子动手，虽然亲卫们保护及时，但太子仍是受了点伤。”
昭明帝闭了闭眼，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一切简直就在考验他的耐性！
他真有一种恨不得那个废物死在外面的想法。
云宸他到底能干什么？他到底还能干什么？
昭明帝狠狠握着龙椅的扶手，真后悔自己当初选了个这么个废物做挡箭牌，就算让云池做个挂名太子，都不至于让他这么生气。
还有凤辞也是，那么多人保护太子，却还能让太子遇刺……
“太子殿下伤势严重吗？”魏丞相最关心这个问题，所以一脸担忧地开口，“凤公子的做法是对的，边关防守森严，太子殿下待在边关其实更安全一些。”
礼部尚书表情看起来还好：“太子的伤势不算太严重，但军中大夫说最好多养一段日子，因为太子的身体太过虚弱，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不养上百日，至少也要休养一个月。”
一个月。
昭明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开了一个无比恶劣又让人想震怒的玩笑。
气急之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压抑住怒火：“东幽皇帝怎么说？”
“凤公子的折子上没有提到东幽帝后。”礼部尚书把折子呈上，“臣猜想东幽皇帝应该无碍。”
昭明帝无力地坐在龙椅上，抬手盖住自己的眼，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子遇到刺客……那刺客到底是冲着云宸去的，还是为了刺杀东幽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