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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贤妻太薄情 完结+番外 (苏幕幕)


  这时平陵公主看向薛宜宁:“贤媳这般琴技,果然是出神入化,余音绕梁。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气势浑厚的琴音出自一介女子之手。”
  薛宜宁回道:“从前闲着,不事女红,尽弄些旁门杂学,倒耽误了许多光阴。”
  这时舒靖靖说道:“舅妈,阿宁的点茶也很厉害呢,我五年前第一次见到都惊呆了,当时平南王——”
  听她提起那几个字,薛宜宁脸上一片煞白,旁人神色也略有些异样,舒靖靖自知失言,连忙改口道:“下次有空,舅妈一定要来尝尝。”
  “你呀!”平陵公主无奈地敲了敲她,假装没听到她说错的几个字,回道:“你倒是知道什么是好呢,但凡跟人学学,也不是这样不着调的样子。”
  舒靖靖讪讪地笑,老夫人连忙夸舒靖靖容貌标致,个性爽朗,又坐了一会儿,平陵公主离开。
  待送走平陵公主,薛宜宁再也撑不住,一把扶住身旁玉溪,支撑着自己不致倒下去。
  她今日本就精神不济,那首《将军》又是极耗精力的事,一曲弹下来,眼前几乎是一片黑。
  更何况,两年多不碰琴,手上的薄茧早就没了,这一曲下来,手指钻心地疼,似乎已经磨出了水泡来。
  老夫人回头看薛宜宁,问:“这是怎么了?”
  玉溪回道:“回老夫人,夫人今早又有些发烧,为了不耽误事才强撑到现在,刚刚在花厅吹了那么久的风,只怕病又要严重了。”
  老夫人便说道:“那下午就别忙活了,回房去休息吧。”
  薛宜宁回道:“谢母亲……”
  但话音才落,老夫人便皱着眉嘀咕道:“刚才那琴声是太悲了吗?公主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薛宜宁没力气回应,一直沉默的骆晋云看她一眼,朝老夫人道:“是高兴的,这琴音触动了公主。”
  公主为何哭,他自然知道。
  他听琴音,想起的是自己死去的那么多同袍,而平陵公主想起的,则是驸马。
  不管这婚事成不成,至少公主会一直记得今日历数往昔的情形,琴音对她的触动,也会一直记在心底。
  似乎是见薛宜宁实在病得不轻,骆晋云送她回了房中。
  待她在床上躺下,他在床边淡声问:“怎么从不知道你会弹琴?”
  薛宜宁轻声道:“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女子还是规规矩矩学些女红,读些《女四书》好。”
  骆晋云没说什么,只是隔一会儿才突然说道:“听到刚才那位姑娘提起平南王,你似乎很紧张?”
  薛宜宁惊叹于骆晋云的观察入微,心里不由提起一口气,半晌她才结结绊绊说:“他们……毕竟是罪臣。”
  “你怕连累到薛家?”骆晋云问。
  薛宜宁沉默好一会儿,终究是点点头。
  这样说,倒也是人之常情。
  平南王是前朝忠烈,许多大将都死在平南王手上,平南王府自然被今上所不容。
  薛家是最后投降的那一批朝臣,本就不被皇上所喜,自然也不该和平南王扯上什么关系。
  “倒也不用太紧张,反正那一家都死尽了,除了……”说到一半,骆晋云突然看向她道:“薛家与平南王府算是世交?那唯一活着的平南王世子,你应当熟识?”
  她暗暗吸气,在被中偷偷紧攥起手,缓声道:“我知道他,但他长我几岁,又是男子,平时结交得少,说熟识倒谈不上。”
  这时子清端了煎好的药过来给薛宜宁,玉溪同时也给骆晋云送来沏好的茶。
  骆晋云坐到床对面坐榻上喝起茶来,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薛宜宁心里松了口气。
  药味浓重,可茶的清香竟能与药味分庭抗礼。
  骆晋云喝了两口,问:“这是什么茶?”
  薛宜宁看了眼玉溪,问道:“是上次从薛家拿回来的茶吗?”
  玉溪点头,悄悄看骆晋云的神色,特地回道:“是的,这茶极少,夫人看得珍贵,拿回来后自己也没喝过。”
  玉溪这么说,也就是替薛宜宁讨好骆晋云。
  薛宜宁垂眸,轻声解释道:“是蜀地上清峰的蒙顶甘露。”
  “上清峰?难怪。”骆晋云说道。最好的蒙顶甘露出自蒙山,而蒙山中最好的,则是上清峰。
  这样的茶,就算有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买,得有关系,熟悉门路。这便是薛家这样名门望族的好处,几代人的经营,什么珍稀都见过,也知道从哪儿得手。
  “夫君若是喜欢,我拿一盒去和正堂放着。”薛宜宁说。
  玉溪暗地里想,夫人怎么就这么实诚。
  这是好茶,将军自然喝得出来,放在夫人这儿,将军想喝了就过来一趟,多好,若是给了将军,他不就不会来了吗?
  骆晋云未及回话,长生便自院外急步进来道:“将军,夏姑娘说心口疼,芬儿着急寻来,问是不是要请大夫。”
  一旁玉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薛宜宁依然平静,骆晋云已从桌边站了起来,担心道:“我去看看。”
  薛宜宁才喝完药,“嗯”了一声,骆晋云二话不说就出了院子。
  待他走远,玉溪才敢出声道:“她心口疼,夫人可是还发着烧呢……”


第13章
  薛宜宁难受地重新躺下来,想了想,开口道:“把晚秋叫进来。”
  玉溪出门去,很快就带了晚秋进来。
  晚秋是管院中洒扫的二等丫鬟,平时并不在身边侍候,但也是她从薛家带过来的陪嫁,自然也是聪明伶俐的。
  “夫人。”晚秋在她床边站定。
  薛宜宁半躺靠着问她:“是芬儿来向长生传话的?”
  晚秋回答:“是。”
  “她当时神情怎样?”
  晚秋回道:“有些着急,又好像……”
  她仔细想了想,说道:“有些担心和……犹豫,对,就是这样,我看她看我一眼,很快就撇开了,又看了眼屋子这边,好像怕被看见听见什么似的,随后就和长生说话,待长生进来,她就回院外去了。”
  “然后长生就立刻进来了?”薛宜宁问。
  晚秋点头:“是。”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薛宜宁说。她头疼,难受,说这些话,已是伤神。
  玉溪还不明白薛宜宁问这些做什么,一旁子清却琢磨过来,问薛宜宁:“夏姑娘说什么心口疼,是装的?要不然她身边侍候的人怎么会不敢被咱们这边看到呢,芬儿是知道从这边叫走将军太过分,所以怕夫人怪罪吧?”
  薛宜宁喃喃道:“芬儿如此,是人之常情,只是长生……他的心,大概是向着那位夏姑娘的。”
  经主子点明,这时子清才完全明白过来。
  心口疼,说不出是什么病,有可能是很疼,也有可能只是偶尔疼那么一下。
  要怎样才能成功把将军叫走?那一定得表现得很着急,疼得很严重,而长生急步走进来的样子、禀报时的神态,分明就是很严重的样子。
  所以骆晋云才会二话不说就扔下这边的夫人,紧张地去看夏柳儿。
  可若按规矩,长生不该那么闯进来,而该让院里的晚秋来通传,但他没有,他就是怕晚秋是这边的人,会轻描淡写说一句,骆晋云又被这边绊住,不会马上去探望。
  所以主子才说,长生是向着那位夏姑娘的。
  夏柳儿是他送回来的,当初从杭州到京城,军中也没有丫鬟,想必一路也是长生照顾,所以更有主仆之谊,这才帮着夏柳儿争宠。
  想到此处,子清不忿道:“可夫人才是这骆家的主母,他这样向着一个姨娘,将主母置于何地?”
  薛宜宁有气无力,缓声道:“他不是向着姨娘,是向着他自己的主子。”
  子清顿时无言。
  长生的主子,自然就是将军。
  作为身边人,他怎会不知将军心思?他向着夏柳儿,是因为,将军向着夏柳儿……
  夏柳儿的心口疼,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病,反正最后并没有大夫进府,倒是骆晋云,一直在万福园待到了傍晚。
  子清恶狠狠地想,照两人这黏糊劲儿,说不定早就无媒苟合,有了首尾。
  几日之后,平陵公主府给长孙做周岁,薛宜宁大病初愈,不敢出门,所以没有陪同,只有老夫人自己过去。
  回来后,老夫人喜不自胜,带回来好消息:平陵公主选定了骆晋雪做儿媳妇,明说要挑日子找媒人上门提亲。
  事情如此顺利,薛宜宁功不可没,加上平陵公主还问起了薛宜宁,老夫人回来后也就对薛宜宁格外器重了些,当着骆晋云的面,让他对媳妇儿好些。
  老夫人没提夏柳儿,但大概老人家也觉得骆晋云对夏柳儿太好了,多少让薛宜宁这个正室夫人颜面无光。
  骆晋云没接话,只是到晚上,他来了金福院。
  薛宜宁正点着烛台给他缝那件寝衣,见他来,放下针线,起身侍候他解衣带沐浴。
  骆晋云看着她,平静交待道:“母亲说平陵公主喜欢你,以后那些纳采纳吉的事,都由你来接应安排,这样不易生事端。”
  薛宜宁温声回答:“好。”
  除此之外,再无多的话。沐浴完,一番云雨,他披上衣服下床离开,好像她是夏天的碳火,冬天的凉席,欲望纡解,再不值得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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