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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动 (顾了之)


  一曲毕,姜稚衣慢慢放下手中的埙,面朝向这一百零一人:“诸位肉身长埋他乡,愿此引魂曲,引诸位魂归故里……我与少将军,还有诸位这一众同袍手足,送——诸位将士回家!”
  “送——诸位将士回家!”
  一副副担架被抬起,整整齐齐抬出军营,往城外青山而去。
  姜稚衣远望着这蜿蜒的长龙,抬眼看向头顶璀璨的星河,合十双手,闭起眼睛——
  愿今夜星月长明,照亮战士们归家的路。
  翌日拂晓时分,第一缕晨曦透进窗棂的时候,姜稚衣站在卧房榻前,努力捧起对她来说实在太沉的铠甲,替元策一件件穿戴上身。
  后续援军已经抵达,四面各州尚有失地待收复,他就要率玄策军出征。
  元策本想自己来,可她说,她前些天听杏阳守军们说,将军出征之前若得心爱之人替他穿盔戴甲,必可率领他的士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还说昨夜从军营回来,她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将这铠甲的穿法研究了十遍,她自己的衣裳有时候都穿不明白,但这铠甲的穿法,属实已被她全弄明白了。
  元策不想辜负自己衣裳穿不明白,却能穿明白他战甲的未婚妻,便张着手臂由她动作。
  不想她倒是没说大话,一件件给他穿得十分妥帖。
  最后一样是战盔,元策看她郑重地捧着战盔上前,弯着脖颈低下头去。
  姜稚衣踮起脚来,替他戴好,顺势捧过他脸,仰头凑上他的唇,轻轻一吻:“阿策哥哥。”
  元策弯起唇角,垂眼看她:“嗯。”
  “阿策哥哥。”
  “嗯?”
  “阿策哥哥。”
  元策失笑:“有话就说。”
  姜稚衣扬了扬下巴:“没什么话,这是我施的仙法,听说将军出征之前,若得心爱之人唤三声哥哥,定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元策目光隐动,掌过她脖颈,低头含着她唇瓣深吻下去。
  姜稚衣踮着脚仰着头,紧紧抱着他的铠甲回吻他,直到叩门声响,来人回报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元策铠甲下的胸膛起伏着,慢慢松开她,舔吻去她唇上水渍:“听说这比叫哥哥更管用。”
  姜稚衣抿唇笑着,眼底倒映着他英挺的眉目:“既然管用,大军开拔在即,本郡主可否下几道命令给少将军?”
  元策点头:“臣愿闻其详。”
  姜稚衣端起手来,面容肃穆,仰头看着他:“将军此去,一要歼灭叛贼,手刃仇敌,二要珍重己身,毫发无损,三要保你麾下战士尽数平平安安,大胜而还。”
  元策后撤一步,支剑单膝屈地:“臣,谨遵郡主之命。”
  七月初四,玄策军自杏州开拔,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东南进发,短短数日连下十城,收复大烨关内失地,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飓风过境,所到之处草伏尘扬,叛军溃不成军。
  河东节度使范氏痛失爱将,后路被断,闻讯咬牙自京畿退兵,意欲龟缩回河东老巢。
  不料才出京畿地界,便遇玄甲大军迎面围追堵截而来。
  当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河西玄策军与河东叛军决战于急雨林。
  历经半夜,河东叛军战至仅剩范氏一人。
  疾风骤雨之中,数十柄银枪牢牢对准了包围圈正中。
  包围圈外,玄甲少年翻身下马,手执长枪,一步步踏过尸山血海走上前来,乌黑的盔缨随风扯成一线,面颊滚烫的热血被雨水冲淋,悬挂着血珠的眼睫却在风雨里一动未动,一双乌沉沉的眼盯住了前方狼狈支地的人。
  范德年身中数箭,拿手捂着肩膀,支肘撑起半边身体,眼看着走进包围圈的少年,看混杂着雨水的鲜血从他手中长枪枪头一滴滴坠落,如见倒数向死亡的更漏。
  “……沈元策,你行军打仗之能,我身为对手亦感佩敬畏在心,若非你河西横在我踏平京畿路上,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元策哼笑一声:“我能打,是为护我河西昌盛安宁,不是为了让杂碎感佩敬畏,范节使这话不如留到九泉之下与我河西死去的将士说,看他们能否谅解你的无可奈何。”
  范德年瞳仁一缩,支着断臂往后缩去。
  元策扬手一枪,刺穿他掌心,将人钉进泥地,手握枪柄,拧转枪头。
  骨骼碎裂声伴随着惨烈的呼痛声响彻雨林。
  范德年急喘着气,死死盯住了他:“……沈元策,我纵为乱臣贼子,也是圣上的乱臣贼子,我的生死,不由你定!”
  “若我非要定呢?”
  “你便也是大烨的乱臣贼子!”
  “那我便做了这乱臣贼子!”元策拔枪而起,扬手又一枪,刺穿他琵琶骨,执枪的五指一根根握拢,再拧。
  范德年大张着嘴痛至失声,几欲昏厥而去。
  恰此时,忽听一阵辘辘马车声远远驶来,一道清亮的女声铮铮响起:“沈少将军枪下留人!”
  范德年如闻生机,大睁起眼朝元策身后望去,见马车停稳,两名少女一前一后弯身下车,冒雨走上前来。
  元策并未回头,仿佛早知她们会来。
  姜稚衣带着裴雪青走进包围圈,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范德年,歪了歪头:“巧了,这乱臣贼子,本郡主也想做上一做。”
  范德年眯起被雨水模糊的眼,这才辨认出来人是谁,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姜稚衣看向元策:“杏阳一战,裴姑娘险失性命,又听闻京中叛军曾以刀要挟其父归顺,今欲亲手弑杀叛贼,以解心头之恨,还望沈少将军成全。”
  这些暗语,元策自然听得懂,拔枪而起,侧身一让:“那便成全裴姑娘拳拳之心,裴姑娘可知人体要害何处?”
  裴雪青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握着沈元策赠与她的匕首,拔匕出鞘,慢慢蹲下身去,一字一顿道:“沈少将军放心,我懂如何医人,自然也懂如何杀人。”
  范德年瞪大了眼看着他们:“沈元策,你造下诸般杀孽,终有一日将受反噬,不得好——”
  话音未落,嗤一声入肉之响,裴雪青双手握着匕首,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刀尖重重刺进范德年的心口,抬头看向他难以置信的双眼,面色苍白如雪,眼神却坚定不移。
  这一刻,眼前好像又看见那个嬉笑怒骂,吊儿郎当打马过长安街的少年。
  裴雪青眼眶热泪涌动,却坚决不落一滴:“他是这世上最最赤诚之人,你不配唤他的名字。”


第84章
  夜深, 风停雨歇,急雨林外,战后的玄策军原地安营扎寨休整。
  裴雪青因身份不适宜, 被裴子宋接回附近驿站落脚,姜稚衣则随元策回了营地。
  这些日子,她和裴家兄妹一路跟着开道的玄策军, 待元策打下一座城池便往前进一座城池,直到前日关内失地全数收复, 暂且在关内与京畿交界处安顿下来, 离此地并不远。
  虽收复关内一路势如破竹,连战连胜,但数日久战之下, 玄策军全军上下也已是筋疲力竭。姜稚衣此行不光为亲手送范德年上路,还命人带来数千斤羊肉慰劳将士。
  营地里,炊烟缕缕升起,篝火静静燃烧,终于不再有动荡的硝烟和随时可能吹响的号角。
  姜稚衣跟在元策身边,看他将战盔夹在臂弯,听士兵回报着京畿的军情, 等士兵走后, 拿起帕子要去擦他满脸的汗雨和血渍。
  元策听回报时的肃容一卸, 一把拦住她手:“脏死了。”
  姜稚衣动作一顿:“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 那些人的血也配沾上我未婚妻的帕子?”
  “……”那你真是挺爱憎分明。
  刚巧一旁有士兵端着面盆经过, 元策一招手把人拦了下来,低头将脸浸入了盆中清水。
  士兵到嘴边的一句“这是给李军医打的水”噎住。
  元策抬起脸,满面水珠淋漓淌下,弯下脖颈朝姜稚衣努努下巴:“来, 现在擦吧。”
  姜稚衣语塞着去给他擦脸,掖着帕子轻拭过他额头、脸颊、鼻尖,感觉到周围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他们身上,放慢了手上动作。
  元策眼风往边上一扫:“闲着的都洗脸去。”
  一众士兵连忙移开眼,各打各的水去了。
  “是想洗脸来着,我这水去哪儿了?”李答风掀开营帐,闲闲抄着手走了过来,一看元策边上的面盆,“原是让人截胡了。”
  “一盆水你也计较,”元策掀眼看他,“还是你计较的是我有人擦脸,你没有?”
  姜稚衣刚好擦到元策鼻尖,轻轻一捏他鼻子:“少显摆,李军医在杏阳可是亲自给你擦身照顾你的。”
  “他给我擦身,我有什么开心的。”
  姜稚衣思忖着眨眨眼:“我给你擦开心?那一会儿你把甲胄卸了……”
  李答风轻咳两声,示意他还在旁边。
  姜稚衣清清嗓子,收起帕子转向李答风:“李军医,这次对不住你,我没能在宝嘉阿姊生辰前回京,你给宝嘉阿姊的生辰礼还落在我这儿。”
  “战事突然,郡主平安就好,这点小事无妨,想来她也没过生辰。”
  的确,六月里长安突发宫变,后来宫变危机虽然解除,京畿一带却仍一直处在战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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