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都不会叫。”虞秋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是云珀无意中得到的鹦鹉,外在看着普通,可是嗓音极其清脆悦耳,与人声无异,吟诗作赋或者唱曲儿无一不可。不然你以为云琅为什么要让人去偷一只鹦鹉。”
虞秋听得更迷糊了,“那它怎么不出声了?”
云珩不甚在意道:“舌头被人拔了,哪里还能发得出声音。”
说到这里,两人已至府门口,虞府的丫鬟下人都候着。
云珩发现虞秋神游天外,知道她每次认真思考时就是这样,根本就没打算唤她回神。
这是他两情相悦的太子妃,他抱上去就好了,没人敢多说什么的。
然而还没触碰到虞秋,她就自己醒来了。
虞秋记起前世浮影将玉佩给她时说的话,说云珩缺个教鹦鹉说话的人。她到了太子府,云珩也的确将鹦鹉交给了她。
教了几个月,鹦鹉没学会说话,云珩还怀疑她有没有认真教。
虞秋颤声与云珩确认:“所以……不管怎么教,它都不会说话?”
云珩点头。
虞秋气得咬牙,“你、你……”
云珩不知她为何恼火,满心都是她爱自己爱得奋不顾身的事,亲昵地伸手捏捏虞秋下巴,声音带笑道:“我怎么了?”
虞秋气极,顾虑着他有伤在身不能打他,可这口气不出,她心里憋屈。
她忍了又忍,最后一把抓住云珩的手,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第72章 摊贩
虞秋想不通, 鹦鹉根本就不会说话,那前世云珩留她教鹦鹉说话是什么用意, 为了将她留住?
不对, 这件事最先是浮影侍卫提起的,他没法提前与云珩串通,所以教鹦鹉说话的想法原本就有,不是特意为了她提出的。
虞秋愁眉紧锁, 如何都想不明白, 前世的云珩究竟是怎么想的, 难道是在戏耍她?就算他是在戏耍人, 浮影总不能也是吧。
当初被浮影救下后,虞秋半死不活, 先是被带到一处隐秘的宅院里休养,宅院只有两个下人, 若非必要根本不会开口说话。她那时心存死志, 连着数日一言不发,是以, 整个宅院不见丁点人声。
她整日昏沉, 见浮影的次数不多, 有一次深夜难眠,在庭院中看见他在檐下擦刀, 刀上是未干的血迹。虞秋害怕,但一想, 是浮影救下了她, 刀上有血也是歹人的血,于是鼓着勇气靠近了,帮他端着水。
浮影的脸被面具遮住大半, 背对着月光,好像看了她一眼,又好像那只是虞秋的错觉,他道:“既然恢复了,可想好去哪儿安身?”
虞秋无处可去。她几日未说话,开口时声音如磨着砂砾,细微嘶哑,“不知道”三个字说出口后,怕浮影没听见,她又摇了摇头。
浮影细慢地擦拭着刀身,缓声道:“我是为太子杀的人。”
对虞秋来说,他为谁杀人不重要,温雅的太子暗中命人行凶也不重要,这些不是她一个孤女能插手的。她只知道是浮影救了自己,他杀的都是坏人。
她未对此发表任何看法,浮影便接着说了,让她去太子府教鹦鹉说话。
他并没有要求虞秋立刻答应,等虞秋身子彻底好了,主动与他提了这事,才带虞秋到了太子别院附近。他还有事,没一起进去,在路上给了虞秋一枚环形玉佩作为信物,就离开了。
虞秋大概能明白,一个除了美貌皮囊一无是处的姑娘,要向权贵求助,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没人愿意作践自己的,于是她划破了脸才上门。
云珩见了之后,目光的确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会儿,然后就把鹦鹉交给了她。
再后来,她无知地向府中侍女打听浮影的消息,没打听到,反被教训了一顿。但是不久,浮影主动来见她了,对她脸上是伤视而不见,与她说自己只是奉太子的命令行事,让她不必心怀感激。
云珩是会戏耍人的性子,可浮影冷漠寡言,一点都不像是这种人啊。总不能是他面冷心热,特意求了太子帮忙圆谎,好收留自己的吧?
虞秋想不通,也想象不出这画面。
她坐在窗前,手中抓着浮影给的那块环形玉佩对月照了照。
外在与玉质都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但是有侍女想偷这块玉佩都被云珩杀了呢,可见这块玉佩一定有特殊之处,她要好好保存。
深夜,虞秋躺在床上,又想起云珩手臂上的伤,是为她挡的。可惜她笨手笨脚,害怕见血,帮不上忙处理伤口,云珩也不需要她提供伤药,她能做的只有不给云珩添乱。
云珩还说可能是三皇子派人去暗杀他的……
虞秋迷迷糊糊睡去了。
过了两日,虞行束休沐,父女二人穿着整齐,正式去拜访了萧太尉。
初和解,萧太尉与虞行束面对面时气氛僵硬,虞秋相反,很自在,收了一堆礼,被萧夫人追着说了些姑娘家的私话,又被萧太尉喊去讲了些皇室秘闻,目的是让她多了解些皇室,以防以后说错了话。
虞秋认真听着,听到先帝时,记起云珩提起先帝怕水的怪癖时曾笑了下,让她回来问萧太尉,于是顺嘴就提了一句。
萧太尉脸一下子就青了,胡子抖了抖,艰难道:“先帝喜欢与大臣彻夜谈事,抵足而眠……”
虞秋憋着笑,心道皇家有些人很可怕,有的还是挺好玩的,当然,不爱干净这怪癖,她可接受不了。
将皇室上下需要注意的事情叮嘱后,萧太尉又道:“太子对你体贴……”
这指的是强迫他与虞行束对峙,再抓来余延宗把泼在虞夫人身上的脏水洗掉的事。
“……行宫修建中屡出意外,已经停下……”
萧太尉愁肠百结,通过余家的事,他知道云珩对虞秋好,但因为与萧疏桐的误会,多年根深蒂固的想法使然,还是怕看到自己外孙女沉迷情爱,为了别人付出所有。
他不确定是否该提醒虞秋,犹豫再三,最后道:“没事多去见见你姨母,让她教教你管家。”
教教你管家,也教教你怎么管男人,不奢望你管的多好,能让他对你的关怀尽量持续就足够了。
虞秋满口答应,萧太尉又道:“看好太子,以后诞下皇孙,也要从小悉心教导,不能学了先祖的恶癖……”
直到离府,虞秋还浑身发热,这句话不停在她脑中回荡。还没成亲呢,怎么就说到了生孩子!
她觉得难为情,不敢细想,可一个人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地胡思乱猜。
成亲后真的生了孩子,脑子是一定要像云珩的,其他的……其他的都像她吧,像她保险点。
如果以后的孩子一定会有怪毛病,要及时发现,趁早掰回来。喜欢脏东西肯定是不行的,不务正业也不行,要是嗜好是读书就好了……
虞秋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事,把自己想得脸红得吓人,她掀帘透了透气,招来平江问:“太子好些了吗?”
“有上好的金疮药,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平江道。
虞秋对他的伤帮不上忙,只能每日差人去慰问。她放宽心,要放下帘子时,余光不小心扫到了街边摊贩,是卖首饰的,小摊子上摆着几块玉,其中一块与她枕下的十分相似。
虞秋放下帘子,心道,只是外在相似而已。摊贩上的肯定不能与她的相比,她那块可是云珩的信物,关键时候能保命呢!
云珩来看虞秋时已又过了几日,这回是带着几套首饰过来的。虞秋都快忘了自己曾栽赃他损坏首饰的事情了。
他受伤的事未声张开,虞秋让丫鬟把东西收起来,就让人全都退下了。拉云珩坐下,问:“伤口可还疼?”
“疼倒是不疼,就是被人看见了多问了几句。”
虞秋不解,“不是藏在衣裳里吗,怎么让人看见的?”
云珩捋起袖口,将手掌伸到虞秋眼前,道:“我是说这里的伤口。”
那日虞秋在他手掌一侧留下道整齐的齿印,咬完她就走了,都没让云珩送她回府。
虞秋红了耳根子,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道:“胡说!我咬得那么浅,一会儿就没印子了,你又耍我玩!”
“又?我还有什么时候耍你了?”云珩针对这个字眼提出疑问,“你平白无故咬我出气,我不与你计较,现在还要冤枉我,虞阿秋,讲点道理。”
虞秋在他手上总是吃暗亏,但凡她气量再小一点,就要往云珩伤口上戳了。
她想到这里,云珩心有灵犀一样,道:“看这小表情,怎么好像我又惹了你?上回急了咬我,这回是不是要往我伤口上戳了?”
他把手臂抬起,道:“戳吧,让我看看太子妃舍不舍得。”
虞秋朝他哼了一声,转过身要离他远些。不见面想念得慌,见了就让她生气,搅得她心里的事情缠绕在一起,找不到解开的线头。
她走到梳妆台前,佯装翻看云珩赔偿给她的首饰,实际上一直悄悄往妆匣看。她把那块环形玉佩放到妆匣里了,心中忐忑着,不知道是不是要让云珩发现。
不让他发现,前世的事自己什么都想不通。让他发现,顺便与他将前世的事情和盘托出,云珩脑筋那么活,一定很快能将所有事情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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