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请二公子过来!”
谢谨帮他护了王绪之一次,他要和她两清,自然也要帮她一次。
话语如同长了腿一般飞速走过皇城各个角落,人人都知道大魏战无不胜的辅国大将军死了,到死她也没有输,给大魏留足了骨气和尊严。
下至街角乞丐,上至九五至尊,无不为此感到震惊。
“死了?她真的死了?谢谨是不是真的死了!”
“消息是从谢氏家臣谢陆那里传回来的,奴婢怎敢欺瞒陛下。”
姜则依旧是迷茫不可置信的模样,听到谢谨死了,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就是在那么几个瞬间,他想起了和谢谨最开始相遇的场景。
长盛七年,谢谨十六岁,他八岁。
谢容带着谢谨入宫谢恩,他在式干殿的屏风后面听着他阿耶对谢容百般讨好,再或夸谢谨有多么骁勇善战,那是他见过他阿耶最卑躬屈膝的样子,一个皇帝,怎么会那么卑微呢。
姜则记不清那天先帝说了多少好听的话,最后谢容和谢谨走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出去看了一眼,谢谨也转过头来看他。
第一次见面,他就被谢谨身上那种肃杀的气息吓到了。
后来先帝跟姜则说,在谢家的人面前,一定要很小心,不能得罪。
姜则还小,根本是没往心里去。
第二次见面是在御花园内,姜则的侍从落了水,他没多想,自己跳下去救了人,被谢谨看到了。
那一次他看到她眼里赞许的光芒。
接下来就是他阿耶病逝,谢谨拥立他为天子了。81ZW.??m
姜则记得当时有好几位皇叔都虎视眈眈,明里暗里想害他,想要自己当皇帝,那些日子若是没有谢谨的话,他应该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姜则和谢谨相识也有七年了,七年里谢谨救过他无数次,他看过谢谨无数次杀人,他当然害怕。
可到底是为什么他厌恶谢谨厌恶到一直想她去死呢。
他真的记不清了。
“死了好,她死了,朕就不用再被压迫了。”
暮笙一直在他身边候着,见他神态有些不
“陛下,该服用仙丹了。”
“对对对,快把仙丹拿来给朕吃!”
吃了仙丹,一切烦恼都会消失,他就不用想那些烦心事了。
没多大会功夫,姜则已经浑身瘫软,倒在榻上眼神迷离了。
“陛下,现在谢谨死了,您不是一直想除掉谢氏吗,现在可以了。”
姜则就这样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盖了无数道圣旨。
谢谨之死,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投向了谢氏,处于风口浪尖的谢氏,被悲伤和动乱掐的喘不过气来。
一众女眷和孩子都在阮夫人的房里,哀戚而又尖锐的哭声无形之中把恐惧也放大了。
“大将军死了,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一些人为没有将来而哭,一些人为自己的儿子夫君战死沙场而哭,只有阮夫人和谢鸢,真的在为谢谨而哭。
她们的至亲,为什么还是一个个的离开了。
谢鸢眼睛肿着,无声的落泪,那一年谢容战死的时候她还小,不懂什么叫做别离和锥心之痛,现在她终于感受到了,原来那是那么残忍的感受。
她有半年没有见过阿姊了,为什么还是感觉一切都在昨天,阿姊还说过要带她去放纸鸢的,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圣旨到!”
突兀的宣旨声打破了这一屋子的悲痛。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陈郡谢氏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罪不可赦,念及多年为大魏出生入死,免其本家之罪,特令建康谢氏阖府上下自绝,免遭牵连之罪,不得有违!”
自绝,是要他们亲手了结自己。
阮夫人极其缓慢的抬起头,直到这一刻,她才对这个腐朽而黑暗的朝廷失去希望。
“我的夫君,我的女儿,我的侄子皆为大魏而死,此战谢氏有多少人战死,他们尸骨未寒,现在说谢氏造反,证据何在,当真是荒谬至极!”
最温柔的人也忍不住发出了哀嚎,陈郡谢氏满门忠烈,落得诬陷谋反被迫自绝的下场,这天下可还有公正可言!
“夫人,这是陛下的旨意,奴婢只是奉令行事,赐谢氏女眷白绫,男丁毒酒,夫人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否则奴婢身后的这些禁卫军就要动手了。”
站在谢氏门外的,是穿着冰冷甲胄,手执长枪的宫中禁军。
谢鸢一双杏眼红的似要滴血,她冲上前去,高声道:“陈郡谢氏百年英名,其是尔等可以放肆的!”
“谢九姑娘,奴婢……”
“知道你是奴婢还敢在我面前放肆!”
从前娇弱温善的谢鸢终于也露出了爪牙,她是陈郡谢氏的嫡女,生来尊贵,不是谁都可以践踏谢氏的尊严。
“谢氏府兵何在!”
谢肆谢鸣还有谢氏的几位郎主站在谢氏府兵最前面,后面站着的是谢氏最忠诚,最强大的力量。
“我等听从九姑娘号令!”
响彻云霄的呼声盘旋在谢氏上空,被打的那个宦者根本不敢反驳什么。
那是谢家最精锐的存在,可以一当十,他还不想找死。
“谢九姑娘好大的威风啊。”
“我等奉陛下口谕,前来诛杀谋逆之辈。”庾长瑄从人群
中走出,来到了最前面,谢鸢这个小姑娘在他这里什么用都不起。
他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庾氏的人要围上去。⑧①ZW.??m
“敢踏入我陈郡谢氏半步,我必让他血溅当场!”
这可是谢大将军的妹妹,能差到哪里去。
“废物!给我上,她还没那个杀人的胆子!”
下一刻,喷薄而出的鲜血洒满了谢氏门前的台阶。
一具尸体从那上面滚下来,落到人群中,让他们止不住往后退。
不要说是阮夫人和谢鸣了,谢肆都被吓的不轻。
“还有谁,想成为我剑下亡魂?”谢鸢的脸颊上也沾了新鲜的血液,她挺直脊梁站着,明明那么瘦弱一个人,却让那些府兵都不敢上前来。
当众杀人,是谢谨最常做的事,谢家的人,没有一个是软弱可欺的。
庾长瑄阴沉着脸,他怒瞪着谢鸢,最后笑了起来。
“好,不愧是谢大将军的妹妹。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庾长瑄一声令下,庾氏府兵蜂拥而上,谢肆带着人上前去迎战,谢鸣则带着女眷往内宅跑。
这是谢谨临走前托付给谢肆的。一旦她出事,谢氏被其余士族围攻,谢氏府兵不管怎样要拦住那些人,谢家的女眷和孩子则由谢鸣带着从暗门撤离。
连线路谢谨都设计好了,一路上设有机关,埋伏着死士,力保谢氏全族安危。
谢鸣把人带着出了暗门,陆与珩还有庾识年的人已经在外面了。
“事不宜迟,兵分三路,我带一波去颍川,陆中丞送一波去兖州,谢鸣你去扬州。”
庾识年身体还没好,脸色还有些煞白,谢谨知道他拦不住庾长瑄,就请他帮忙保护一下谢氏的人。
一旦谢氏出事,陈郡本家不能待,也不能太过显眼的都放在一处。
依庾长瑄的性子,肯定是斩草除根,多放几处,也算是给谢氏留些希望。
此刻大家都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了,耽搁下去谁都走不了,谢鸣走的时候万分的匆忙的说了一句:“识年兄,你要保重。”
若是庾长瑄知道了,庾识年性命堪忧。
庾识年默默颔首,这是他最后能为谢谨做的事了。
等到王绪之和王延之带人来的时候,乌衣巷都快被血淹了,一具具的尸体堆叠着,多少人死的时候眼睛都不曾闭上,那潮湿的青石板路面上有断手,有半截身子,有头颅,惨状骇人,叫人生出呕吐的欲望。
“当真是放肆至极!”王延之胸口起伏不止,才短短一个时辰便这般,桓氏和庾氏是早就做好准备要围攻谢氏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为谢谨感到不值。
王绪之看这满地惨状,亦是心头不忍。
“阿兄,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在。”
这场混战一直持续着,谢鸢谢肆早已打到脱力,谢氏府兵伤痕累累拼死奋战,他们太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了,为了谢氏,他们不能倒下。
庾长瑄简直是杀红了眼,他是不肯放过一个谢家人的。
他把目光投向了谢鸢,他竟是不知,这谢家最小的女儿身手如此之好。
庾长瑄让弓箭手对上了谢鸢。
箭一离弦,直冲冲的向着谢鸢的胸膛而去。
结果却没和庾长瑄想的一样。
那支箭被射在了地上。
一道女声自后方响起。
“诸位,在我们谢氏门前大开杀戒,是想造反吗?”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苍茫暮色笼罩着整个谢府,浓郁的血腥气让人频频作呕,苍翠古树上鲜绿的叶片沾着血液,风一吹,叶梢下垂,那血液滴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如同那些手中握着长剑却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府兵一般,无声而沉闷。
目光所及尽头,尸山血海中,满脸阴森讥笑的女子就把他们看着,只是这般都让他们忍不住想要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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