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君 (寻找失落的爱情)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 入库:04.11
沈佑本想板着脸孔训斥几句,一见女儿笑得这般甜美可爱,哪里还狠得下心。改拎为抱,张口问道:“你偷偷躲在门外,想偷听什么?”
沈好睁着无辜的大眼:“我没偷听啊!我是想敲门。”
遗传真是奇妙啊!
沈好这副睁眼说鬼话的模样,和冯少君少时几乎一模一样。以前他被屡次捉弄,十分气闷。现在想来,只有无限的温暖和甜蜜。
咦?爹怎么不说话?难道她百试百灵的招数不管用了吗?
沈佑心里有些不踏实,继续软萌地撒娇:“爹,你放我下来嘛!娘生病,每天只让我来看一回。我好想娘!所以,我才悄悄来看娘。”
明知道沈好心里的小算盘,沈佑还是心软了。抱着沈好到了床榻边,轻声道:“你娘还在睡,你别吵醒了她。”
“冯少君”果然在床榻上昏睡。
沈好说不清心里哪儿不对劲,可她就是有种微妙难言的感觉。床榻上的女子,明明就是娘亲的模样,可她总觉得,这不是娘。
不过,这样的话,沈好是不敢说出来的。她怏怏地从沈佑怀里下来:“那我先走了。”
……
等沈好出去了,沈佑又去关了门。
床榻上的“冯少君”,这才睁开眼,长松了一口气。
床榻边的许氏,无奈地笑了一笑:“少君走后,吉祥就扮作她的模样,对外称病,卧榻静养。我特意让旭儿和好儿兄妹两个离得远一些。旭儿粗枝大叶的,倒没什么。好儿心细得很,竟是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了。”
可不是么?
这个小机灵鬼!
沈佑的无奈中,多了一些身为父亲的骄傲和自豪:“好儿这般聪慧,和她娘亲少时一样。”
许氏目中闪过怀念:“是啊,少君小时候也是这样。心眼多得很,什么都瞒不过她。偏偏最会装模作样,睁眼说瞎话张口就来。”
床榻上的“冯少君”坐了起来,一张口却是吉祥的声音:“夫人一走,奴婢就躺在床榻上装病。小公子没发现端倪,小小姐倒是冒过一句,说娘亲说话的声音怎么有些变了。当时,奴婢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其实,吉祥扮主子多年,说话的声音有八九分像,再加上装病,没人会起疑心。谁能料到,五岁的沈好竟然窥出了破绽。
看来,沈好以后倒是可以继承冯少君的一身能耐本事了。
沈佑又是一笑:“这是天生耳力灵敏,你以后在她面前小心应付就是。”
吉祥点点头,继续躺回去装病。
许氏和沈佑去了另一间屋子里说话,这才说起冯少君离去的原因:“杨公公病重,怕是熬不了多少日子。少君悄悄只身回京,送杨公公最后一程。或许很快就会回来了。”
原来是杨公公病重不治了。
沈佑长叹一声,心里沉甸甸的。半晌才低声道:“以她的脾气,定是要办完杨公公的丧事才肯回来。”
“或许一两个月,或许得要更久。辛苦外祖母照顾沈旭兄妹。还得为少君遮掩行踪。”
许氏不以为意:“照顾孩子没什么辛苦,只盼着少君能一路平安顺遂。还有,到了京城还得进宫,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沈佑对冯少君却是信心十足:“外祖母放心吧!不管遇到什么情形,少君都能应付。”
这倒也是。
许氏想了想,也笑了起来。
第五百五十三章 回宫(一)
京城城门外的官道上,十几辆载着货物的马车缓缓前行。马车旁,还有七八个身材高壮孔武有力的镖师。
这些镖师,来自边城里一家极有名的镖局。眼下大齐各处还算平安,不过,行商的商人雇些镖师也是常事。
这一列车队排在城门外,等着进城。
每日像这样的车队,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守城的官兵仔细查验了货物,俱是边城特有的皮毛之类。这些皮毛在边城不值钱,到了京城能翻出几倍的银子来。
车队的主人,是一个面貌平庸的中年男子,一脸陪笑着塞了个荷包过去。那守城官迅疾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没再刁难,将马车队放进了城门里。
镖师们到此,就算完成了任务,纷纷策马返程。
车队去了一处大商铺前,中年男子令随行的下人将车上的东西都搬进仓库里。忙碌中,无人留意到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厮进了商铺后,再也没出来过。
这个小厮,正是冯少君所扮。
冯少君接到杨公公的丧信后,心急如焚。不过,她只身回京,太过惹眼,得做一番伪装。她令下属扮成商人,运货至京城,有模有样地请了镖师掩人耳目。她扮成了一个有口疾的小厮,一路上都在马车里待着,基本没露过面。
从商铺后门出来后,冯少君从马车行赁了一辆马车,坐着马车到了阔别已久的私宅里。她取出钥匙,开了后门,悄然无声地进了宅子里。
五年多前,她离开京城时,两处私宅都留了人。只是,私宅空置了几年,颇有些沉寂荒凉之感。
留守在私宅里的下属,见了易容成小厮的冯少君,先是一愣。然后热泪盈眶,跪了下来:“小的见过冯公公!”
能准确无误地寻到这里,还有钥匙进来,除了消失了几年的冯公公还能有谁?
至于说面容陌生,这也正常。冯公公易容术精妙,化身万千,哪一次露面都是不同模样。
来人一张口,果然是久违的熟悉的声音:“起身吧!”
果然是冯公公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妇人激动得红了眼眶。
冯少君心里也有些酸涩,低声吩咐道:“你到外面守着,咱家待上片刻,就得走。别让任何人察觉到咱家回来过。”
妇人应了一声,立刻出去守在门外。
冯少君无暇唏嘘感慨,立刻以药水洗脸,重新易容,再换上冯公公昔日的衣服。揽镜自照的那一刻,冯少君也觉无比怀念和亲切。
她易容过许多人的模样,冯公公这张脸顶得最久,相当于她的第二身份。现在褪去了沈夫人的身份,她俨然又回到了昔日时光。
冯少君又从匣子底层,翻出一个腰牌来。
她从宫中离去的时候,将腰牌交了回去。后来,杨公公去传口谕的时候,又悄悄将腰牌给了她。她将腰牌放在私宅里的时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用上。
……
时光悠悠,物是人非。朱色的宫门却未褪色,依旧巍峨耸立。
宫门外,有数名天子亲卫持刀巡逻。
冯少君一靠近宫门五十米处,便有天子亲卫警戒地过来了:“来者何人?”
五六年过去了,连守宫门的天子亲卫也换了,竟连昔日叱咤风云的冯公公也不认识。
冯少君不慌不忙,斜睨那个陌生的脸孔一眼:“咱家冯三儿,之前奉皇命,一直在外当差。今日回宫复命。你去喊宫门!”
那个天子亲卫也是个愣头青,张口就道:“什么冯三儿,我怎么不知道!”
冯少君嗤笑一声:“咱家在宫中当差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快些去叫金公公来,就说杨公公义子回宫了。”
杨公公声名赫赫,天子亲卫倒是如雷贯耳。
不过,杨公公什么时候有义子了?
天子亲卫半信半疑地去了宫门处,高声喊了一声。很快,宫门旁的侧门开了,脸孔圆了一圈更显白净富态的金公公出来了。
金公公一看前面那张略显不耐的脸,眼睛霍然亮了起来,殷勤地上前:“哟,这不是冯公公嘛!这几年,冯公公去哪儿了?咱家可许久不见了。”
好在这个金公公还在。不然,今日想进宫,还得费一番周折。
冯少君暗暗松口气,动作熟练地塞了一个荷包过去:“咱家奉命出宫当差,也没料到要这么久。咱家有急事,得立刻进宫见义父,还请金公公行个方便。”
金公公一掂荷包的分量,乐得眼都快眯缝起来了:“几年没见,冯公公风采依旧!咱家这就领着冯公公进去。”
有金公公领路,冯少君顺利地进了侧门。
一旁不长眼的内侍还想上前搜身,被金公公呸了一口,瞪了回去。
饶是冯少君心情沉重复杂,此时也忍不住笑了一笑。向金公公道了谢,然后迈步走远。她耳力灵敏,将身后飘来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呸,你这个不开眼的东西。那可是杨公公的义子。几年前是宫中一等一的红人。进出宫门从不搜身,你开开你的狗眼,认清楚了……”
一转眼,已经五年多了啊!
别说宫门处有许多陌生脸孔,进了宫后,沿途所见的内侍宫人,也换了一茬。
当然,对他们来说,几年前大名鼎鼎的冯公公同样陌生就是了。
宫中内侍宫人众多,也没人拦下冯少君。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太和殿外。终于有了熟悉的脸孔。
首先是太和殿外值守的天子亲卫认出了她,然后站在殿外的内侍也认出了久违的脸孔。那个内侍,当年是杨公公院子里伺候的人之一,在冯公公的威风下忍气吞声几年。早就被磨炼出了心里阴影。
哪怕阔别已久,内侍也不敢怠慢,立刻过来行礼:“小的见过冯公公!几年没见,冯公公风采更胜往昔!”